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沒後悔，我的事還沒辦完

李陽走出屋門時，易中海已經等在了院子裡。

看見李陽出來，立刻笑呵呵地招呼：“走吧，林主任都等急了。”

李陽淡淡一笑，跟著易中海穿過四合院，朝著易中海家走去。

易中海的家在中院的東廂房，比李陽住的小跨院要窄一些。

門口掛著一盞舊式的煤油燈，牆角堆著幾袋煤塊，顯然家裡日子還算不錯。

進了門，李陽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堂屋裡的那位胖乎乎的中年人。

那人穿著一身灰色的中山裝，肚子微微鼓起，臉色紅潤，一看就是整天坐辦公室慣了的。

易中海趕緊笑著介紹道：“李陽啊，這位是咱們軋鋼廠一號車間的林主任，林主任，這就是李陽，我跟您說的那小夥子。”

林主任笑呵呵地站起來，伸出手拍拍李陽的肩膀：

“嗨，小李啊，聽說你爹是烈士，廠子裡的英雄啊！你有這樣的父親，真是了不起，咱們廠裡也應該好好照顧你。”

李陽看著眼前的林主任，心裡冷笑，這些人表面上冠冕堂皇，心裡卻都是算盤打得精細得很。

他也不多說，只是點了點頭：“林主任過獎了。”

林主任笑著擺擺手，從懷裡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遞給易中海。

易中海接過信封，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又從自已懷裡拿出一個信封，那是他自已準備的兩百塊錢，一併遞給了李陽。

“李陽啊，這是九百塊，你數數，咱們這就過去把手續辦了，省得夜長夢多。”易中海笑著說道，但眼裡卻透出一絲不捨。

李陽接過信封，隨手掂了掂，倒是沒急著數。

他也不擔心易中海會在這上面耍什麼花樣，畢竟這老狐狸還不敢在這種事上動手腳。

“行，那就走吧。”李陽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

三人一起出了四合院，朝著軋鋼廠的方向走去。

十一月的京城，寒風凜冽，街道上行人稀少。

李陽緊了緊身上的舊軍大衣，跟在易中海和林主任身後，目光不時掃過街道兩旁。

軋鋼廠的大煙囪遠遠就能看見，高聳入雲，冒著滾滾白煙。

廠區門口掛著一塊斑駁的牌子，上面寫著“紅星軋鋼廠”五個大字，門口的保衛穿著灰色棉服，正站得筆直，目光警惕地掃視著來往的行人。

易中海走在前面，顯得格外熟絡，朝著門口的哨兵點了點頭：“是我，帶人來辦點事兒。”

保衛看了他們一眼，認出了易中海，便沒有多問，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進去。

李陽跟在後面，抬頭看了看這座龐大的廠區。

紅磚砌成的建築，四周圍著鐵絲網，廠區裡不時有工人推著手推車走過，身上滿是油汙和鐵鏽的氣息。

遠處傳來機器的轟鳴聲，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土腥味和燃燒的煤炭味。

穿過廠區，走進了一棟舊辦公樓，樓道里貼著“生產第一，安全至上”的標語，牆壁上爬滿了斑駁的灰塵。

剛到樓下，李陽的目光便落在了大廳角落裡一個年輕人身上。

這年輕人穿著一身嶄新的棉布外套，眉眼之間和林主任有幾分相似，顯然是有點關係的。

那年輕人一見到林主任，立刻站了起來，點頭哈腰，顯得有些殷勤。

林主任朝他點了點頭，隨即轉過頭對李陽說道：“這就是接你工位的人，叫周建。”

李陽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沒說話。

周建站在一旁，神情有些不自在，目光不時地在李陽和易中海之間來回打量。

“走吧，咱們直接上樓。”林主任擺了擺手，示意眾人跟上。

四人一起上了樓，腳步在老舊的水泥樓梯上發出低沉的迴響。

走廊盡頭，一塊寫著“人事科”的木牌微微晃動，門框有些年久失修，顯然多年來沒有修繕過。

推開門，迎面是一排老舊的木製辦公桌，桌面上堆滿了檔案和檔案袋，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陳舊的紙張味道。

