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卯卻是難得睡了一個好夢,一覺到天亮,也不知道是心大還是命大。

“上學的時候老師常說,一個正常的小孩至少不應該做到掛科,所以我習慣什麼分都到及格。”

一個遊戲,只有通關目標,卻沒有通關時間這本來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而且南卯的身份牌是山神的新娘,那麼依照正常的邏輯推理,這個遊戲應該分為遊戲玩家的平民牌,新人劇本的難度一般不會太難,村民牌,一般情況下都是好壞有條件切換,還有神牌和狼。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自己的陣營變更,自己現在應該處於一個類似於狼人殺裡的丘位元情侶陣營,跟她一對的是那個說明中時而沉睡不醒,不知道是敵是友的山神,只有單獨勝利才能通關遊戲。

可說起來一個遊戲的通關至少具備時間、人物和目標,可是時間沒有出現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這個遊戲不達目的就會永遠繼續下去直到死亡,還有一種就是分秒必爭,自己走過的每一步路都會是達成目的或者死亡的成就。

這樣莫名奇妙出現的遊戲世界會有那麼好心任由她們消磨時間?

那個放在一般手機遊戲裡只是達成成就點的探索度,在南卯看來,才是真正破局的關鍵。

李袖兒讚歎的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挺敏銳的,每場副本里探索度至少要達到60才能活下去,要是真聽了喜婆婆的話,隨他們安排,到了關鍵節點自己成了待宰的羔羊,也怨不得別人。這生存副本還算初級,npc也不算智慧,就是死也不算太難熬,最要命的是那些要死也熬不過去的。”

不知道想到了誰,李袖兒眯起了眼睛卻藏不住想要刀人的鋒芒,手中的巫師娃娃垂下了嘴角,雪白的肌膚幾乎和娃娃同步上滲出灰色顆粒狀的起伏。

“Truth裡大部分是事不關己的惡人,可是有的玩家就是天生壞種。我好心告訴你一件事,不要輕易的相信別人,尤其是眼睛是綠色的人,非人非鬼的墮落者,早就被慾望同化了。”

“墮落者?”

南卯想要追問,李袖兒搖了搖頭,不願多言,“先活過這關再說吧,知道太多你會受不了的。”

聽見了“墮落者”三個字後,南卯覺著自己的腦子就像是有一根針戳著,無時無刻不傳來襲細微的疼痛。

試探的默唸一聲“面板”,果然顯示的精神值搖搖欲墜,從6晃盪著遲疑的爬成了5。

兩人下了樓沒有看見別人,李袖兒彷彿知道南卯想要問什麼,嫌惡的皺起了眉頭,“在這種噁心人的副本里,那對情侶昨晚動靜還那麼大,估計還睡著。另外兩個,今天早起的倒是看見了短髮女出門了,走吧。”

面前的世界已經分不清真假,在李袖兒沒有回頭的時候,南卯飛快的把眼眶中流出的血淚擦掉,冷眼看著房間裡面的那個黑影不遠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後,隱沒在沒有光亮的陰影之中。

今天才第二天,原本看不清輪廓的黑影經過一夜的蛻變依稀可以看見裡面舊報紙褪色一樣的骨頭架子。

南卯的目光愈發冰涼,她確實是一個好吃懶做、混吃等死的人,可是作為一個家中的廢物米蟲最清楚,像這樣只有她一個人能夠看見的東西,肯定不會是天上無緣無故掉下來的餡餅,肯定跟自己的身份有什麼聯絡。

山精野怪出現在廢棄的神龕旁邊,按理是不應該的。

這個村子晚上還舉辦請神儀式之還有供奉山神的祭品什麼,而且她臨近仔細觀察過神龕裡的是一個站在蓮花水池中央,分不清男女的神明,多手多腳,身上蛛絲連線,佈滿細碎的瘡孔。

可是看那精細程度,不像是野神沒有供奉,一定有蹊蹺。

南卯想著,逛完村子之後她還是得甩開李袖兒自己往山上走一趟,她有預感應該會發現一些村民想要隱藏的秘密。

她們兩人出院的時候,滿林的烏鴉靜悄悄的不說話,她們走到了哪裡,烏鴉的視線如影隨形,就在她們踏出小院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陣“呱呱”的嗚咽聲。

誰都沒有回頭,李袖兒輕輕嗤了一聲,“裝神弄鬼。”

小白天的小蒼村比夜晚要更加安靜,狹窄的道路上一個人都看不見,只能聽見村口的人家,院子裡傳來像狼嚎一樣的狗叫。

山頭的霧氣自村口闖進,好像一踏上溼漉漉的泥巴地後,能見度不超過20米。

南卯皺起眉頭,警戒的抬起右手隨時準備拿起斧頭砍人,霧氣濃重,總讓人疑心看不見的地方是不是會突然衝出什麼東西來一口將她們吞噬掉,看見三角路口最中間格格不入的那間屋子,“那是村長的房子,我去看看。”

“三角籠?這樣引邪招鬼的村子居然也信奉風水,也不知道做的什麼孽。我去村子最裡面喜婆婆家找找線索。”

李袖兒剛準備離開,南卯卻突然拉住她的袖子,“昨天喜婆婆說白天村民要準備儀式,人多事忙讓我們不要出來,可是你看這村子裡空空蕩蕩,沒有絲毫人氣。”

南卯的高跟鞋走路是一個前腳掌還有一個根的印子,其他幾個玩家穿的都是帶條紋印子的運動鞋。

這兩天山裡下著小雨陰暗潮溼,走在地上都會留下深深淺淺腳印。

四下無人,可從南卯她們出來開始,小道上來來回回一直有腳印在不停的交錯穿插。

直到剛剛南卯拉住李袖兒,示意她看地面時,那些腳印不約而同的從遠處快速蠕動而來,停留在霧氣瀰漫的邊緣,包裹著南卯兩人,形成了圍起來的,封閉的圓圈。

李袖兒低頭臉色突變,一對陷在地上的,腳尖面向她的腳印直直抵著她的鞋面。

李袖兒緩慢的將巫師娃娃對準面前,閉上眼睛感知著周遭,臉上黑色經脈暴起,一句謾罵脫口而出。

昨天帶她們進村的那個用藍布包裹成木乃伊的喜婆婆,直直站在她的對面,低頭用兩隻只有眼白的眼睛死死盯著她的臉,沒有絲毫攻擊的舉動。

可只要李袖兒退一步,那腳尖就動一步,喜婆婆就緊挨著她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