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格莫拉皇帝眼中看來，源於世間眾生種族的神之概念頗有危險性和不穩定性，”
“無論是在實際的事蹟中，還是在巨龍以往的傳承中，那些龍神不僅有殘暴的，也有難以捉摸的，”
“這樣的龍神對於巨龍文明的存在和發展只會是一種限制和枷鎖，而不是一種助力，所以高格莫拉皇帝試圖以另一種方式定義龍神的概念，”
“要把龍神和巨龍種族的文明徹底切割不僅僅是困難的，也是無法做到的，所以高格莫拉皇帝應當淡化不符合自己定義的龍神，儘量讓它們少出現，”
“這也就是所謂的，神靈的歸神靈，凡塵的歸凡塵！”
遠古水晶龍奧列格化身的人類相比起自己的伴侶和愛人，水晶龍中的命運占星者泰沙雅是截然不同的一種形態。
泰沙雅雖然同樣是一頭遠古水晶龍，但所幻化的類人形態始終保持著年輕時候的樣子，可奧列格卻宛如一位年老的長者一般，擁有著雪白到近乎透明的頭髮和長長的白色鬍鬚。
從這一點上看，就能夠隱約瞭解到這頭雄性遠古水晶龍的一些性格。
與泰沙雅相同的是，那來源於水晶龍一族絕大多數巨龍都特有的，富有教養的禮儀和隨著日月流逝而沉澱的優雅與智慧。
而這位遠古的水晶龍站在那一排排矗立於黃金帝國國立圖書館中高聳的聯排書架前，都感覺自己的巨龍真身來到這裡也要顯得有些渺小。
因為這些聯排的厚重書架每一排都有數十米高，許多閱覽藏書的人們都需要依靠檢索長長的書單，然後根據書單的提示提交給管理國立圖書館中那些任職的精靈和妖精們。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在黃金帝國國立圖書館中任職的精靈，並不是長著一雙長腿美貌動人的精靈種族。
而是如同皮克精瑞雯一般，誕生在黃金帝國疆域內，來自於荒野山林、河海湖泊四處各地的小精靈們。
其中有花草精靈，也有異獸妖精，這些奇奇怪怪的生物都是被黃金帝國收歸‘國有’後，而依據各自的能力和天賦讓它們再就業。
因為黃金帝國並不像那些尋常的國度，害怕、排斥、打壓這些異類的智慧種族生命，也不會因為利益而大肆捕殺這些能力特殊卻不強悍的小小精靈們。
畢竟黃金帝國的統治者們都希望，這片土地上的一切生靈，都能夠為自己而工作。
不過遠古水晶龍奧列格在黃金帝國的王下之都中游歷時曾經聽到那些帝國的子民傳言，帝國的國立圖書館館長是一位極為特殊而稀少的精靈。
因為那位精靈是一位罕有的知識精靈，本體真身據說是來自於巨龍王庭之中，龍皇帝的私龍圖書館書架上的一本書籍。
具體是什麼書籍無人知曉，就連奧列格這樣的遠古龍也很好奇帝國國立圖書館館長的真實身份。
加上這頭遠古龍本就打算在黃金帝國中與自己的伴侶進行長久的考察而印證曾經群星迴饋的命運回響，自己又喜歡研究奧秘探索知識。
所以奧列格才會興致沖沖地來到國立圖書館中，不過雖然沒有見到傳聞中那個神秘至極的知識妖精，但奧列格並不覺得虛行。
國立圖書館中的書籍大多以淺顯的書籍為主，有許多思維邏輯訓練的書籍，有政治、經濟、文化、多不勝數，乃至於包括魔法知識的一些常識性理論。
雖然不足以讓這樣的水晶龍大賢者，知識饕餮滿足胃口，但也讓奧列格感受到了這個國度文明是真正尊重知識傳承的國度。
最讓奧列格欣喜的是，隨意之間碰上的人都能夠和他這樣古老的學者進行某種深度的交談，就比如眼前素手翻書，側身交談的女士一樣，對方總能接住他所說的話語中表達的深層含義。
這讓遠古水晶龍很享受這樣的氛圍。
“你是說，黃金帝國中的巨龍們，開口都是秩序，閉口都是理性，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潛移默化地在整個帝國中發起一場以意識形態為主的革舊鼎新，”