靠牆的一側立著幾個檔案櫃，櫃門虛掩著，露出裡面一摞摞厚厚的檔案袋。

屋裡幾個工作人員正低頭忙碌著，只有偶爾的翻頁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林主任熟門熟路地走到最裡面的一張辦公桌前，桌子後面坐著一箇中年男子，四十多歲，頭頂已經微微禿頂，正埋頭在一堆紙張中忙碌。

林主任笑著拍了拍桌子，打斷了他的工作：“老趙，我們來辦一下手續。”

趙科長抬起頭，推了推鼻樑上的老花鏡，看到是林主任，立馬笑了起來，站起身來打招呼：“喲，老林，怎麼今天親自過來了？”

林主任笑呵呵地指了指李陽，開口道：

“這是李陽，李大勇的兒子。李大勇你知道吧？咱廠的老保衛員，烈士。現在他不打算繼承他爹的工位，準備轉給周建。”

趙科長聽完，臉上露出幾分恍然，連忙點了點頭：

“李大勇啊，那可是個好同志！為了廠裡犧牲了，真是可惜了。”

說完，他又轉頭看了一眼李陽，點點頭道：“小夥子不錯，長得跟你爹年輕時有幾分像。”

李陽只是淡淡一笑，並沒有多言。

趙科長也沒再多問，顯然是個人精，知道眼下不宜過多打聽。

迅速從桌上拿出一張表格，放在桌面上，同時麻利地從旁邊的檔案櫃裡抽出兩份檔案袋，一份是李陽的，另一份則是周建的。

“來，先簽個字。”趙科長一邊說著，一邊把表格推到李陽和周建面前。

李陽接過筆，手上乾脆利落地在表格上籤下了自已的名字。

周建也連忙跟著在表格上籤了字，臉上流露出幾分掩飾不住的興奮。

趙科長檢查了一下表格，確認無誤後，便把兩人的檔案袋收了起來，開始在檔案上做一些記錄。

“手續很簡單，十幾分鍾就能辦完。”趙科長抬頭笑了笑，“小周，待會兒讓小劉帶你去報到，今天下午就能正式上班了。”

周建連連點頭，臉上帶著抑制不住的笑意：“謝謝趙科長，謝謝林主任，謝謝師傅。”

易中海也露出了一絲笑容，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

這件事一旦辦妥了，林主任那邊的關係就算是穩住了，往後他在廠裡也能更順風順水些。

趙科長招手叫來一個年輕的科員，對他說道：“小劉，帶周建去車間報個到，安排一下入職手續。”

小劉點點頭，朝周建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

周建立刻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臨走前還不忘向林主任和易中海鞠了個躬，滿臉堆笑，顯然心情極好。

“李陽啊，咱這事兒總算是辦妥了。”易中海笑呵呵地站起身，拍了拍李陽的肩膀，

“你這次做了個明智的決定，九百塊錢拿到手，比你在廠裡幹幾年都划算，回頭好好過日子。”

趙科長也站起身來，笑著點點頭：“是啊，小夥子有主見，早拿到錢早安心。”

林主任似乎也很滿意，站在一旁點了點頭，準備一起走。

然而，眾人起身準備告辭時，李陽卻仍然坐在椅子上沒有動，目光淡淡地掃了一眼面前的幾人，神情淡然。

易中海見李陽不動，心裡一陣疑惑，隨即臉上閃過一絲不屑，心中暗罵：

“這小子不會是後悔了吧？哼，九百塊錢都到手了，還想反悔？真是個愣頭青！”

他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擺出一副長輩的姿態，語氣帶著幾分勸慰：

“李陽啊，這事兒咱們已經辦完了，你可別再猶豫了，錢都拿到手了，回去好好過日子，別再瞎折騰。”

李陽聞言，嘴角微微上揚，語氣淡淡。

“我沒後悔，只是我還有事情沒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