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都覺得,自己還是趁兔子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趕緊跑吧。

世界上遇到變態的機率有多大?

反正嫻都覺得自己就倒黴地碰上兩個。

而且這片地方搞不好就是幻境,嫻都甚至都弄不清這隻兔子的能量場到底是什麼樣的。

……混沌,痛苦,雀躍,壓抑……

還與她有些相似!

這隻兔子很漂亮,閉著眼,發出滿足的輕柔咕噥聲:

垂落著的雪耳上,綴著淡金的妖紋,隨著抖動泛出漣漪般的光暈。

整隻兔子像一朵蓬鬆香軟的雲朵。

似是感受到了嫻都的視線,長毛兔子正在微微發抖,淡粉色的小鼻子翕動,絨球一樣的尾巴也一顫一顫的,讓現在變成貓的嫻都很想撲上去。

不僅如此,它還散發出一股香氣……

一種她聞了就流口水的香氣。

但嫻都不知道的是,這是妖獸發情期,為了吸引心儀物件,而特意釋放出的暖香。

這不會是食慾吧?

難道這個位面的貓,吃兔子?

不不不不……

嫻都還是受不了自己茹毛飲血的樣子。

那畫面太美,光是想想她的毛都豎起來了。

嫻都覺得,還是在自己被獸性完全控制之前,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於是她矮下身子,一步一步地往後撤。

畢竟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而且它們的咬合力,比狗都可怕。

很好,暫時沒有驚動兔子。

嫻都匍匐著後退,馬上就要從剛才她來時的臨時草洞中出去的時候——

“咔嚓——”

嫻都的後爪踩到了一根枯枝。

總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雖然放在這種空曠的環境中並不惹眼,但是偏偏嫻都面對的是警惕性極高,一有風吹草動就會進入戰鬥狀態的長毛垂耳兔。

兔子猛地睜開眼睛,原本無害的圓形,在察覺到嫻都有離開的意圖時,驟縮成線,發出輕聲鳴叫。

雖然是食草動物,但是竟然比塗曜這種食肉的狐狸,氣息更為可怖。

看著這樣氣息危險的兔子,嫻都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嫻都也不管動作大不大了,轉頭就要跑,但是她驚奇地發現:

她動不了了!

這隻兔子用靈力將她定在這裡了!

……

“滋滋——滋滋滋……”

一陣又一陣的電流聲響過後,旺財終於和嫻都連上了線:

【宿主!宿主!你能聽得到嗎!宿主!】

“聽得到……”

【那我直接出來啦!】

“嗯……”

嘗試了半天,終於和嫻都連上線的旺財,很興奮,興奮到沒有聽出來嫻都語氣中的疲憊,和那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噠噠噠噠!我來啦!這半天沒見,你想我了沒……】

凹好姿勢的旺財出來,閉上眼臭屁道:

【你是不知道,沒有主系統是多麼的棘手……】

見嫻都沒搭理它,旺財睜開眼,才發現自家宿主正趴在草叢裡,半個身子都被壓在一隻雪白的長毛兔子底下。

那隻兔子還牢牢抱住宿主的右前爪,看似保護,實為鉗制的姿態。

它正在閉眼睡覺,還發出輕微的打呼聲。

【嗯?!宿主,你哪來的兔子?給塗曜吃的嗎……】

“噓!”

嫻都的右爪被兔子抱住,只能用左爪勉強伸到嘴前,示意旺財噤聲。

又點了點正在熟睡的兔子:

“不要吵醒它,要不然我們的小命都不保。”

見到嫻都如此嚴肅,旺財也趕緊矮下身子,忘了自己是在意識中和嫻都對話的,十分小聲地說:

【不是玉衡說給了你一抹神識嘛,為什麼不起效?】

“不知道,沒反應……可能是它本來對我也沒有殺心吧。”

旺財圍著她們轉了一圈,也沒看出來這隻兔子有什麼特別之處。

“且慢呢?”

嫻都保持著動作,也不敢動,只能寄希望於那把劍,看看見多識廣的它能不能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情況,她們又在哪裡。

嫻都進入這片地方後,不但與旺財的聯絡斷了,連用劍靈的契約也無法呼喚它。

可能是修為壓制吧……

【不知道唉,它也不在空間裡,我當時昏過去短路了一下,之後就是嘗試和你聯絡,現在回頭看看,已經找不到它在哪裡了。】

“算了,它也不會丟,等到出去了再說。”

嫻都的右爪被兔子牢牢抱著,堅持一個姿勢太久有些痠疼。而且這個兔子像熱源一樣,跟一塊兒毯子蓋在身上沒差別。

嫻都快要熱死了。

……要不是物種不同,嫻都現在倒是懷疑誰在和誰耍流氓。

【宿主,這兔子什麼來頭?你竟然打不過它。】

“不知道。”

什麼來頭?

嫻都總不能和旺財說,自己控制不住舔了人家一口,結果被當成流氓制裁了……

不行不行!

太丟臉了!

旺財還想說什麼,但是突然感覺自己的後脖頸收緊,像是被什麼猛獸鎖定時的後怕感,撲面而來一股殺意。

一直趴在嫻都身上睡覺的兔子直起身,轉為全部擋在嫻都前面,阻隔開嫻都和旺財對望的視線,喉嚨裡發出輕微的吼叫聲。

那一刻,旺財感覺到時間流逝得異常漫長,脖頸處的絨毛上吹過來一縷帶著殺意的風,自己就是砧板上供它宰殺的魚,似乎在挑選位置下刀。

生與死,只在它的一念之間。

……

魔界。

“他大爺的,這丫頭片子下手真狠。”

魔尊從血池中坐起,光著身體,跨出池子,赤腳踩在白玉磚上,立刻就有侍從上前為魔尊穿衣。

魔尊抬手,白玉般但滿是傷痕的手指,穿過層疊的紗衣,婀娜的身姿逐漸被華服包裹。

侍從們低著頭離開,而魔尊則是站在銅鏡前檢視自己的傷勢。

“嘶——”

魔尊的手指拂過頸邊深可見骨的傷痕,那劍傷立刻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魔尊滿意地抿唇,鏡中高挑豔麗女子的模樣,赫然就是方盼煦的放大版。

“啟稟魔尊。”

右護法跪在魔尊身旁,請示主上。

“講。”

魔尊並未偏頭看她,只是在檢查鏡中的傷痕,納悶它為什麼最後一點遲遲不能癒合。

右護法將玉衡離開上清峰的事情如實彙報給魔尊。

“……他還真是寶貝那個女娃娃啊。”

“主上,那接下來應該如何做?”

“怎麼做?”

魔尊冷笑,偏頭,視線終於落在了右護法的身上:

“機會都擺在面前,不去……也未免太不給面子。”

“戲臺已經搭好,該輪到我們這些主角登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