站在水晶龍奧列格身前的女士身穿柔軟的潔白紗袍，頭戴著一頂寬簷帽，面色有些古怪的說道。
“就像是遠古時代那些部落中，以新的文明秩序思想代替了古老的‘血祭’的野蠻習俗一般，要以黃金帝國和高格莫拉龍群的秩序和理念來覆蓋掉曾經關於龍神的定義？”
奧列格注意到身前的女士不僅僅是頭戴的寬簷帽是一件品質奇高的魔法物品，帶著朦朧遮掩面容的效果。
就連身上所穿的潔白紗袍也帶著某種靜謐的魔法特質，讓兩‘人’的交談不至於打擾到周圍那些正在安靜倚靠在書架上閱覽書籍的人們。
尤其是這種曾經在貴族婦人間流行起來的寬簷帽上，許多貴婦人會以花環、羽毛、標本鳥等作為裝飾品堆砌。
但這位女士的寬簷帽上只有簡單的絲線編織而成的三條栩栩如生的小巧巨龍作嗷嗷咆哮的樣子前撲。
“那或許是魔法鍊金活化的生命，”
奧列格心中想道，因為他總有一種感覺，每當他說到關於龍神的話題時，這位女士寬簷帽上的三頭絲線編織的小龍一雙雙寶石鑲嵌的眼珠似乎都在閃動。
“倒也不是完全覆蓋，而是重新定義，”
奧列格眨了眨眼睛，眼神一直注視著寬簷帽上的三條小龍繼續說道：“畢竟龍神在高格莫拉皇帝的眼中，或許可以算得上一件極其不穩定、危險但尤其好用的工具，”
“就像是黃金帝國中，不能承負責任的龍，就不能夠擁有莫大的權勢與地位，不能為帝國眾生種族和龍群做出貢獻的龍，也無法登臨萬龍殿中一樣，”
“若是高格莫拉皇帝塑造的秩序真正延伸至宇宙中無數物質位面，成為所有主流文明秩序接受的融合秩序，那麼龍神也無法在凡塵中發揮他們的權，只有他們的力。”
“而未來如果有龍神降臨凡塵行走，想要行使他們的權，也必須融入這個秩序的行為規範當中去。”
“正因承負而為王，你承負不了巨龍種族的責任，還想當什麼狗屁龍神！”
奧列格忽然意興闌珊地說道：“當世界中的其他龍類看到，那些高高在上的龍神所作所為還沒有凡塵中的龍王與龍皇帝做得多，也就不會再有理智的龍類輕易信奉他們了。”
“所以在萬龍神殿中，那些龍神只有簡單的徽記印記，而沒有具體的神名神像乃至於介紹宣傳。”
頭戴寬簷帽的女士眨了眨眼睛，微微歪著頭思考了半響，這才說道：“也就是說，高格莫拉皇帝對那些篤信龍神的龍類宣講龍神的威嚴與榮光，但對那些不篤信龍神的龍類則是以另一面說辭來應付。”
“這麼說來，高格莫拉皇帝有些，嗯，”
女士斟酌著話語，然後說道：“有些太傲慢也太無恥了。”
“生靈都是有複雜性的，”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奧列格對從未見過面的真龍皇帝曾經也感到過反感，並不認同對方那所有龍類皇帝的頭銜與名號，也不喜歡對方要壓制約束世間一切龍類的強權。
但隨著自己對黃金帝國與高格莫拉龍群以往蹤跡與事蹟的收集而逐漸分析，奧列格在聽到這位女士語氣有些鄙薄這個國度的統治者時，一時間竟然有些不滿。
就好像對方在質疑自己的學術能力一樣。
於是奧列格不以為意的說道：“高格莫拉皇帝那麼年輕，就應該趾高氣昂，”
“他這樣的巨龍，就應該做出其他人所不能做的事情，”
“曾經我在青年期的時候，也曾經雄心勃勃，志向高遠，”
“我也曾經以為，自己能夠憑藉著一腔憤怒，就可以將世界中一切的不合理統統碾碎。”
遠古龍奧列格並不知道，伴隨著他的這番自述，好似就連他體內在無盡歲月中沉澱的龍血也開始活躍了起來。
那蒼老的面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得年輕，一條條深深的皺紋和溝壑在迅速撫平，滿頭透明的花白長髮也有了水晶一般的質感。
“但最後我才知道，這個世界是不可能憑藉一腔的憤怒就足以改變的，也不是可以憑藉我自己的力量就能改變周圍的一切，”
