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五個小時的飛船航行,她們到達船艙的門開啟的瞬間,白榆愣了了一下。

這灰暗看不見太陽的天空,無時無刻不縈繞鼻尖的機油氣息……

這不就是垃圾星嗎?!

“蘇同學,本次亞倫多爾星的任務險峻,你從小在垃圾星長大,我們人生地不熟的,還得多依靠你了。”烏雪潼在白榆背後挑了挑眉,意有所指道。

小隊走下飛船,不遠處收到通知,來迎接她們的當地市長連忙迎上來,“各位小軍官舟車勞頓,我們已經準備好了歇腳處,不嫌棄地請移步。”

白榆看著眼前雖然老舊破敗但規模成熟的城鎮,回想起自己剛來垃圾星的畫面,哼笑一聲,對烏雪潼回話道。

“我以前蝸居在垃圾堆,連城鎮的影子都沒見過,恐怕對垃圾星的瞭解只有哪個垃圾堆能撿到營養液。”

白榆一句話讓兩個人都尷尬了一瞬。

市長背後的冷汗落下,雖然垃圾星十分落後,但基本的人口普查還是需要的。

他仗著帝星對垃圾星鞭長莫及,這些年連人口普查的工作都省去了,還方便對帝星派發下來的補給營養液貪贓。

每年垃圾星上的人口數量都因為飢餓而大幅度減少,他也視而不見,甚至暗自竊喜,巴不得等人死完後趕緊把他調回帝星。

市長感受到白榆說完這句話後,她身後那位孫家太子爺的眼神明顯不對,隱隱含著審視的銳利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

“蘇小姐……真是愛說笑哈哈,垃圾星的居民確實營養液多到喝不完需要扔垃圾桶呢。”

白榆意味深長的眼神落到市長身上,讓他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另一邊聽到白榆說話的烏雪潼,眉頭一皺。

垃圾堆長大?

人怎麼可能在垃圾堆長大啊……

難不成她從小真的吃垃圾嗎?

烏雪潼剛想張嘴反駁,猝不及防地想到蘇白榆的C級體質。

在發達的星際時代,最差的營養液都能無害地滿足人體全面的營養需求,哪怕一天只喝一支營養液長大,體質也能有B級。

只有天生性不足和長期營養不良才有可能是C級體質。

這麼一想,這個蘇白榆還真可能是在垃圾堆長大。

想到這烏雪潼的神情明顯一僵,卡在喉嚨的反駁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原本她才是隊裡唯一的女生,蘇白榆帶著那個陳嬌嬌加入隊後,她明顯感覺到大家分給她的注意力少了。

她心裡不平衡,想挖苦一下這位在垃圾星長大的蘇大小姐,結果人家不僅不窘迫,還對過去坦誠到無懈可擊……

她撇了撇嘴,悶頭走著不再說話。

到了市長為她們準備的住所處,原本是一個人一間房,在她們的要求下,換成了一間套房供她們七個人居住。

陳學林剛放下行李後,忍不住癱倒在沙發上:“這亞倫多爾星看起來很正常呀,沒想到……”

話還沒說完,孫策澤就捂住了他的嘴巴。

白榆指了指陳學林跟前茶几下方的縫隙,示意這裡有竊聽器。

陳學林瞪大了眼睛,圓溜溜的眼睛驚恐地四處轉動著,孫策澤確定了他不會再亂說話才放開手。

“磁源星核事關重大,大家補充些能量,我們待會就出發去磁源星核周圍的城鎮打探情況。”

大家點點頭,帶上必需品後就起身前往碎星鎮。

市長也按滅了桌面上的播放機,撥通光腦上的電話:“喂?他們已經出發前往碎星鎮了,對,全都放出來……”

白榆一行人剛到碎星鎮就繃緊了神經,明明是個城鎮,路上卻無半點居民的影子,家家戶戶都就地取材,用各種廢鐵材料將窗戶嚴絲合縫地封起來。

烏泱泱的房屋被封得密不透風,常年不見陽光讓空氣都變得陰暗溼冷。

“這房子跟棺材一樣怎麼住人啊?”

烏雪潼驚疑不定的聲音傳來,這個小鎮處處都透露出怪異的氣息,她本以為就算垃圾星有什麼陷阱等著她們,也會先用安全的假象先放鬆她們的警惕。

結果一上來先是竊聽器,後又是詭異小鎮的……

好像是羊入虎口,他們篤定了她們會有來無回一樣,有種連裝都不想裝的囂張。

而且……而且從踏進這座小鎮開始,她就感覺背後隱隱有股視線陰魂不散地盯著她。

可是周圍的窗戶都被封死了,她根本看不到窗戶內的場景,無法確認那道視線的來源……

烏雪潼低頭抿唇,思索著視線源頭,沒注意到自己已經走到了隊伍的末端。

如果不是從窗戶內傳來的視線,那會是哪呢?

難不成,是身後……

烏雪潼一回頭,近在咫尺的猩紅色眼瞳幾乎佔據了她整個視野,大腦瞬間一陣陣發麻。

黃色的眼膜薄薄地覆在猩紅的眼珠上,眼前只能隱約分辨出人樣的生物,全身上下都起著大小不一的囊泡,黃色的膿水裡蛆蟲在伸縮著,烏雪潼甚至都能聞到他身上隱隱傳來的惡臭。

烏雪潼從沒遇到這麼驚悚的場景,瞳孔劇烈顫動著,尖叫聲卻卡在喉嚨怎麼也發不出來。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黝黑尖長的指甲朝她身上抓來。

遭了……

可惡,快躲開,快叫人啊!

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跟在她身後的?!

在那一瞬間,紛亂的思緒在烏雪潼大腦中轟炸著,身體卻被恐懼限制著難以行動。

本能之下,只能顫抖著閉上眼睛,手還沒來得及護住頭部。

身旁一陣清風閃過,後知後覺地捲來一絲淡淡的皂角香,烏雪潼睜開眼的瞬間就看到了少女貼在頸側輕微揚起的髮絲。

纖長濃密的睫毛下卻是一雙堅毅的焦糖色眼瞳,她的嘴角抿成一條線,為她臉上徒增一絲英氣。

烏雪潼還在愣神的瞬間,白榆就已經衝上前去,一腳踹翻了眼前的喪病種。

本就灌漿欲裂的膿皰在白榆的鞋上爆開,膿汁濺至她的褲管,白榆感到一陣惡寒的同時拉起烏雪潼的手對身側大喊道。

“走!”

還沒反應過來的盾安和陳學林回頭一看,街道兩側封得嚴絲合縫的房屋此刻砰砰作響,密密麻麻的喪病種從任何能透風的縫隙中奮力擠出。

本就殘破老舊的房屋此刻像即將被撐爆的木桶般搖搖欲墜。

盾安脫口而出一句髒話,扛起身體不好的嚴承文就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