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滑跪認錯

陳願側身坐著，一條腿彎曲放在另一條腿下邊，直勾勾地看著開車的周應巡，人間煙火像倒退的風景，各色霓虹燈飛快照進來，又飛快退出去，將他的臉照的明明暗暗。

十分鐘了。

從坐上車，陳願已經保持這個凝視的姿態十分鐘了。

周應巡額頭滑落一滴汗。

陳願看他的第一秒，周應巡覺得很幸福，他喜歡陳願滿眼都是自已的模樣。但很可惜，這世間總有各種討厭人的東西吸引陳願的注意力。

陳願看他的第五分鐘，周應巡開始覺得不太對。

因為陳願很少會連看五分鐘一動不動的。

第十分鐘，周應巡確定了，他一定是做錯了什麼。

但究竟是做錯了什麼呢？

他一邊開車，一邊努力思索。

是早飯做得不合胃口？還是中午不打一聲招呼就來找他，總不能是因為早上出門時先邁的左腳吧？

“你......”

周應巡心一提，立即滑跪道：“我錯了！”

陳願挑了挑眉：“哦？”

周應巡快速看他一眼，表情誠摯：“真的錯了。”

不是心虛不敢對視，是陳願對他說過，開車時視線不要飄來飄去。

“哪裡錯了？說說看。”

陳願語氣波瀾不驚，讓周應巡猜不出他的態度。

又是一滴汗滑落，從鬢邊順著青色的筋脈滑到脖子上。

思考不出所以然的周應巡只好採用籠統大法：“哪都錯了，全都錯了，就沒有對的地方。”

滑跪得太快，顯得很沒有面子。但面子算什麼，只要不被判無妻徒刑就行。

陳願掐著自已的大腿肉，不然他怕自已笑出來。

“我要你仔細地說出來。”

周應巡舔了舔乾燥的唇，底氣不足地說：“因為我早上出門先邁的左腳......”

陳願沉默片刻，捧腹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沒錯沒錯，確實是因為你哈哈哈哈......先邁的左腳，我可是堅定的右腳黨！”

說完又哈哈哈地笑起來，笑得肚子都抽筋了。

就算是傻子，也該聽出來陳願壓根沒生氣了，周應巡攥著方向盤，目視前方，唇線抿成直直的一條，沒有說話，但耳朵尖有些發紅。

多少也是會覺得有些丟臉的。

他側首，看到在座椅上笑成一團的陳願，好一會兒了，還是時不時從喉嚨裡洩露出幾聲笑音，用手指揩掉眼角笑出來的眼淚，好不容易忍住了，看他一眼又開始笑起來。

臉頰都笑得紅撲撲的。

算了，逗自已老婆一樂，不丟人。

周應巡捏他的臉：“就壞吧你。”

這話陳願可不同意，喘著氣反駁：“話是你自已說的，怎麼就是我壞了！”

綠燈了，後邊有人按喇叭，周應巡發動車子，無奈道：“說不過你。”

“哼~”

陳願笑累了，感覺跑了一圈八百米，擰開一瓶礦泉水灌了兩口。

周應巡問：“剛才，為什麼盯著我看那麼久？”

否則，他也不至於慌的口不擇言。

臉也笑熱了，陳願把礦泉水瓶放在臉上降溫度，聞言想了一下，說道：“哦，我想和你說那個邵睿呢。”

周應巡不悅道：“說他幹嘛？”

“看不出來嗎？他喜歡你。”

陳願一開始也沒發現，如果只是簡單打個招呼就分道揚鑣，陳願也是不會發現，但邵睿一直在努力找話題，說完一句話後會先看周應巡一眼。

同為打工人，陳願將心比心，以為是他是怕說錯話會惹得上司不高興。

但他發現了邵睿努力遮掩的、對他的微妙敵意。

陳願從小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點看人眼色的能力還是有的，這會讓他避免很多傷害。

這敵意很莫名其妙，他們又不認識，唯一的交集只有周應巡。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很容易就確定了。

盯著周應巡也是想和他鬧著玩，至於懷疑是沒有的，誰知道周應巡反應那麼好玩，不行了，一想又想笑了哈哈哈哈哈。

誰都會想被人喜歡，這是證明自已魅力的一種方法，即便沒有別的想法，也會覺得高興，人之常情。

陳願以為周應巡也會如此，但出乎意料。

周應巡聽完，頓時露出吃蒼蠅一般的表情。

別說高興了，沒吐都是好的。

陳願看得好笑：“有追求者哎，不高興嗎？”

那不叫追求者，叫破壞他家庭的罪人。

不但知曉他的秘密，甚至還想破壞他的家庭......就算真的弄死他，周應巡也不會有負疚感了，雖然他本來也沒有那玩意兒。

“關我什麼事。”

周應巡冷漠地說。

別人，喜歡什麼討厭什麼都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他只在乎陳願。

回答有些不近人情，陳願卻有點小高興，雖說他並不覺得邵睿是個威脅，也相信周應巡的人品，但聽到這種話還是很開心。

這件事給了周應巡一點危機感，他警惕道：“你公司有人喜歡你嗎？”

陳願說：“有啊。”

周應巡的臉立即陰沉了下來：“你這麼好，他們喜歡你很正常。”

“但我不開心。”

周應巡問：“你有告訴他們，你有男朋友嗎？”

陳願搖頭，說沒有哎。

周應巡立刻追問：“為什麼不說？你應該說的。”

陳願無語，誰會無緣無故告訴對別人出櫃啊！

信不信他前腳說自已有男朋友了，後腳就會成為眾人的蛐蛐物件，說他是普信男。

“萬一有人跟我搶你呢。”

他說著，神情也變得憂心忡忡起來。

再次思考起把陳願公司炸掉的可能性。

“又搶不走，我只喜歡你的呀。”陳願聲音柔柔地說，彷彿裹上了一層濃郁的蜂蜜，連空氣都變得甜滋滋。

周應巡就又高興起來。

路上陳願想吃滷味，周應巡便特地拐了一下，交代陳願在車裡坐好，不要亂跑，自已下車去買。

回到家吃完飯，周應巡說起自已的計劃，打算週末公司一起去團建。

說完，發現陳願眼神不太對，虛心求教：“怎麼了？”

陳願點評：“狗資本家。”

周應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