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鑑的妻子向氏,容貌極為出眾。白鑑卻嗜酒如命,與妻子相處得並不親暱。恰逢為王軍門辦理公務,他被差遣前往京城。向氏獨自在家經營紙馬店,日常常派婢女蘭香負責收錢和交易。丈夫離開的日子久了,向氏時不時就走出店鋪,看看外面的行人。
有個叫寧朝賢的人看到了她,一下子就被向氏的美貌所吸引,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而向氏也沒有刻意迴避。寧朝賢回到家後,與知心好友曹知高商量,一心想要引誘這位婦人。曹知高說:“要是想騙婦人上鉤,必須得有個女人從中幫忙,這樣才容易成事。老話說‘山賊攻山賊,水寇擒水寇’嘛。
這其中有個法華庵的尼姑妙真,經常在各家走動,你去找她幫忙,這事兒就好辦多了。” 寧朝賢聽了這番指點,十分高興,立刻前往法華庵。見到妙真後,他送上二兩銀子,拜託妙真去打通紙馬店老闆白鑑妻子的關係,還承諾如果事情辦成,日後必定還有重謝。尼姑妙真說:“這事兒倒也不難,你三天後過來聽訊息。”寧朝賢反覆叮囑後才離去。
尼姑拿著手中的數珠,故意把繩子剪斷,將數珠捻在手裡,來到白鑑的店前,來回轉了好幾圈,卻沒瞧見向氏,只好空手回去了。 到了第二天,尼姑又來到店前,這次看到向氏正坐在店裡。
尼姑於是故意把斷了繩的數珠撒得滿地都是,不少數珠還滾到了汙泥之中。她便彎下身子,在地上四處撿數珠。向氏看見了,便招呼尼姑進店,還端來水讓她清洗手上的汙漬,等尼姑洗淨手後才作罷。尼姑對向氏再三拜謝,這才離開。
到了第三天,尼姑買了糕、果、餅、面這四樣禮品,僱人送到向氏家中表示感謝。向氏十分歡喜,便派人去請尼姑來家裡吃頓素酒。 宴席間,向氏問道:“你多大年紀出家的呀?”尼姑回答:“我是半路出家的。”向氏又好奇地問:“因為什麼事出家呢?”
尼姑嘆了口氣說:“我當初嫁了個男人,成天就知道賭錢喝酒,整天在外面鬼混,我有丈夫跟沒丈夫一個樣,所以心灰意冷,發誓出家了。”向氏聽了,也跟著嘆氣,說道:“嫁這樣的人,還不如不嫁呢。” 尼姑見向氏動了心思,便順勢問道:“娘子為何嘆氣呀?”向氏說:“我這情況跟你差不多。
我嫁的這個男人,只知道喝酒,壓根不把妻子放在心上,一年到頭也沒幾次好好相處的時候。如今又被派到遠處辦事,我就像沒丈夫似的。”尼姑一聽,知道這婦人春心幽怨,立刻趁機說道:“這世上狠心的男人太多了。可不像我們庵前的寧朝賢,他以前對妻子那是愛得要命,只可惜他妻子沒福氣,早早去世了。
如今他央我幫著再找一位,哪個婦人要是能遇到他,那可真是天天都能開開心心的。”向氏聽了這話,嘴上沒說什麼,但心裡似乎有了想法。尼姑見此情形,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酒喝完後便告辭離開了。
第三日,寧朝賢精心整理好自已的衣冠,來到法華庵詢問尼姑妙真事情的進展。妙真見到他後,微笑著說道:“事情已經有九成的把握了。一般來說,那些和丈夫關係和睦的婦人,是極難被挑動的。昨天向氏請我到她家,我能感覺到她心中對自已的丈夫滿是怨恨,而且她和丈夫分別的時間也很久了,只要有合適的機會,這件事就能成功。
現在你得給我些銀子,我好去準備一桌豐盛的酒席,把她請到庵裡來,用美酒將她灌醉,她必定會在我的床上睡著。到時候,你就可以解開她的衣服,慢慢地做你想做的事了。
不過,等她醒來的時候,你得準備好手鐲、鈿子、簪子、耳環之類的首飾送給她,這樣才能收買她的心,你們也才能長久地交往下去呀。” 寧朝賢聽了妙真的話,立刻拜倒在地,感激地說:“如果真能如此,我寧朝賢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今天我再給你送五兩銀子,你趕緊去準備酒席,把她請來吧。”
妙真趕忙派人去採購了上好的菜餚和美酒,又吩咐廚子精心烹製,務必做到豐盛潔淨。先是派人前往向氏家中相請,隨後自已又親自登門邀請。向氏滿心歡喜,帶著婢女蘭香乘坐轎子來到庵中。
向氏看到酒席佈置得十分精美豐盛,不禁問道:“你還請了其他人嗎?”妙真笑著回答:“專門為娘子你準備的,沒有別的客人。”向氏說道:“就我一個人,用不著如此破費,哪能吃得完這麼多呀?”妙真說道:“我沒有什麼親近的骨肉親人,承蒙娘子把我當知已,我就盼著能和娘子結為姊妹,以後也好有個知心人。”
向氏笑著打趣道:“就算咱倆知心,可也沒法互相照顧到方方面面呀。” 兩人坐下後喝了幾杯酒,向氏稱讚道:“這酒又香又甜,價格肯定不便宜吧。”尼姑說:“這是前幾日寧大官送來的,我也不清楚價錢。”
說完又勸向氏多喝點。向氏說道:“這酒甜,倒是容易入口,就怕喝多了容易醉。”尼姑順勢說道:“要是喝醉了,就在我房裡稍微睡會兒,等醒了再回去也不遲。不知娘子酒量如何,喝多少才會醉呀?”
