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願與汝簽訂契約,患難與共,生死無悔。

古老神秘的聲音從白榆腦域徐徐傳來,像從遙遠的天空上方傳來的吟唱。

白榆一愣,"為……為什麼?"

不是每一隻異獸都像喪彪獼猴桃一樣溫馴親人,也不是每一位御獸師像白榆都具有天生受萬獸青睞的體質。

每一次異獸契約的過程其實都是異獸和人類無聲的博弈,無論是從力量還是從心理層面。

契約發起的必要條件就是異獸對契約方達到完全的心悅誠服。

陸地上的哺乳動物往往因為實力強悍,接近人類的生活,心智更為成熟,被星際列為契約難度之最。

而陸吾甚至都已經脫離哺乳類動物的範疇,是上古時期的神獸,別說契約了,絕大部分人連聽都沒聽說過。

剛才還怎麼看她都不順眼的陸吾,如今竟然主動跟她發起契約……

可它不是一直嫌她弱嗎?

陸吾像是沒聽到一般,慵懶地趴在地上舔著自己的爪子。

"你不是嫌我弱得像隨時可以踩死的螞蟻嗎,為什麼還要跟我契約?"白榆追問。

陸吾舔爪的動作一頓,心中閃過被戳穿囧事的羞惱。

九條尾巴不滿地敲打地面,像是發脾氣在跺腳的小孩。

"是吾說的又怎樣,你到底籤不籤"

白榆看著眼前開始耍賴的陸吾,嘴角抽了抽。

"籤籤籤。"天大的便宜送上門,不籤是傻蛋。

看著自己和白榆之間產生了無形的羈絆,陸吾身後原本還將地面敲得砰砰作響的尾巴,悄無聲息地雀躍起來。

"你的實力比起上一個萬獸之王來說差了太多,不過你比她幸運,你獲得了吾的青睞。

雖然吾出不了山谷,但等你和吾能力共享後,實力也勉強還算看得過去。"

陸吾微微揚起下巴,傲嬌地說道。

"還有上一個萬獸之王?萬獸之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又有什麼作用?"

白榆本來是想問系統的,但是眼前歷史悠久的陸吾明顯比系統更瞭解萬獸之王的由來。

陸吾翻著眼睛努力回想了一下,過去久遠歲月中關於萬獸之王的記憶。

"萬獸之王的由來吾也說不清楚,只知道大約和天道有關。

天道委託吾掌管百淨之花,祂說百淨之花事關這個世界的生死存亡,意義重大,叫吾千萬保密。"

陸吾說完尾巴猛地一頓,"哦?這是可以說的嗎?"

它下意識抬頭看天,頭頂烏雲積攢的雷沒有劈下,它悄然鬆了口氣。

白榆:……

要不說天道把你這個大嘴巴鎮壓在這鳥不拉屎的破地呢。

陸吾不知道白榆心中對它偷偷的吐槽,它回想了一下白榆問的問題,接著說道。

"萬獸之王可以號令百獸,不管是契約的還是沒契約的,甚至是和別人契約的異獸,都將絕對臣服與你。"

白榆心中一跳,反應過來後眼睛漸漸亮了起來,"那豈不是我在御獸師裡無敵了?"

陸吾搖晃在空中的尾巴一頓,看著白榆興奮雀躍的神情,卻莫名有些沉默下來。

明知道人類的壽命對它來說不過是須臾之間,彈指一揮。

可如今真要面對這個話題時,它心中第一次對人類生命的逝去感到隱隱的排斥。

它猶豫了半響才踟躕說道:"萬獸之王也不全是好處……"

白榆興奮的神情卡到一半,有些忐忑地看著陸吾。

不會是以壽命為代價吧?還是說什麼每逢月圓之夜都要變身獸人?

陸吾頂著白榆緊張的目光,沉吟了一會說道。

"萬獸之王的能力和責任是相匹配的,每一位被天道選中的萬獸之王都揹負著平息戰爭的使命。

蟲族自千年前逆天而生,天性殺戮,暴戾恣睢,天道給了這個種族無數次改過的機會,蟲族卻一次次挑起事端,濫殺無辜,破壞世界平衡。

上一位萬獸之王,就消亡在五十年前,那場人蟲大戰,垓下之戰中。"

等等,垓下之戰?

白榆聽到這個讓她印象無比深刻的戰爭,再聯想到萬獸之王一定是一名無比強大的御獸師。

"上一位萬獸之王,她的名字是不是……虞昭?"

陸吾驚訝地抬了抬眉:"哦?吾還沒說你就知道了。"

白榆聽著陸吾的回答,一瞬間心鼓如雷,好像時間在這一刻變得極其緩慢。

這世間只存在過兩位萬獸之王。

這世間只有兩個人去到過那片漆黑的海。

偏偏就都是她們兩個……

萬獸之王……虞昭……漆黑的海……

她們之間,到底存在著怎麼樣的聯絡?!

"陸吾……你知道漆黑的海嗎?"

她看著陸吾疑惑的眼神,繼續解釋道:"就是每次失去意識時,就會來到那片漆黑的海,就是……"

白榆一下有些手足無措,她不知道該如何向陸吾表達漆黑的海。

陸吾抬爪摸了摸白榆的額頭,這孩子也沒發燒啊?

"可能是失去意識後的夢魘"他猜測道。

不,不是……

那真實至極的觸感,險些被怪物吞下後的瀕死的預警。

那絕對不是夢魘。

白榆看著陸吾眼底的迷茫,知道想要解開這片漆黑的海的謎底,恐怕還得親自找到虞昭下半部分的筆記。

山谷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白榆甚至跟感覺到腳下的土地在顫動。

她心下有不詳的預感閃過,"陸吾謝謝你為我解答,我得儘快解決森林中的毒霧了。"

陸吾點點頭表示瞭然,吃下那片百淨之花,尾巴將白榆牢牢捆住,輕鬆往上一甩。

白榆還沒來得及反應,眼睛的景色迅速變換,從谷底,山壁再到近在咫尺的烏雲,千丈懸崖,陸吾瞬息間把她甩回了懸崖頂上。

"去吧,打不贏就把那隻臭蟲引到山谷來。"

陸吾的聲音悠悠從山谷中傳來。

感受到白榆已經騎著喪彪往不周山河流的方向奔去,陸吾才緩緩回到山洞中。

走之前還空空如也,一回來自己的窩邊就已經堆著一簇板栗小山。

果不其然……

"大王!"

身後抱著一堆板栗的黃鼠狼看見陸吾的身影,激動地板慄散落一地也來不及管。

它興奮難耐地跑到陸吾身邊,一邊瘋狂地搖著尾巴,一邊嗅著陸吾的氣味。

"大王大王,您竟然沒有在睡覺,您的身體好些了嗎?"

陸吾低頭看著在山洞角落中的小窩旁只散落著零星幾顆板栗。

它走不出這片山谷,這隻黃鼠狼便每天換著花樣給它找來各種玩意。

嘴裡還振振有詞道:"大王比我大隻,肯定要比我多吃……

大王三個,我一個,大王三個,我一個……"

黃鼠狼縮在角落分板栗的樣子陸吾閉上眼就能活靈活現地出現。

"嗯。"

"以後也不會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