“長生不死雖然沒有什麼用，但也是一種選擇。”
熊貓人勇利用它特有的悠然語調說：“世上並不只有爭鬥攫取這一種方式求生存，也可以與自然融為一體。”
“要擺脫無休無止的對抗，或許這是一種解答。在這個宇宙中，總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強者如同繁星，數不勝數，角逐競爭總有疲憊之時。”
“沒有用，有時也是一種用途。”
周異對它描述的技術，乃至這種生存哲學都很有興趣。
“很好的一個角度，我願用死海園區換取你的長生不死。”
勇利臉上露出一絲喜色：“謝謝。請在熊貓自自治區打造三個園區，級別從低到高各1個就足夠了。”
看起來，它自己找到了路，但對熊貓人一族的命運還是非常掛念。
周異點頭應下。
勇利寬大的雙掌端起白瓷杯，飲了一口冒著熱氣的茶：“長生不死分三個步驟。”
“第一步是修煉長生。要讓自身壽命較長，用機電生命的科技理論，就是讓自身壽命增加，對於熊貓人來說，只要進入a級就達到了目標。到了這一階段，熊貓人的自然壽命平均都是1000年左右。”
“第二步為融入圜流。這時候需要找到一個一維空間洞投影入內，這樣的空間洞數量最多。一維空間世界只有一條通道，別無他物，需要在裡面逐漸融入，要將自身放空，與其形成連線。”
它一臉認真地講述著：“與其他空間不同，一維空間最簡單也最為包容。裡面什麼也沒有，只要能夠進入其中，都能與其連線——雖然這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毫無用途，只是浪費時間。”
“如果呆的時間足夠久，意識就會在一維空間裡逐漸同步，繼而進入純粹而高度凝聚的線性狀態。不斷磨練，就能掌握這一點。”
“然後就能用一維意識形態，去連線圜流。之前說過了，這一形態包容度最高，因為本身最為基礎，或許是宇宙非常底層的結構。”
“所以能夠連入圜流，隨圜流而瞬息移動。甚至不需要自身能量，圜流中的能量足夠支撐一維意識延伸。”
“當這些鍛鍊已經熟練掌握，那麼就可以開始最後一步。”
“遨遊宇宙間。”
勇利輕輕放下茶杯：“獲得了一維意識的頻率之後，只需要跟隨圜流而流動，就能透過眾多一維空間洞，瞬息穿梭於各星體之間。”
“因為是意識投影方式，非常安全，所以是不死的存在。”
“但這也有侷限性，那就是一維結構沒有攻擊，也沒有防禦，它們就是很純粹的宇宙射線形態。”
“整個宇宙，遍佈一維空間洞，那些都是我們可長生不死的天然座標。不過必須有相應能量運動，所以能去的空間都是圜流充斥地。”
周異聽得有些驚訝。
原來核心是對一維空間洞的利用。
他腦裡忽然響起小夫的聲音：“大周，幫我問它一下。一維意識是怎麼保持長期穩定的？是否能夠自如切換？又是怎麼確認前進的方向？”
周異複述了這幾個問題。
勇利就此逐一進行了解答。
它先說：“一維意識是和一維空間同步後的結果，需要定期、最好是每天都使用一維空間洞進行同步，調整意識頻率。”
“就像是一把刀，需要經常用磨刀石打磨，才能保持鋒利。這就是長期保持穩定的方法。”
“自如切換需要長期練習才能掌握，不過意識頻率本身有著週期，最終會迴歸於本身載體的頻率，所以大量練習後就能知道自己可維持時間極限。透過進階訓練，也能進一步增加自己的一維狀態週期。”
“最後一個，前進方向的確是個難題。”
熊貓人點點頭：“所以我們經過多年摸索，勾畫出了太陽系的幾條路線，已經能從太陽系的空間節點，進入外界的銀河系。如果有更多的長生不死者，這個星圖將會越來越清晰，大家可以透過空間洞來去。”
溯流者說了聲厲害。
“大周，果然世上能人很多。居然能夠想到這種方式推動宇宙遨遊。我們溯流者原本方式已經是較為極簡主義了，只要意識體進入，然後利用當地的物質生命作為載體，以當地圜流製造定製工具，再進行進一步的探索。”
“沒想到它的辦法更進一步，直接略去了所有環節和不必要部分，以一維空間洞作為彈弓進行投射和投影，只有探索和旅行。但也讓門檻進一步降低，非常巧妙。”