向氏說:“我夜裡常常擔心睡不著,平時能喝上一瓶酒。要是不喝點酒,怎麼能睡得著呢?”尼姑妙真說:“要是自家人在身邊,只喝一杯酒,就能睡踏實了。”向氏感慨道:“跟你說句心裡話,我就算喝醉了,也就睡半夜就醒。我丈夫在家的時候,一門心思就知道喝酒,根本不想夫妻之事。
我醒來後實在難熬,心裡的渴望哪能壓抑得住?”妙真附和道:“這麼看來,你有丈夫跟我沒丈夫也差不多。我白天還能勉強過去,可晚上實在難熬,只能埋怨前世沒修得好福氣。”向氏說:“確實是這樣。今天我可得喝個爛醉,但願能睡個好覺,忘掉這些煩心事。” 沒過多久,向氏就醉倒了。她讓婢女蘭香先回去看家,自已則在尼姑的床上暫且睡下。 寧朝賢見向氏睡熟了,便輕手輕腳地過來,解開她的衣帶。
此時的向氏就像死去一般毫無知覺,但身體還帶著溫熱,任由寧朝賢肆意行事,寧朝賢只覺得滋味美妙無比。稍作休息後,他又折騰了一次,向氏依舊沒有醒來。
寧朝賢雙手緊緊摟著向氏一起睡,一直到半夜,向氏才悠悠轉醒。她發覺自已衣服已被脫去,身旁還躺著個男人,同時又感到腰間一陣暢快,渾身舒坦。她趕忙低聲問道:“你是誰?”寧朝賢親暱地說:“我的心肝兒,我想念你好久了,今天好不容易才得手兩次,明天還得跟我好好親近親近。”
向氏叮囑道:“你既然已經得償所願,千萬不能跟外人說這事。”寧朝賢回應:“就尼姑知道,除了她,還能有誰曉得呢?”
兩人又一直睡到天微微發亮,向氏這才起身。寧朝賢把準備好的手鐲、鈿子等首飾遞給向氏,接著又一把將她抱住,親起嘴來。此時兩人興致正濃,於是又纏綿了一次,之後才手牽著手走出房門。 妙真早已在外面等候,看到他們這副模樣,忍不住偷笑,說道:“這酒可真厲害呀!”向氏也笑著回應:“這計策也真是妙啊!”
寧朝賢更是一臉滿足:“這真是一段好姻緣吶!”妙真見狀,故意打趣道:“既然有這麼好的事兒,你們打算怎麼謝我呀?”說著,她緊緊抱住寧朝賢,佯裝嬌嗔:“為了你們這事兒,我可累得腳都酸了,得好好跟我親近親近,才算是謝我。”
寧朝賢笑著說:“這會兒實在沒力氣啦,今晚一定不會忘了感謝你。”向氏也跟著說:“從今往後,每晚都得好好謝謝你。”寧朝賢接著說:“咱們往後相處的日子還長著呢,感謝的機會也多著呢。” 從這以後,寧朝賢便常常與向氏私下往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尼姑妙真當初的引誘撮合。
評析:即便女子原本貞潔守禮,但倘若遇到淫蕩的婦人從中引誘,很少有不走上邪路的。大凡女子能夠謹言慎行、堅守自身,無非是因為有羞恥之心,並且害怕醜事被他人知曉。可一旦失身之後,羞恥之心便蕩然無存,此後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呢?所以,尋常人家對於尼姑、媒婆這類人,一定要謹慎對待,不要讓她們隨意往來家中,這才是防微杜漸的正確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