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光樞

車水馬龍的馬路上，汽車川流不息，車燈在漸涼的暮色中閃爍，如同璀璨星辰。街邊的商場霓虹閃爍，巨大的玻璃櫥窗裡展示著當季的時尚新品，吸引著來來往往的行人。

這座城市，已經秋天了。

大街小巷裡，梧桐樹的葉子漸漸染上了枯黃，風一吹，便紛紛揚揚地灑落，那沙沙的聲響彷彿是秋天在輕聲訴說著過往。

宋河拉開落地窗，清晨的風從窗戶裡吹到他身上，宋河感覺到一陣舒適，不愧是獨屬於國內秋天的詩意與美好。

天變得有點冷了，他想起來了什麼，又拉上窗戶。

紀嘉澤拉開被子，抬眼看向落地窗前的身影，宋河整個人站在那裡，挺拔的身軀一動不動，他默默的看著。

宋河轉身，走到床前，單膝跪在窗前，一手撐在紀嘉澤腦袋上面，另一隻手輕輕穿過被子，緩緩拉開。

“嘉澤，醒了嗎”，宋河很小聲地說著。

紀嘉澤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一雙眼睛瞪得圓圓的。

宋河抿了抿唇，“今天我不去公司，我去機場接個人，我讓司機送你去上班？”

紀嘉澤感覺自已一下子變清醒了，他搖了搖頭，“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宋河又揉了揉紀嘉澤毛茸茸的腦袋，同意了。

……

宋河吃完早飯，招呼紀嘉澤上車，又讓司機開了一輛，往機場敢去。

汽車碾過金黃的落葉，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今年一定會有好收穫，宋河心想。

宋河給助理打了個電話，讓他安排保鏢和一些歡迎小禮品到機場。

越過了城市的喧囂，宋河一行人才抵達機場，他低頭看了看腕錶，正好是上午九點半，自已要接的人，離下機還有半個小時。

自已和紀嘉澤先到機場，助理司機他們還在路上。

宋河下車，給紀嘉澤開門，剛沒走到門前，遠處傳來了巨大的尖叫聲，震耳欲聾，宋河揉了揉耳朵。

“紀景天，我們愛你啊啊”

“紀景天！！！”

……

宋河不置可否，明星他可見的太多了，不過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

他困惑的看向紀嘉澤。

紀嘉澤從車上下來，關上了門，“是我弟。”

“哦~”宋河恍然大悟。

“是你家那個私生子，”宋河逐漸想起來了一切。

紀嘉澤素來被網民成為紀家“太子爺”，隱含的深層意思是，其實紀家並不止紀嘉澤一個繼承人，只不過紀嘉澤是最優秀——最名正言順的那個人。

紀家由於主要產業是文娛，紀家的私生活也是媒體爭先恐後爆料的物件。紀家老爺子年輕時風流多情，不知道有多少情人，和紀母聯姻後，生下了紀嘉澤後，也仍然沒有消停。

娛樂圈本就美女如雲，紀老爺子更是放飛自我，憑藉職務便利以及財力，不知道潛規則了多少女明星，也不知道有多少進了娛樂圈的私生子私生女，連紀嘉澤也不能知根知底。

紀嘉澤並不是很關心這些家裡的私事，他從小每把家人當回事，對每個人都極可冷淡。唯一能被稱為家人的，只有他的發小，宋河。

宋河和紀嘉澤從喧鬧的人群中經過，兩個人的臉都不輸紀景天，身穿看不出價格的昂貴服裝，布料在陽光下隱隱反著不一樣的光澤。

時不時有人回頭看他們兩個，兩人目不斜視向前走。

周景天震驚的回頭看，注意到紀嘉澤完全沒看自已時，釋然的舒了一口氣。他捏了捏自已的手心，又揚起微笑，向粉絲打起了招呼，又是一輪喧鬧。

紀景天旁邊的助理一臉迷茫，伏到周景天耳邊低聲說，“那是不是紀嘉澤？”

