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崎嶇坎坷的山岩接連後退,孫策澤銳利的雙眼卻始終確信地望向同一個方向,奔跑的腳步不停。

從得到嚴承文的光腦傳信那刻起,他們小隊強行壓下對白榆失蹤的慌亂,重新進行分隊。

嚴承文和烏雪潼歸隊和陳學林等人繼續前往磁源星核礦山的衛星接收器執行任務。

那個擔任起找到白榆責任的人,大機率要面對磁源星核礦山蟲巢的大部分火力。

而那個人的人選,孫策澤這次再沒有考慮過其他選擇——只能是他。

嘈雜的思緒隨風飄散,他將注意力再次放回在剛才聽到的那聲巨響上。

那聲巨響恰好就在小隊分頭行動後不久出現,根據聲源位置判斷,正好離磁源星核礦山中的衛星接收器不遠處。

雖然不確定是不是蘇白榆給他們的資訊,但是在人跡罕至的磁源星核礦山內,這般大的動作,就算不是蘇白榆搞出的動靜,也恐怕和蟲族脫不開關係。

可謂打瞌睡來了枕頭,他正愁無法確定蟲巢和蘇白榆的位置,那聲巨響就讓他有了頭緒。

腦域中火神戟燃起熊熊大火,孫策澤修長的手指在空中微微張開,隨時做好了火神戟出鞘的準備。

眼看著自己和巨響聲源的距離正在極大程度地縮小,內心瘋狂祈禱蘇白榆平安無事。

孫策澤內心已經做好了孤注一擲的準備,大地突然傳開微小的震動,小石子在原地不斷顫動,孫策澤一愣,大地的震動伴隨著咚咚的聲響越來越明顯。

空中火光一閃,火神戟轉個槍花出現在他手中,孫策澤雙眼銳利地眯起,謹慎地看著前方,他已經感受到一道陌生的氣息在朝他不斷逼近。

等他看清對方的容貌時卻狠狠一愣,朝他狂奔而來的不是他設想中形態各異的蟲族,而是一隻模樣憨厚老實的黑熊。

磁源星核礦山連鳥都沒有,怎麼會出現一隻黑熊?!

黑熊短小強壯的四肢在地上幾乎要跑出火星,質樸的豆豆眼此刻竟然顯現出一絲堅毅,柔軟的毛髮隨風飄揚至身後,激起層層毛浪。

孫策澤在短暫愣神後再次繃緊了神經,雖然來的不是蟲族,但大山中突然冒出的大黑熊也無法確定是敵是友。

直到他看清黑熊身上的那個無力癱倒的身影時,冷靜的大腦頓時亂了陣腳。

哪怕此刻他和黑熊的距離只能讓他看清那位少女頭頂的髮旋,但那個在他腦海中無數次細細鐫刻過的身影,他不可能認錯!

他現在知道原來是這隻黑熊將白榆從蟲巢中救出,頓時放下了防備,收起武器朝黑熊靠近。

感受到黑熊的警惕,孫策澤放緩腳步,示好性地朝黑熊伸出右手,讓它聞他的氣息。

“我不是壞人,我是你背上那個女孩的朋友,是你救了她對嗎?謝謝你……”

孫策澤用盡此生最輕柔的聲音,繼續朝黑熊說道。

“我知道你們異獸能透過一個的氣息去判斷他的好壞,我看到你的右腳受傷了,有人在追你們嗎?

可以讓我揹她嗎,我帶你一起走,我真的是好人,我帶你一起走,親眼讓你看見她醒來好嗎?”

在孫策澤的循循善誘下,黑熊慢慢放鬆下渾身緊繃的肌肉,緩緩將背上的白榆交給眼前這個人類少年。

“吼吼吼!”要是讓我發現你騙我,我會活剝了你的皮!

