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開城門的時辰一到,季長生就急忙告辭離開了,馬家眾人並未懷疑什麼,甚至並不知道昨晚自家的小兒子和季長生秘密談了半宿。

季安今日一早和哥哥在院子裡練起了飛霜掌。

飛霜掌如今只是被她打得熟練而已,連小成都不到,還需勤加練習才行。若是能進入小成境界,那就相當於突破煉皮期,身體的各個方面也將提升一次。

已經練了半個時辰,季安卻總感覺缺了點什麼,發揮不出這掌法真正的威力。

季歸平卻不能再陪著她了,眼看去學堂的時辰快到了,抓緊吃完早飯,又拿了季安準備交差的文章就照舊跑著去了。

柳雲娥看女兒站在院子裡發呆卻並不打擾,一邊做著繡活,一邊慈愛的看著她,生怕這樣健康平安的女兒只是暫時的,忍不住患得患失起來。

季安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模擬著,每個招式都重新拆分重組,慢慢的身體動了起來,不知不覺竟把柔雲的動作也帶了出來,沒想到一直沒能有所進展的飛霜掌竟輕易突破了,到達了小成之境。

身法越來越快,雙手翻飛間,彷彿寒風襲面,霜氣含刃,快的讓人難以辨招,一直到十九式打完兩次 ,季安才又停下。

季安實在沒想到柔雲竟並不單單是一個修仙功法,它竟然和這些武功招式還有相通之處,季安心裡不由安心幾分。

如今重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之前雖已靈氣入體,可也只勉強把她破敗的身子恢復到接近正常七歲女童的狀態,如今進入煉皮期,最明顯的就是她力氣大上許多,身體也更加輕盈,彷彿只需輕輕一躍她就能奔上一丈遠,最驚喜的就是原本沉寂在丹田的靈氣竟活躍起來,只可惜柔雲上並無靈氣運轉的方法,不然她非要試上一試。

午後,熱辣辣的陽光照的人昏昏欲睡,柳雲娥也忍不住犯起困來,就在這時季長生趕回來了。

“雲娘做點吃的給我吧!安安呢?”

季長生剛進院子就嚷了起來,一路急行,連口水都沒顧得上喝。

“安安在房裡呢!你先喝點水,我馬上去做!”

柳雲娥看到這樣的季長生心疼壞了,遞了水就立馬進了廚房忙起來。

此時聽到動靜的季安也趕緊出來了,看到爹如此著急心裡更沉了幾分。

“爹······”

季長生一口喝掉半壺的水才緩過來,

“屋裡說。”

父女兩人沉默著進了屋,季長生一臉掩不住的擔憂開口道:“安安你還記得爹昨日告訴你的那個邪修嗎?”

“當然記得,這青蓮玉是他弄出來的?”

季安有些不可思議,竟這麼巧?

“現在還不能確定 ,不過東陽說你帶的玉上有邪氣。他拜了位高人師父,那人估計也是位修仙之人,所以能看出這些來,他們一直在查這件事。只是現在還沒有找到這個人,不過就算沒有他們,還有你外公在,等我們去了府城就想辦法聯絡他,不要怕。”

季長生小心開口,關於其他被這邪氣害了的人他一字也沒透露,以安安的聰慧只要提上一句那便什麼也瞞不住了。

他不能讓女兒活在隨時可能死亡的恐懼中!

“是爹害了你······”

季長生一想到好好的女兒就因為自己的一時好奇受了這麼多年的罪,恨得捶打起了自己的頭,雙目通紅,淚眼朦朧間再要打出的手被一雙小手拉住了。

“爹,不是你害的我,是利用這玉害人的人。”

季安沉穩的聲音安撫著無限自責的季長生,她對爹孃並無半分怨懟,只對那隱藏極深的邪修恨之入骨!

