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不是忘記了,我和沈翩然是姐妹。”

姐妹又怎麼了?

寧楚歌話到嘴邊,又因為地上沈言那晦澀一笑,以及那刻意提醒的“姐妹”二字,而被噎了一下。

沈言吐字無力,卻殺傷力極強:“異卵雙胞胎。”

“你們可別忽視了雙胞胎之間的羈絆。”

她這話如厚重磐石砸落在波瀾不起的湖面上,濺起洶湧波濤。

祁知聿甚至都來不及思考,只捕捉到了沈言看他那眼神裡的一絲玩味,莫大的恐慌驚懼就充斥在他四肢百骸。

就好像是有什麼格外重要的東西,要從他身體裡流逝掉一樣。

而且這種失去是致命的,比剝皮去骨還要慘烈。

他能想到的就只有一樣東西。

他的……寶寶。

所以祁知聿只反應了不及一剎那,就轉身快跑,甚至來不及解決掉沈言這個禍害。

寧楚歌也頃刻思緒明朗。

作為和沈言異卵雙胞胎的沈翩然,擁有著和沈言同樣的異能。

“我沒死,她當然也不會死,她只是換了一具身體寄生潛伏,那具身體很虛弱,根本就察覺不到,也該到時候了。”

“你們說得對,底牌,當然得在最後一刻才亮出來,不然誰知道輸贏。”

“現在看來,我沒贏,你們也不會,魚死網破這個結局,我也挺喜歡的。”

沈言並不怕死,事到如今,還能勾唇清麗一笑,只是那張並沒有太多猙獰的容顏下,開的是妖冶的罌粟。

寧楚歌擰眉,冷清眸中散發著寒冽。

“那你想死嗎?”

死似乎是太便宜沈言了,但沈言不死,又不能讓人安心。

祁知聿顧不得蕭棣他們,獨自一人開了一架戰機回他們目前落腳的地上。

冷汗將他渾身浸透,寒冽的狂風似乎裹挾著霜雪,讓他遍體生寒。

留在原地的加上張洮桉他們,共有十三人。

可小型基地太過安靜,靜得人心惶惶。

祁知聿率先去了楚詞的住所,可只看到了靠牆坐在血泊中的楚詞。

垂落在地上的手指顫動了一瞬,另一隻手死死捂住小腹,卻還是不住有血液從她指縫中流淌出來,洶湧入注。

楚詞氣短如懸絲,眼皮餳澀虛弱,唇色更是蒼白,只淺淺唸了一句並不通順的話:“穆……,去博士找……”

祁知聿將醫藥箱扔到楚詞面前,果決轉身。

踏足才搭建起來的實驗區,祁知聿就看到了兩具生死未卜的身體,敏銳的聽覺讓他捕捉到裡頭的東西。

室內,倒在地上的人不少,張洮桉也在其中。

還有成為喪屍的黎歲和趙嵇。

喪屍並不是被穆沛遠用槍打的,而是刀,那種鋒利到削鐵如泥的材質是專門用來對付喪屍的,輕輕往喪屍的肌膚上一滑,就能暴露出白骨。

正如宋棲胸口那般。

冰冷寒冽的尖刀劃破了宋棲一點胸骨,那個位置敏感,正好在心臟處。

而一旁的陸珘,腰腹和肩膀處都中了一槍,翻出血淋淋的窟窿眼,卻還是操縱著異能僵持了片刻。

穆沛遠滿身是血,不過那些血都不是他的,臉上的表情定格在扭曲邪獰的那一瞬。

那並不是穆沛遠,而是侵佔穆沛遠神識的沈翩然。

祁知聿頃刻將穆沛遠捆起來,捆成粽子。

也正是在那一剎那,沾滿宋棲鮮血的刀落在地上。

陸珘疾言厲色:“別碰他!”

“那一刀已經扎進了他的心臟,只需要時間再走一秒,他就會徹底死亡。”

陸珘幾乎已經快撐到極限了,額頭上不僅豆大的汗珠滾落,還青筋暴起。

祁知聿瞬間被定身,僵硬中,眼神流露出的恐懼又是那麼手足無措。

他想要去觸碰宋棲血肉模糊的傷口,又懊悔自已為什麼要將宋棲孤零零的留在這兒。

他就該把宋棲揣在懷裡。

陸珘眼神四處瞥:“把那些晶核都給我,再給我看兩眼張博士的實驗報告,我試著看能不能回溯。”

祁知聿迅速反應,立刻打碎一旁用來供給能量的晶核儲存器,扔給了陸珘兩個,但沒完全給。

祁知聿迅速翻閱著文件,一目十行地粗略看了兩眼:“你太虛了,我自已來,我會你的異能。”

一句話,險些給陸珘氣死和噎死。

他虛?

他為什麼虛?

還不是祁知聿把他傷得半死不活嗎?

而且跑路他們這團隊裡也不抓個醫療兵在身邊,他光靠吸收晶核的能量,能量是能過載,但他身體支撐不住啊。

想到這兒,陸珘看祁知聿的眼神怨中摻雜著明晃晃的恨意。

要是他真能回溯到過去,一定讓宋棲遠離祁知聿。

可祁知聿不放心陸珘,他只信他自已。

恍惚間,宋棲意識混沌,感覺是身處在一個密佈空蕩的空間內,卻不似成為喪屍那樣麻木。

他還是能記事的。

不僅如此,他的腦子異常清晰清醒。

他想到了那些他以前從未記得的事情。

比方說,他並不是處在一本書中。

那些在他腦海裡殘缺不清的情節,都是上一世的經歷。

準確來說,是祁知聿的經歷。

上一世末世後期,喪屍橫行,祁知聿不僅壯大了自已的隊伍,還招攬了陸珘。

基地日益強大,但喪屍病毒也肆意橫行,研究員們的實驗好幾次停滯不前。

病毒已經發展到了呼吸都能感染人的程度。

祁知聿想到了辦法,那就是利用陸珘的異能,回溯到過去。

當然,祁知聿也是有私心的。

他一直留著一張照片,私底下無數次摩挲照片上男生的笑臉,又悔恨自已當初為什麼沒有保護好人,稍不留心,就讓人喪了命。

到最後,祁知聿都沒有和寧楚歌在一起,他們並不是情侶。

眼下,宋棲的身體恢復了瞬間的清醒,祁知聿正在使用異能。

他覺得這簡直是卡bug。

他一個人死了兩次了。

所以他到底能不能活呀?

宋棲還是不想死的。

意識再次消散,不再沉重,而是有一種陷入睡眠的舒緩感。

——

“還敢惦記我倆的東西,我給他一巴掌!”

光說話洩憤蕭棣還不解氣,抬手還揮動了兩下。

驀地,被一截骨節分明的手製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