“是”，紀景天說。

助理大為震驚，“紀嘉澤旁邊那個人是誰，他會和別人走這麼近？”

紀景天眼裡閃過一抹煩躁，“我哪個知道，我要是知道，就不會在這裡當什麼破明星了。”

“慎言！”助理被嚇了一跳，連忙捂住自已的嘴。

在場有不少舉著手機的狂熱粉絲，很多人的鏡頭裡都意外拍到了紀嘉澤，儘管很多人第一眼沒有認出來。

……

柚子是剛剛粉上週景天三個月的新粉絲，由於是紀氏集團大廈的職員，自詡對紀景天的豪門“恩怨情仇”也是瞭如指掌，她扒拉著自已的相簿，舉著手機，激動的對旁邊的同伴說：

“你看，這個是不是紀嘉澤！”

同伴驚訝臉，“真的哎，我也拍到了。”

兩個人狠狠激動了一把，打算回到家把影片傳到紀景天的個人站子上。

兄弟兩人同框，真的是好久沒聽說過了。

……

宋河很快等到了司機他們，助理拎著一袋袋禮物，站在了宋河身邊，他看了看腕錶，十點整。

“宋——”沒等一會，來自遠方的喧鬧就喚回了宋河的注意力。

艾娃·賽林格激動的朝宋河揮手，她從很遠的地方就已經看到宋河的身影。

助理恭恭敬敬的讓保鏢把準備的禮物遞給艾娃一行人。

艾娃驚呼道，“謝謝你，宋，你還是這麼大氣。”（自動翻譯）

宋河跟艾娃揮了揮手，又往後走了兩步，停留在一個頭發花白但神采奕奕的老先生面前。

他正是宋河的博士導師，奧利弗·漢密爾頓，他們研究專案的主負責人，國際知名學者，人工智慧領域國際數一數二的專家。

漢密爾頓教授一行人大概五人左右，包括艾娃在內的研究團隊，每個人臉上都有對周圍環境的歡心雀躍。

教授和宋河握了握手，“這還是我第一次來中國。”（自動翻譯）

宋河微笑道，“謝謝大家對我的信任，我一定，竭盡全力。”

紀嘉澤站在宋河旁邊，也點了點頭。

一項產品能耗費多少人力物力？那麼一項頂尖的產品呢，一項能改變世界的創意呢？

他們將該產品命名為，“光樞” 且已經為其準備了數年，花了不知道多少研發資金。

沒有前期資金？教授用盡渾身解數拉贊助。

後期投入不足？宋河直接跟研究團隊簽了合同，無條件提供所有裝置、測試人員與金錢。

他們已經為此準備了太久太久，他們太相信這是一次能改變全體人類的產品了，這是一個奇蹟，能量產的奇蹟。

在它身上花費的財力數以億計，連宋母籤合同時都笑稱宋河完完全全就是個小“銷金窟”，在她看來，這個專案完全就是不切實際。

它由一個構想產生，一個“什麼能代替手機的構想產生”，引發宋河團隊多年前仆後繼，宋河甚至還留在外國讀了個博，否則本就只打算碩士唸完就回國。

代替手機？對於現在的人來說，可能實在是天馬行空。但他們確確實實做了出來，並已經在新星集團內部某研究所內實現部分產出，就在今年二月份，宋河畢業前夕。

這項被他們認為能改變世界的發明，他們決定首發在華國，無它，新星集團是本專案的最大股東，並承諾未來所有專利以及生產和研發費用均由新星集團負責。

宋河代表集團踏入了“銷金窟”，也即將代表人類，揭開改天換地的全新篇章。

新星集團，國內數一數二的網際網路公司，長期經營在網際網路、新能源、人工智慧已經生態衍生等相關領域，從最初的“模仿”國外程式碼，到走出屬於新星自已的“大廠”之路，宋家為此付出了幾乎兩代人的努力。

