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065斫郎成神（4）

周大媽終於忍不住了，一瓢冰涼刺骨的井水自周么兒頭上潑灑而下，她發瘋似的拿針扎著周么兒身體，又在周么兒像個提線木偶一般完全安靜下來的瞬間，哭著一把抱住了自己剩下來的唯一一個孩子。

“我能怎麼辦啊，我難道眼睜睜看著你跟你姐姐一起去死嗎？么兒，娘只有你一個了。”

“哈哈哈……”周么兒笑得無比開懷，臉頰突然一下貼著周大媽那長滿皺紋的臉。

“凡是沉默者，你們都是幫兇。”

新婚的夜晚，周么兒坐在搖搖晃晃的花轎裡，被人一路抬到四周荒涼的娘娘廟。

神像面前鋪著一床不知用過多少遍的紅被，這裡只餘下她同王晉兩人。

王晉不耐煩地把嘴裡秸稈呸到一邊，將周么兒猛地往紅被上一推，“費這一趟功夫，把衣服月兌了讓老子快活快活，這夜裡可真冷啊。”

周么兒裝作顫巍巍地露出一抹笑容，討好地跪在他腳邊，“黑燈瞎火冷冷悽悽辦事也不快活，不然咱們把蠟燭點上吧？我姐可是侍奉娘娘身邊的鬼，沒事兒的。”

娘娘廟裡的蠟燭每逢初一十五祭祀才會點上，老人說這是供奉給鬼神的香火，輕易碰不得。

可週么兒偏偏吃準了王晉根本不敬重娘娘的性子，他果然答應了，“快點兒，凍死老子了。”

周么兒連聲應答，麻溜爬起來點燃了燭燈拜了三拜，這世道，誰也不知道鬼神是否真實。

高臺端坐的娘娘兩張臉四隻手，端得男女平等、悲天憫人的面孔，可隱藏在陰影裡的部分卻滿是裂痕。

這裡頭灌的是姐姐的屍水，害人的是惡貫滿盈的同類。

周么兒咧開嘴笑了，王晉咋咋呼呼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怎麼這麼點小事都磨磨唧唧的，老子看娶你也是上磨偷懶的驢，抽一下動一下的懶貨！”

周么兒心裡不知為何燃起一陣不甘心的火焰，為什麼可憐的人就要受這些畜生的折磨到死？

惡從膽邊生，周么兒拔了燭臺上的蠟燭捏在手裡。

王晉肥頭大耳的躺在被子中間，瞧見周么兒終於過來呵斥了一聲，“你拿這破蠟燭做什麼？回頭村長知道了又要嘰歪個不停。

周么兒勾唇笑著，一個抬腿踢掉了紅色的繡花鞋，踢飛了周大媽親自納的鞋墊，小巧靈活的腳足止吸附在王晉長滿腿毛的小腿上，“怕來的人那麼多，他怎麼知道是誰拿的，好人兒，我們玩點兒刺激的。”

王晉皺著眉頭，還是有些不放心“那可說不準，村長是越來越神乎了……”

說話之間，王晉突然頓住，視線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周么兒故意袒露的白嫩月匈月甫，上面滴滿了一朵朵盛開的燭花。

周么兒疼得不停顫抖。

可王晉卻吸溜著口水，淫邪的眼珠子一轉溜，“看不出來，你這個嫩瓜禾央子會的還不少，比你媽還懂事。”

日頭裡，王晉喝了不少酒，現下搖搖晃晃地起身朝周么兒撲來。

周么兒一個當頭棒喝，滾燙的燭油滴在王晉有著稀疏頭髮的頭皮上，燙的他吱哇亂叫，立時出現一個坑窪的小黑洞。

周么兒好像發現了什麼趣事，蠟燭挨著他油膩的面板，接二連三落下紅珠，王晉吃痛將周么兒撲倒在原地。

他一口吹滅蠟燭，一雙蒲扇般大小的手全招呼在周么兒臉蛋上，邊扇邊罵，“貝戔人，反了天了，老子今天就替你娘好好管教管教你！”

王晉一手掐著周么兒的脖子，看著周么兒鼻子被打到流出黑血，才扶牆喘著粗氣停下，“扌喿，累死老子了，要不是等著你生娃，你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他打歸打，正事也不忘記做，瞧周么兒縮成一團躲在柱子邊，一路拽著周么兒的腿將她強行拖行到被子上。

周么兒在王晉全身重量壓在自己身上的一瞬間，用盡全部力氣一口咬掉了他的耳朵，血淋淋滴落滿地。

王晉終於顧不上想這些下三濫的事情，高聲嚎著，好像要叫的把整個山林小鳥都震飛。

周么兒一口一口嚼爛他的耳朵吞入腹中，突然覺著哪怕自己媽媽怕她生事連水都不給她，活活餓了三天又怎麼樣？

只要人想活下去，就能找到辦法，多久沒有聽過餓死的人了？

只有一個又一個生孩子死的，被夫家折磨死的。

王晉的半邊臉已然被血糊上，他惶恐地看著周么兒好像在看一個瘋子，軟腳蝦似的連蠟燭都揮不動，抱著周么兒的大腿乾嚎，“姑奶奶，你放過我，我們不結婚了，我不要跟你結婚，我現在就去退婚……”

周么兒打斷他的話，嘴角咧到了耳根，“放你下去然後等著你逢人說我瘋了，給我燒死？你可是我的丈夫啊，我們在一起不是應該的嗎？你們不是覺得村子裡的女人都是你們的財產獵物嗎？怕什麼？”

他不斷求饒，眼底卻閃過一絲狠厲，“你冷靜一點兒，我知道這些年你們孤兒寡母不容易，這樣我回家去取些錢來，么水，我是心疼你的呀。”

王晉趁著周么兒神情平緩許多，抄起一旁的舊房梁想往她頭上揮，可他根本拿不動，大汗淋漓地拖拽著不過挪了分毫。

周么兒幽幽地出現在他身後，“你想殺了我，一起同姐姐作伴嗎？”

王晉驚恐地瞪大了雙眼，死不瞑目。

燭影搖曳，周么兒清晰地看見自己身後多出來的觸角一點點鑽進王晉的血肉裡吸食乾淨，他像一個放了氣的球兒般癟成一張灰敗的皮囊。

周么兒好奇地戳了戳平坦的肚子，視線對上了灰牆裡映出來一下漲大的肚子，笑的和婉不像是二八少女，“還不夠，我們的痛苦不夠，死了一個也不夠。”

第二天趕到的村長是第一個發現周么兒同一張血淋淋的肉皮香甜地睡在紅被上，他的怒吼吵醒了周么兒。

周么兒揉著眼睛脆生生的聲音傳遍了一同過來的村民耳朵，“村長，我夢見娘娘了，她說這胎若是懷孕生下來定是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