黑熊在地上威脅式地磨著自己的利爪,朝著孫策澤不斷低吼著。

孫策澤在黑熊背上小心接過白榆後,頓時被少女渾身滾燙的溫度嚇一跳。

白榆現在炙熱的溫度已經到燙手的程度,孫策澤的心狠狠一沉,這種高燒如果再持續下去,就算白榆後來身上的毒解了,腦域恐怕也將徹底損壞,成為醒不過來的植物人。

必須馬上控制住她的體溫,不能再持續高燒下去了!

他立馬將她背到背上,不管黑熊還在一旁的低吼,腳步確定地朝一個方向狂奔而去,臨走前對黑熊說道。

“跟我走!”

“吼吼!”我們去哪?

孫策澤聽不懂黑熊的話,但此情此景大概也猜出了它的意思。

“我的隊友在衛星接收器那邊執行任務,我必須得把追兵往另一個方向領,否則他們就危險了!”

往這個方向走還有一個決定性因素——他剛才來的時候,碰巧在這個方向看見了一條河流,應該是之前迷霧森林河干的分支。

隊伍中的治療師都和盾山,陳學林在衛星接收器那,他不可能在身後有追兵的情況下再去找他們匯合。

目前他能想到幫白榆降溫的方式只有那一種了!

黑熊不明所以地跟在孫策澤屁股後面,以為他有什麼辦法甩掉身後的追兵,哼哧哼哧地跑著,直到看到孫策澤在一條河流前停下腳步。

黑熊:?

只見眼前這個少年二話不說脫了自己的上衣,鍛鍊良好的腹肌和線條優美的人魚線赫然出現在黑熊的眼前。

孫策澤的身材無疑是頂好的,一米九的身高,九頭身的比例,從黑熊的視角看去,頎長又不失力量感的長腿好似直衝天際,穩當地支撐起了少年寬肩蜂腰的上半身。

雖然黑熊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少年不穿衣服比穿衣服時更加賞心悅目。

但現在臘月寒冬,即使是它擁有一身厚重的毛髮,時不時還會打兩個噴嚏的季節,他把上衣脫了是要幹嘛?

還沒等黑熊問出口,孫策澤就一個投身躍進了冰冷的河流中。

黑熊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以後他瘋了,迅速爬到河岸邊,低頭四處張望著河流,尋找著少年的蹤跡。

還在它思考要不要下去救他時,一道矯健的身影就從水流騰躍而出。

冷冽的水珠順著少年的脊背劃過他的腰窩,墜入草地中消失不見,少年原本白皙的上半身,在冰冷的河水的侵襲下此刻染上了一襲粉色。

孫策澤剛從水中出來,顧不得丟落在一旁的衣服,將滾燙的白榆小心地抱入懷中。

即使是臘月寒冬中冷得幾乎結冰的水,在接觸到白榆高溫的身體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水蒸氣,在孫策澤的肌膚上變得一縷縷白煙,在空中消散而去。

孫策澤天生虎魂,先天純陽聖體,虎血早就將他的經脈鍛造地百寒不進,百邪不侵,別說浸泡在冷水中,就算脫光衣服在雪地裡躺一天他都會安然無事。

可就是因為他的虎魂,他的體溫常年熾熱,只能依靠外力將他的體溫降下。

冷冽的河水很快在他的身上乾涸,他的體溫再次上升,孫策澤就再次躍進河水中,將自己浸泡地更久些,直到四肢快失去知覺再出來抱著白榆。

就這樣反反覆覆地重複著這個降溫的動作,控制著白榆的體溫。

而此刻的白榆,在胖瘦搭檔將解藥和催能劑同時注射進她的體內後,她的身體在兩股強大的力量下撕扯扭曲著,時常感覺自己進入了十八層地獄,被架在業火上折磨。

直到一股清涼的觸感襲來,頭痛欲裂的白榆緊皺的眉頭才得以舒展開。

翻天倒地的世界一下平息下來,她再次進入了那片漆黑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