尤其是宋父宋母，在當年網際網路青黃不接的衰敗景象時，在那個年代堅持回國，兩個人長期深耕一線網際網路，在國內打出了自已的一片天。

從生下宋河開始，這座可以繼承給他的“商業帝國”，終將戴上名為宋河的王冠。

低頭，是懸崖；抬頭，光太亮。

他從小生活在孤獨的環境裡，父母常年不在家，除了經常更換的保姆的陪伴，紀嘉澤作為宋河最親密的竹馬，幾乎帶給了宋河年少裡唯一的光。

他無聊，紀嘉澤會陪著他玩；他孤獨，紀嘉澤會和小小的宋河一起去頂層看月亮。

宋河太幸運了，太幸運了，他好像天生擁有了一切。孤獨，好像是他與生俱來所要承受的苦楚。

他幸運的擁有一個雖然缺少陪伴，但是極其富有的家庭，他幸運的擁有一個即使無聊，但有紀嘉澤陪伴的童年。哪怕他從未說過，但他也真正把紀嘉澤當成了自已的弟弟，只要他在一天，便會一直把他當做家人。

照顧和關心紀嘉澤，也成了他這麼多年養成的，愛護家人的習慣。

宋河把教授一行人帶到了一家中國餐館，他們今天來國內的一行人，都是將來準備在中國生活和研究打頭陣的核心人員。每個人都願意對科研事業盡心竭力付出，“光樞”，就是他們最值得驕傲的孩子。

一行人邊驚歎，邊誇讚，他們點了不少菜，宋河用著一口流利的外語，和自已的同事們洽談起來。

紀嘉澤戳了戳自已面前的螺肉，感覺有些無聊。宋河一回頭，看到了紀嘉澤百無聊賴地戳著食物，笑出了聲：

“嘉澤，吃完飯我送你回去？”

“謝謝嘉澤陪我”，宋河柔聲道。

紀嘉澤仰著小臉，看向宋河，輕輕點頭。

宋河注意力重新回到餐桌上，商討起了“光樞”的推廣計劃。自已在集團壓根沒有根基，儘管可以憑藉自已的身份，但權力主要是在爸媽手裡。先安頓好老師一行人，等爸媽回A市，就開始全面鋪開計劃。宋河咬了一口小炒肉。

等到安頓好一行人，把他們送到酒店，宋河才慢悠悠帶著紀嘉澤回家。

管家阿姨走上前，俯下身在宋河耳邊輕輕耳語。宋河點了點頭，扭頭和紀嘉澤說道：

“嘉澤，哥哥帶你去午休？”

紀嘉澤乖巧的點了點頭。

等兩人上樓，看著紀嘉澤順從的躺下，宋河才開啟手機，看著發亮的螢幕，宋河暗暗捏緊了手機。

大紅的熱搜標題飄在國內最大主流社交媒體“jizha”的頁面上，宋河點開熱搜，個個點贊評論都數以千計。

【爆！紀家太子爺和紀景天同框＃】

【紀嘉澤和紀景天一同出現在機場，原因為何？＃】

【紀嘉澤身邊男人＃】

［“不是我要笑死，紀嘉澤還會和周景天同框，我在做夢？”］

［2333好幽默，周景天變相被紀家承認了嗎］

［？那男的是誰］

［還有人會和紀嘉澤一起走嗎，他看得起誰？］

［紀嘉澤和他的男人？磕了磕了］

……

宋河面無表情地走到書房，給助理打電話，又面無表情地開啟電腦，瀏覽起來了國內近期網際網路新聞。

他像個原始人，他發現了。

他剛剛看了一圈，一大堆沒看明白的，他甚至不知道“磕了”是什麼意思。

但他不想讓自已親人的家事——起碼他這樣認為，不想讓家事被別人討論，尤其這並不是什麼特別光彩的事，他想好好保護他的嘉澤。宋河眼裡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佔有慾。

在紀嘉澤醒來前，他要一切都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