“如果搭配上太陽眼的勘測，那邊能夠找到各種空間洞，就相當於有了一個配套的導航。”
它和周異想到了一起。
不過。
周異還有一個覺得奇怪的事：“長生為什麼一定要達到1000年的壽命才行？”
“在一維空間長期活動，意識運動加速極快，會消耗壽命。”
勇利坦言：“旅者的最終形態將透過長生不死，變成近乎於一維意識的方式，長存於圜流環境中。但在此之前的地球生命形態，能支撐的時間卻有限，所以這個階段只能算是長生，如果壽命越長，支撐熟練漂流的時間越久，掌握度也就越高。”
“否則壽命太過於短暫，在這個階段缺乏足夠的時間去熟練掌握，之後就可能會迷失在一維空間裡，找不到出口。”
“提高死光密度並且確保能量穩定，有益於穩定意識投射，不穩定區域對這一過程是致命的。所以我希望那三個地區都能夠覆蓋各一個一維空間洞，座標我有。”
“如果有死海園區的定向培育，就能讓更多的熊貓人能夠進行長生不死的修煉。”
原來是用消耗生理壽命的方式去完成意識降維。
死海園區起到助推和穩定作用。
周異看向熊貓人代行：“不過我很好奇，為什麼你確定，經過長生階段，也就是步入壽命耗盡的階段，能夠進入不死的環節？難道有人已經驗證過了？”
“有的。”
勇利篤定地點頭：“長生不死並非我獨家發明，創造者另有其人。我只是在前人的基礎上，進行最佳化和完善。”
“這一項修煉由黑帝建立。”
周異恍然。
難怪它之前一直在說“我們”。
黑帝一邊經營帝國，一邊居然還在練長生？
不過仔細想想，似乎所有建立過豐功偉績的帝王最終都會走向尋求長生不死之路，倒也正常。
尤其是廢土地球被天人的陰影籠罩，純粹比拼肌肉和力量，根本不可能達到它們的程度。得另闢蹊徑。
周異說：“黑帝我聽說是一個非常勤政的帝王，幾乎大多數帝國政務都是親力親為，幾乎從無休假。它還有時間修煉長生不死？”
“當然。”
勇利道：“黑帝自從第二次抵抗天人戰爭戰敗後，就再也未曾休息過一天。天國是世俗之路，給更多普通生命提供一個穩定生存的基礎。長生不死，則是它自身追求的方向。”
“這條路，是它驗證之後交給了我，我繼續完善。”
勇利居然和黑帝有關係。
周異不由想到：“黑帝不是被三名代行刺殺麼？”
“那也是事實。”
勇利點頭：“刺殺行動是黑帝和代行矛盾的集中爆發，這部分我不做評價。”
“這導致黑帝的長生結束。”
“但它的不死生涯卻就此開始。”
“我成為代行後，黑帝就透過一維意識聯絡到了我，告訴了我長生不死的方法，希望我繼續完善，讓熊貓人一族繼續。”“因為不死之後，就什麼也做不了。關於這一點，黑帝自己也無法解決，它至今還在宇宙中遨遊，偶爾會回來看看，和我打個招呼。”
周異聽得驚了。
黑帝居然是以這種方式，繼續了自己的探索生存。
這位天國創始者，的確有著大氣魄和大規劃，也敢於以身犯險。
現在想想，被刺殺而死，說不定也在它的預測之內。
無非是活下來有活下來的計劃。
如果不幸將死，那就開啟不死階段，用一維意識形態去探路。
黑帝、舊王、兵主。
二戰三傑每一個都算得上時代翹楚和天縱之資。
周異捋了捋思緒：“也就是說，黑帝當前已經進入不死領域，透過一維空間洞到處旅行和生活，它就是長生不死可靠的證明。”
“是的。”
勇利如坐禪老僧般緩緩說：“這就是長生不死。”
“倘若追求凌駕於世間的力量，這沒什麼用，只能充當宇宙的看客和遊者。”
“如果想要尋求生命的意義和自由，這卻是可以考慮的方向。”
周異也聽得點頭：“我相信，世界上也有很多希望簡單純粹生活的人，他們會對此很感興趣。”
“目前我只能想到，這一方式對熊貓人一族匹配。但要對外，概念生命或者意識體可以，因為它們意識更容易重塑調整。但普通生命，得進入a級層面才行。”
勇利強調道：“請容我再次申明，該方法當前僅限於熊貓人，其他血肉生命需要提升壽命上限才行，否則軀體會急速衰老和虛弱。”
“瞭解。”
