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澤長撥出一口氣,剛發了些火,只覺得心中暢快了許多。

他愣住,隨後恍若大悟,他這幾天的不爽快肯定是蘇白榆惹他生氣了!

孫策澤蹭地一下坐起了身,像是村裡的赤腳大夫,自顧自地給自己下了診斷。

沒錯!他當時一定是被氣到了,所以這幾天才會這麼鬱悶。

他天生就是混世魔王的臭脾氣,三歲上樹掏鳥窩,五歲單挑孩子王,上了中學更是誰都不慣著,有脾氣當場就要發。

真是上了大學後被歲月磨平了稜角,讓他自己都險些以為他的脾氣變好了。

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胸肌作痛。

孫策澤暗自握了握拳頭,他一定要在蘇白榆那邊找回場子,讓她知道他的脾氣可不是麵糰捏的。

……

即使新生賽已經拿了冠軍,白榆知道自己的未來仍然危機重重,蘇佳杏,韓家,蟲族……

她的實力在他們眼中甚至構不成威脅,他們才敢隨意欺辱自己。

她要變得更強……

在蘇白曜回來接管這場鬧劇後,白榆就帶著喪彪泡在練習場,不斷模擬著不同場景下的戰鬥,順便惡補了一番這個世界的歷史。

星際人的平均壽命已經達到一百八十歲,衰老的速度隨著天賦的開發也變慢了數倍,七十歲長著張三十歲的臉,還屬於星際人的壯年時期。

所以五百年前的蟲族將人族險些屠殺滅族,也不過是三代人以前的事。

三代人為了保住人族最後的火種,靠著剛覺醒的微弱天賦,在戰場上拖著蟲族一個個同歸於盡,才步步打退了蟲族要圈養人類當肉雞的野心。

其中最著名的當屬五十年前垓下之戰,是人類為後世子孫搏來百年安寧的關鍵一戰。

那位實力驚人的聯邦第一御獸師,虞元帥,領著第三軍團直面西部戰場的黃級母蟲。

但作為目前人類已知的最高階蟲族,黃級母蟲的實力卻遠超眾人想象。

碩大的口器長滿密集的尖牙,張開血盆大口的瞬間產生巨大吸力,星球上的建築拔地而起,植被摧毀,掀起巨大的沙塵暴遮天蔽日,宛若末日降臨。

看著隊友一個個支撐不住被吸入母蟲腹中,在最後危機關頭,虞元帥孤身躍入母蟲的口器,直搗黃龍。

最終黃級母蟲退兵,虞元帥再也沒出來。

有人說她死了,有人說她只是重傷失蹤了……

那場戰役之後人類失去了一位偉大的元帥,蟲族的母蟲重傷昏迷,兩敗俱傷,達成了暫時的和平。

白榆瞭解完這段歷史,默默開啟了垓下之戰的模擬戰場。

剛進入模擬戰場,世界就開始瘋狂的地動山搖,眼前是漫天黃土肆虐,根本不能視物。

還沒等白榆站穩腳跟,一股巨大的吸力不容置喙地將她崛地而起,吸入腹中。

白榆死前只來得及看清黃級母蟲是灰紫的身體,其他一概不知。

進去三秒就被彈出來的白榆:……

她算是知道為什麼垓下之戰的模擬戰爭是練習場模擬次數倒數第一的原因了。

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她連放招都來不及就結束了。

白榆和喪彪剛從練習場出來,就收到了郝校長叫她過去的通知,她眉頭動了動,不會是叫她過去捱罵吧?

