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陵站在儲藏室裡,盯著空蕩蕩的工作臺發呆。

青銅盒的消失讓他心裡一陣煩躁。他走到垃圾桶旁,蹲下身子,把那張撕碎的紙條碎片撿了出來。

紙條上的字跡工整有力,一看就是出自男性之手。

張道陵把碎片拼在一起,仔細端詳著那行字。

除了“今晚見”三個字外,紙的右下角還有一個細小的印記,像是某種徽章的一部分。

“張博士,警察來了。”

門口傳來聲音。一個穿著保安制服的中年人探頭進來,臉上帶著幾分焦急。

這是博物館的老保安王德福,在這裡幹了十五年,跟張道陵很熟。

“知道了。”張道陵站起身,把紙片塞進口袋,“展廳那邊情況怎麼樣?”

“已經清場了。”王德福說,“不過...”他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剛才我看到一個可疑的人,從後門溜了出去。”

張道陵眼睛一亮:“什麼樣的人?”

“戴著口罩和帽子,穿著考古隊的工作服。”王德福說,“揹著個黑色揹包,走路很快。

我本來想攔住檢視,但他出示了工作證。”

“工作證上的名字記住了嗎?”

“叫...叫孫明。”王德福撓撓頭,“好像是這個名字。”

張道陵眯起眼睛。孫明?剛才那個文物鑑定中心的孫主任,不就姓孫嗎?

“德福叔,你先去忙吧。”張道陵拍拍王德福的肩膀,“這事我知道了。”

王德福點點頭離開。張道陵在儲藏室裡轉了一圈,確認沒有其他異常後,也朝展廳走去。

展廳裡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幾個警察正在拍照取證,白三娘站在一旁指揮。

看到張道陵過來,她皺著眉頭說:“張博士,監控錄影調出來了嗎?”

“正在處理。”張道陵說,“不過展櫃倒塌的位置剛好在監控死角。”

“真是巧啊。”白三娘冷笑一聲,“這麼巧的事,今天已經發生第二次了。”

張道陵裝作沒聽懂她話裡的諷刺:“白局長說得對,確實很蹊蹺。

我已經讓人去查了。”

這時,一個穿著筆挺西裝的年輕警察走了過來。

他個子很高,面板黝黑,濃眉大眼,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白局長。”年輕警察遞過一份檔案,“這是初步勘查報告。

展櫃支架的斷口很整齊,應該是用專業工具預先切割過。

根據切口的新鮮程度判斷,作案時間在今天凌晨。”

“謝謝你,小鄭。”白三娘接過檔案,“麻煩你們繼續調查。

重點查一下昨晚值班人員的情況。”

年輕警察點點頭,轉身離開。張道陵注意到他走路時右腿有點跛,動作不太自然。

“這位是...”張道陵故意問道。

“鄭陽,刑警隊的。”白三娘說,“以前是特警,去年在一次任務中受了傷,就調到刑警隊了。”

張道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鄭陽,這個名字他好像在哪裡聽過。

正想著,展廳的玻璃門又被推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女人走了進來,手裡提著醫藥箱。

她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頭髮挽成一個髮髻,看起來很乾練。

“秦法醫。”白三娘打招呼,“屍檢報告出來了嗎?”

“嗯。”秦法醫推了推眼鏡,“死者是被人從後面擊打頭部,當場死亡。

兇器應該是某種金屬製品,possibly是青銅器。”

“青銅器?”張道陵插話,“為什麼這麼說?”

“傷口邊緣有青銅鏽跡。”秦法醫說,“而且根據傷口形狀,兇器應該是類似於權杖一類的長條狀物體。”

張道陵心裡一動。青銅權杖?他想起儲藏室裡確實有一件疑似商代的青銅權杖,是前幾天剛發掘出來的。

難道...

“張博士。”白三娘突然說,“你們儲藏室裡的青銅器,能讓我們帶走幾件檢查嗎?”

“這個...”張道陵猶豫了一下,“按規定,文物要經過正式移交程式...”

“放心,只是暫時借用。”白三娘說,“我們會開具借條,所有手續都會補齊。”

張道陵看了看周圍。展廳里人來人往,警察在忙著勘查現場,保安在維持秩序,沒人注意這邊的談話。

“那好吧。”他點點頭,“我這就去準備。”

回到儲藏室,張道陵快速在工作臺上掃視一圈。

那件青銅權杖放在角落裡,表面已經被清理過,隱約能看到一些暗紅色的痕跡。

他拿起權杖,仔細端詳著。權杖頂端有一個獸形裝飾,張著血盆大口,獠牙猙獰。

這種風格,確實很像商代王室用的禮器。

“在找什麼?”

一個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張道陵轉身,看到阿黎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門口,正笑眯眯地看著他。

“你嚇我一跳。”張道陵把青銅權杖放回原處,“怎麼悄悄跑來了?”