如今雖然知道了害她的人,可實力懸殊,所以現在最重要的事是保全父母親人,再談其他。

季長生被女兒安慰了不由老臉一紅,忙抹了把臉重新打起精神。

“東陽讓我們儘快搬到府城去,爹也覺得這樣穩妥些,府城到底是不一樣的,東陽的師父也在那。對了,你那青蓮玉被東陽留下了,不用怕離了這玉有什麼影響,放心。”

季長生摸摸女兒的頭,想到自己最後聽到的答案

“帶了蓮花玉時間最長的人是——十年”

安安帶了七年。

時間不多了。

“好。”

季安點頭同意。

“飯好了,趕緊來吃吧!”

柳雲娥在廚房招呼一聲,飯菜的香氣伴著騰騰熱浪四散開來,這濃濃的生活氣息也不知還能看到幾時。

季長生也不再多說,答應一聲就用飯去了。

季安回到自己的屋子,看著這熟悉的地方即使閉著眼也能在裡面暢行無阻,這裡都是她的回憶,是她從出生起就待的最久的地方。想到要和家人一起離開,去往前途難料的府城,她的心忽然快速跳動起來,一時坐立難安。

廚房裡,季長生三下五除二的用完飯,這才和柳雲娥交代起來。

“雲娘我以後不去跑船了, 我們過幾日就搬去府城,現在先準備著,待我把船上的事處理好就走,歸平的學堂明日也要辭了。”

季長生並不打算把實情全說出來,安安對於雲娘來說比她的命更重要!

柳雲娥先是一愣,後又想到難道是爹有訊息了?

“是不是爹要我們去府城?我就知道他老人家肯定捨不得我的,我可就剩他這一個爹了!”

柳雲娥越想越開心,彷彿回到了還未嫁人的時候,季長生看著如此開心的柳雲娥,也勉強帶上笑,跟著說道:“什麼都瞞不住你。”

“相公以後我們還回來嗎?”

柳雲娥想到要離開這生活了三十來年的地方,興奮的心情都突然消失了,不管是這裡的人還是這裡的房子都是她難以割捨的。

“會的。”

季長生把妻子擁在懷裡安慰著,看著這充滿一家人生活痕跡的家也同樣不捨,想著等徹底解決了危險他們再一起回來。

“什麼?去府城?”

飯後

剛吃飽的季歸平就聽到了這大訊息。

“是啊!明日要去你學堂和夫子說一下轉學的事。”

柳雲娥面對著兒子的震驚已經淡定的很了。

“可是……咱們在府城住哪啊?”

季歸平弱弱開口,難道他們家這麼有錢,早就在府城置了屋子?

“這……小孩子家家的,哪那麼多話,爹孃會處理好的!趕緊收拾你自個東西去!”

柳雲娥打發了兒子自己卻擔心起來,家裡的銀錢不多,也不知府城的房子需要多少銀兩?可季長生正忙著處理船上的事,並沒在家,只能等回來再商議了。

季安也在收拾自己的東西,看著桌上滿滿的書冊,一時犯難起來,這些書她雖然都看過了,可若是留在這不免可惜了些,沒人打理的話,過不了多久就會破舊起來。

季安想了想,把這些書都用箱子裝起來,又找來季歸平幫忙,兄妹倆就帶著這些書出了家門。

“安安把這些書都送人你捨得?平日裡你不是寶貝的很嘛!”

季歸平抱著箱子,好奇問道。

“有人需要它們。”

傍晚的餘暉把兩人影子拉的極長,一路向南,不一會兒就到了劉子梅家。

季安之所以想把這些書送給她,不僅僅是因為劉子梅是她為數不多的朋友,而是她在劉子梅身上看到了勃勃向上的熱情,這熱情溫暖而熱烈,她想加一把火。

“子梅姐!”

季安看到院子裡正在洗碗的劉子梅,揚聲喚了起來。

劉子梅長著一張圓圓的臉,笑起來還有一對甜甜的酒窩,特別喜慶,今年已十一了。她家有四個孩子,她是老大,所以家裡的活計她一個人就要幹上大半,可她並不抱怨,而是抓住所有機會,學認字,學看書,學一切可以接觸到的。

她就像野地裡的小草,微小卻堅韌。

“安安你怎麼來了?”

劉子梅見竟是季安來了,忙擦了擦手走了出來。

“子梅姐我帶了些書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