周異則是當即提出：“我倒是有一個群體，滿足你所說的要求。他們是純粹的意識體，強度能達到a級，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帶他們去宇宙漂流一圈？”
“如果符合要求的話，沒有問題。意識體本身比我們更加安全。”
勇利說：“你是說夢魔嗎？據我所知，它們膽子很小。在大聖靈範圍內，它們生活優渥，並不願意離開，也對其他地方不感興趣……”
“不是它們。”
周異淡淡道：“是公司從禁忌大陸營救出來的舊人類。”
夢魔沒有的膽子，舊人類有，而且很大。
“舊人類意識體……他們還活著？”
這次不僅勇利吃驚。
旁聽的兩名代行也都一臉悚然。
“圜流衝擊時，有一部分舊人類被播種者關在了禁忌大陸。經過這麼多年，他們一直生活在特殊的意識空間裡，意識碎片積累已經達到了一個非常高的程度，根據夢魔測試，他們人均都是a級意識容量和強度。”
周異簡單一句帶過。
“這樣的情況滿足條件麼？”
“理論上沒問題……不過我得測試一下才能確認。”
勇利思索了片刻。
“好。”
周異當即心中對貓神說：“去月球一趟，看看那邊的舊人類誰願意來試試飛昇宇宙，給他們說清楚前因後果。”
“是，董事長。”
半個小時後。
貓神的聲音從腦海裡傳來：“董事長，舊人類都踴躍報名，絕大多數都想要嘗試。不過基於穩定性和可靠度，最終專案組還是決定選徐宇航、小林陽菜和保羅·哈克三位。”
前兩個都是老熟人了。
他們是最早瓶中小人專案裡出現的舊人類，後來也參與了對404城的破城和捕獲凡爾納，還是新世界最早的定居者。絕對的自己人。
周異問：“那個保羅有什麼特別的？”
“董事長，保羅資歷不算老，但他有一個特殊才能，可以將自己意識進行折迭和投影儲存，就相當於把自己改造成了意識攝像機，能夠記錄定格周圍發生的一切。雖然能記錄的時長只有1-3秒鐘，更像是動態圖，不過也只有他能做到這一點，對於收集意識側的很多資訊，都意義重大。”
原來是天生攝影師。
周異點頭：“讓他們過來吧。”
一維空間洞數量很多，就在沙港旁邊就有好幾個。
勇利從裡面進行篩選後，確定了就在登月區旁邊不遠處的一個。過去這裡還是遍佈死海，現在已經成為了一片正待開墾的荒地。
它用光核對空間洞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測量和觀察，而後又用許多光種對空間邊緣進行充能和穩定，避免其產生不穩定波動。
周異見狀索性讓人工太陽組，透過遠端進行調整角度，將這片區域暫時籠罩，形成一片超小型死海園區。
“這可幫了大忙。”
勇利露出鬆了口氣的樣子：“還請將這裡的能量強度提升到最高的81倍，能量密度越高，一維意識就能找到更強的能量軌道，透過更強勁的圜流束快速跳躍。”
周異表示：“我們這邊目前可以提供到160倍，相當於普通小型塵暴，你頂不頂得住？”
熊貓人呆了一下，繼而高興道：“那可太好了！能頂，頂得住！就用這個，就用這個。確保穩定性的前提下，強度越高是越好的。”
經過一番除錯。
這片區域死光密度持續提升到了160倍。
天人寶石裝置和生物電視也被搬到了這裡，折射舊人類的意識。
“那我開始了。”
勇利說完，當即從身體中投射出一縷縷光線，構成的光束帶著三名舊人類意識體進入了空間洞裡。
周異則是在一旁靜靜等待，閒暇之餘摸出強化控制器，看看上面的新聞。
17分鐘13秒後。
三名舊人類意識體忽然從空間洞裡彈射了出來，回到了生物電視中。
勇利卻依舊保持著光線投射的狀態。
周異問電視裡的三人：“它怎麼沒回來？”
三人面面相覷，而後徐宇航說：“董事長，勇利先生很興奮，一路帶著我們到處穿梭跳躍……最後它跑太遠跑到太陽裡，好像出不來了。讓我們回來求救。”
周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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