她開啟光腦,資訊像雪花一樣瘋狂彈出。

前兩天蘇白曜剛回來就對校方激情開麥,大刀闊斧地為她爭取權益。

論壇上各種猜測她作弊的言論,一夜之間因為傳言不實全被下架,持續了一週對白榆單方面的罵戰也終於告一段落。

當初白榆一拳打爆韓夏彤的直播影片也被韓家下架,所有幫白榆說話的路人再次被禁言。

如今局面處在一種蘇家把散播謠言的水軍禁言,韓家把敢說實話的路人禁言,論壇上在兩股勢力暗自地爭奪下,顯出一種詭異的寂靜。

白榆歪了歪頭,那就讓這潭死水再次沸騰起來吧,手指一劃,將隨身碟裡的加密通話以匿名的形式釋出。

系統黑進了論壇將這條匿名帖設為了置頂,不能取消的那種。

兩人默契的配合又在論壇上掀起了怎樣的風暴,白榆概不關心。

她兩手一揣兜,朝郝校長的辦公室走去。

郝校長的辦公室位於辦公樓的最頂樓,辦公室內四壁都是落地窗,白天陽光通透,夜晚俯瞰全域性,氣派十足。

"咚咚。"

得到進來的准許後,白榆推開大門,郝承業坐在辦公椅上噙著一抹淡笑,溫和地看著她。

白榆一愣,比起在剛入學的神采奕奕的郝校長,現在的他明顯憔悴多了,臉色也透著蒼白,時不時捂嘴咳嗽。

"請坐吧。"郝承業私下的聲音比在臺上演講時更加溫潤,不緊不慢,讓人不自覺地放鬆下來。

"新生賽我全程都看過了,你是個很棒的孩子。"

郝承業對接下來要說的話頓了頓,對於帝星複雜的局勢,他不知道該如何向眼前的少女解釋。

他輕嘆口氣,沒有選擇說太多,只以儘量概括精簡的語言告訴她事情的大概情況。

"韓家在帝星滲透的勢力錯綜複雜,這幾年行事也愈發目中無人,論壇那件事發生時我正好在舊傷復發,在療養艙陷入昏迷。

我不在學校,校方不敢阻止韓家的行為,但無論如何都是校方在這件事上處理不當。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我代表聯邦軍事大學誠懇地向你道歉。"

說完就站起身來,向白榆微微鞠躬以表歉意。

白榆被郝承業突然的鞠躬道歉砸懵了,下意識扶起彎腰的郝承業。

她看得出來郝校長眼底的認真,他是真的在以一個校長的身份在對她道歉。

她抿了抿唇,前兩天剛被李佯逸不分青紅皂白地辱罵,原本以為校方管理層蛇鼠一窩,沒想到校長會在事後第一時間向她道歉。

被學校和韓家這一系列操作搞得縱然很惱火。

但突然收到一個長輩拖著病體對她真心實意的道歉,白榆也忍不住心軟了一瞬。

"不是你的錯郝校長。"

韓家和她的新仇舊恨,她都一樣樣地記著。

"韓家和我的恩怨,我會自己討回來。"

白榆佇立在房間中央,脊背挺直,聲音堅定地說道。

看著少女倔強的側臉,郝承業忍不住恍惚了一瞬。

時間好像回到了六十年前,他也還是聯邦軍事大學意氣風發的學生。

新生賽他明明作為新生實力最強卻輸給了一個飛揚跋扈的少女。

那年新生賽突發重大事故,隱藏在帝星的蟲族突然對聯邦軍事大學發難,降臨大規模的蟲潮,無數學生在蟲族的尖刃下被踐踏成肉泥。

帝星亂成一鍋粥,軍方無暇顧及一個小小的新生賽中慘遭虐殺的學生。

考場成為蟲族單方面的屠殺,絕望像陰霾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他也戰得精疲力盡,渾身傷痕幾乎成了血人,連站立都成困難。

就在他要被身後的地級蟲族將領削下腦袋時,一刀寒光閃過。

"殺!!"

少女和猛獸的怒吼聲響徹雲霄。

那個少女揮舞著雙刀,領著她的異獸群在蟲潮殺了個三進三出。

好像感受不到蟲族的刀刃砍在背上肉綻皮開的疼痛,好像永不疲倦。

直到最後一隻蟲族斬落刀下,渾身浴血的她站在蟲族的屍山上。

郝承業就是在屍山下仰望少女的身影,她與太陽比肩,迎面是橙紅色的光,照亮了她臉上的堅毅。

傷痕累累的少女站在屍山上,對著太陽高舉著她的武器。

"人類,永不退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