“我看你鬼鬼祟祟的,就跟過來看看。”阿黎走進儲藏室,隨手關上門,“這件權杖,有問題?”

張道陵笑了笑:“你覺得呢?”

“表面有血跡,應該就是兇器了。”阿黎湊近看了看,“不過這血跡處理得真乾淨,要不是我們這種專業人士,還真看不出來。”

“所以白三娘派人來取證。”張道陵說,“我得想辦法把它換掉。”

阿黎眨眨眼:“已經換好了。”

“什麼?”

“你看看角落那個紙箱。”阿黎指著儲藏室另一端,“裡面有個一模一樣的仿製品,是我找人趕工做的。

除了重量差了點,外觀幾乎一致。”

張道陵走過去開啟紙箱,裡面果然躺著一個一模一樣的青銅權杖。

他拿起來掂了掂,確實比真品輕了不少。

“你早就準備好了?”

“當然。”阿黎得意地說,“我可是專業的。

不過...”她突然壓低聲音,“你知道那個青銅盒是誰拿走的嗎?”

張道陵搖搖頭:“還在查。不過我懷疑和孫主任有關。”

“孫主任?就是那個戴老式眼鏡的?”

“對,他自稱是文物鑑定中心的,但我總覺得有問題。”

張道陵從口袋裡掏出那張拼好的紙條,“你看這個印記,像不像某個機構的徽章?”

阿黎接過紙條,仔細端詳著:“這個...等等!”

她突然瞪大眼睛,“這不是...”

話沒說完,儲藏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穿著保潔服的老太太拿著拖把走了進來。

“哎呀,不好意思啊。”老太太憨厚地笑著,“我來打掃衛生,沒打擾你們吧?”

張道陵看了看錶:“阿姨,這個點不是還沒到打掃時間嗎?”

“領導說要徹底清理一遍,我就提前來了。”老太太一邊說一邊開始拖地,“你們繼續聊,我很快就好。”

阿黎朝張道陵使了個眼色。張道陵會意,說道:“那麻煩阿姨了。

阿黎,我們去隔壁說。”

兩人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咣噹”一聲。回頭一看,老太太手裡的拖把掉在了地上,正彎腰去撿。

“我來幫您。”阿黎快步走過去。

就在這時,老太太突然直起腰,手裡多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直接朝阿黎刺去!

“小心!”張道陵大喊一聲,同時飛身撲向阿黎。

阿黎早有防備,一個側身躲過匕首,順勢抓住老太太的手腕一扭。

老太太吃痛,匕首掉在地上。但她另一隻手立刻掏出一個噴霧器,對著阿黎的臉就要噴。

張道陵眼疾手快,抄起旁邊的青銅權杖一揮,直接打掉了噴霧器。

老太太見勢不妙,猛地一推阿黎,轉身就要逃。

“想跑?”阿黎冷笑一聲,抬腳就要踢。

“等等!”張道陵突然說,“讓她跑。”

阿黎一愣,老太太已經竄出了儲藏室。張道陵快步走到門口,看著老太太消失的方向,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為什麼放她走?”阿黎不解地問。

“你沒發現嗎?”張道陵說,“她逃跑的方向,正是地宮的入口。”

阿黎恍然大悟:“你是說...”

“對,跟著她,說不定能找到那個青銅盒。”張道陵從工作臺上拿起一個手電筒,“走吧,我們也該下去了。”

“等等。”阿黎攔住他,“你確定要現在去?

警察還在上面呢。”

“正好。”張道陵推了推眼鏡,“有警察在場,某些人反而不敢輕舉妄動。”

兩人沿著博物館的地下通道快步前進。通道里光線昏暗,只有零星幾盞應急燈在閃爍。

腳步聲在空曠的通道里迴盪,顯得格外清晰。

“那個老太太是誰派來的?”阿黎一邊走一邊問。

“應該是衝著青銅盒來的。”張道陵說,“看她的身手,明顯是專業人士假扮的。”

“會不會是白三孃的人?”

“不像。白三娘做事不會這麼粗暴。”張道陵停下腳步,“到了。”

前面是一扇厚重的鐵門,門上貼著“古墓發掘現場,閒人免進”的警示標語。

張道陵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正要開門,突然聽到裡面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有人!”阿黎小聲說。

張道陵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輕把耳朵貼在門上。

裡面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似乎有人在說話:

“東西呢?”一個男人的聲音。

“在這裡。”是那個假扮保潔的老太太,“但是...”

“但是什麼?”

“有人跟著我。”

“廢物!”男人怒罵一聲,“這麼簡單的事都辦不好!”

“對不起,我...”老太太的話還沒說完,突然發出一聲慘叫,然後就沒了聲音。

張道陵和阿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看來,這場較量比他們想象的要複雜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