“殘酷的現實告訴我，有些根深蒂固的規則與觀念，是憑藉個體之力無能扭轉的。”
“而高格莫拉皇帝將他對世界中所有不合理的東西產生的怒火，化作了熔鑄世界的秩序之火，那是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
頭戴寬簷帽的女士安靜地聆聽著這頭水晶龍的話，由蒼老變得更加年輕的面容也沒有引起這位女士的驚訝，就好像早晨見到了太陽昇起一般平常。
直到最後，水晶龍奧列格的話語停歇，這位安靜的女士才微微笑道：“現在你所說的話，看起來已經和黃金帝國裡那些崇尚真龍理念的巨龍差不多了，你該不會是一頭巨龍吧。”
奧列格緩緩撥出一口氣，點了點頭說道：“如你所想，我的確是一頭巨龍，但我想，懷抱這樣想法的其他文明種族生靈，也並不會少見。”
“你的說法很有意思，我很想請教一下你的名字，富有智慧的龍，”面帶微笑的女士輕聲說道。
“因為我有預感，接下來我們之間一定還會相遇很多次！”
“奧列格，我的名字，神秘的女士，”
水晶龍奧列格禮貌地點了點頭，雖然遠古巨龍之中，這位大學者並不擅長戰鬥，所以算不上最為強大的遠古龍，但能夠讓遠古龍也看不穿真面目的神秘女士，值得他重視。
“奧列格閣下，也是因為最近黃金帝國將要召開的，審判之盛典來到這裡的嗎，”神秘的女士饒有興趣地問道：“我在這裡呆了才短短几日的功夫，就遇到了好多好多，”
“多到連我都不敢相信的，來自不同世界不同位面的巨龍，那些巨龍每一位都在談論著關於彩色王子努爾的故事，以及作為添頭的壯年的紅龍阿爾戈貢。”
奧列格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我還是來到黃金帝國之中後，才知道這個訊息的，不過彩色王子努爾這頭前所未有的強大半神邪龍在黃金帝國中接受審判，”
“這只是一個開始，而遠遠沒到結束的時候，那是黃金帝國和高格莫拉龍群正式接管統治凡塵中所有龍類的號角與鼓聲。”
“但依據我對高格莫拉龍群的瞭解和研究來看，這或許並不是他們既定的節奏，”
“他們始終在穩紮穩打，沒有足夠的實力前，他們是不會貿然正式接管統一凡塵中所有龍類的秩序的，”
“或許也是因為彩色王子努爾這個傢伙刺激到了這個沉穩的龍群，”
奧列格最後說道：“不過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黃金帝國如今的情況，就像是一桶猛油澆在了烈火之上，具體如何，或許只有奠定物質界命運的群星才能夠知曉。”
“不過，我告知了女士我的名字，女士的名字卻沒有告訴我，”
奧列格注視著寬簷帽下露出的朦朧完美的面龐，輕聲說道：“既然女士說我們今後會相遇很多次，那麼也許我們今後也能夠成為朋友。”
神秘的女士微微抬起頭，伸出戴著白紗手套的手稍稍掀起籠蓋著半張面目的寬簷帽，露出自己整個面龐朝遠古水晶龍笑道：“我啊？”
“我的名字叫克蕾絲，因為對魔法的知識有一些獨特的理解和研究，所以即將上任巨龍學府之中的魔法知識大導師，”
“誒，你不知道，要任職巨龍學府的魔法大導師還需要透過任職的一些測試，雖然對我來說不難，但這既定的程式相當繁瑣，很讓我心煩，所以就在今天來到這裡散散心。”
克蕾絲左手將自己右手上的白紗手套揭了下來，然後伸到奧列格的面前說道：“認識一下，作為巨龍學府中未來的大導師，我覺得你很有一些東西，很適合來巨龍學府任職教授，怎麼樣，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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