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有些無奈,他深知這其中的複雜關係。

畢竟是親內侄,他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僵。

於是,他把目光投向蘇哲,希望蘇哲能給個面子。

不過蘇哲卻是六親不認的。

他今兒屢屢被人挑釁底線,邪火已經竄了上來。

當下,他冷笑道:“王大哥,你這是入股經商,還是入室搶劫?怎麼,覺得我好說話,就想強逼我分股給你?”

眾人一驚,這是當場撕破臉了。

蘇哥兒到底年輕氣盛,沉不住氣。你不同意便罷,何必這麼得罪人?

王仁鐵青著臉,怒道:“你……蘇哥兒此言何意?我何曾強逼於你?”

蘇哲絲毫不退讓,冷聲道:“意思到底是你求我,還是我求你?

我告訴你,這神仙酒坊是我一手操持起來的,股分也是我和伊國舅、薛大哥的。

你想入股,就拿出真本事來,別想著靠關係、靠威脅來逼我就範。”

王仁被蘇哲的話氣得渾身發抖,他指著蘇哲道:“你……蘇哥兒,同為世交至親,何以這般目中無人?是看不起我王家麼?”

蘇哲冷冷地看著他,道:“我看不起的不是你王家,而是你這種仗著親戚關係就想不勞而獲的心態。

如果你想入股神仙酒坊,就拿出誠意來,別想著靠威脅和逼迫來達到目的。”

賈政見狀,想勸和幾句。

不過蘇哲卻抬手擋了回去,道:“賈世叔,你不必多說。

這件事情,我自有主張。王大哥,如果你還想談入股的事情,就請拿出你的誠意來。否則,我們之間就沒有什麼好談的了。”

說完,蘇哲轉身就走,留下眾人面面相覷。王仁鐵青著臉,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讓蘇哲為今天的無禮付出代價。

而賈政則無奈地嘆了口氣,心中為蘇哲的衝動感到擔憂。

“我自去找老太太、太太評理去!”王仁一臉憤慨,聲音中帶著幾分不滿,說罷便要起身離去,彷彿一刻也不想多留。

“賢侄,且慢!有話好商量,何必去驚動老太太呢?”眾人見狀,連忙拉住他,好言相勸,生怕他一時衝動,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

蘇哲站在原地,神色淡然,懶得再囉嗦。

他直截了當地說道:“各位,我有個提議。

只需交納五萬銀子作為保證金,每月便可按原價從神仙酒坊購進一千盒新酒。

這價格,可是市面上的最低價了。

至於你們將酒運往何處銷售,我概不過問,全憑你們自己的本事。”

說完,他招了招手,只見一個丫頭捧著一隻精緻的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放著十餘塊特製的玉牌,每一塊都雕刻著精美的花紋,顯得異常珍貴。

“這便是信物,”蘇哲拿起一塊玉牌,在手中把玩著。

“若願意做這筆買賣的,便請收下玉牌;若不願意,我也不勉強。畢竟,強扭的瓜不甜,是不是?”

史鼐見狀,眉頭緊鎖,疑惑地問道:“這保證金究竟是何意思?五萬銀子,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如今各家都是靠著老本在支撐,一下子拿出這麼多現銀,確實有些吃力。”

蘇哲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釋道:“這不過是信譽抵押罷了。

各位都是商界的老前輩,自然明白信譽的重要性。

若各位拿了酒水出去,以次充好,敗壞了神仙酒坊的名聲,這保證金便不予退還,作為對酒坊名譽損失的補償。

同時,日後也不再供酒給各位。但若各位誠信經營,遵守約定,那這筆保證金便只是暫時存放在我這裡,日後不想再做這筆買賣了,只需退回這玉牌,保證金自會原封不動地奉還。”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其實,這保證金也是一種保障。

對於各位來說,它確保了你們能夠按時按量地購進新酒,不用擔心貨源問題。

對於我來說,它也確保了我的酒水不會被濫用或貶低價值。

所以說,這保證金是雙贏的。”

蘇哲心中暗自得意,他深受共享單車押金模式的啟發,覺得這一招既聰明又實用。

眾人聽後,苦笑不已。

這小子怎麼如此精明?

說得好聽是保證金,可一旦交了出去,豈不等於羊入虎口?

不過,這買賣確實誘人,那新酒的品質和口感都是一流的,市場上的需求也大。這好買賣,誰又能輕易放棄呢?

牛繼宗哈哈一笑,爽朗之聲響徹屋內,他毫不猶豫地拿起一塊玉牌,小心翼翼地揣在袖子裡,笑道:“蘇哥兒真是快人快語,說的話正合老牛的心意。

這牌子我拿一個,保證金明日定當送上。”他心裡跟明鏡似的,清楚得很,如今這神仙酒在市場上是供不應求,一瓶難求,原價雖是5兩銀子一盒,但實際價格早已被炒到了8兩以上,而且還是有價無市。

若是能運到江南去賣,那價格更是會飆升到20兩以上。

即便只在神京這地界上賣,一個月也能輕輕鬆鬆淨賺3000銀子,一年下來就是36000銀子,這實在是個穩賺不賠的好買賣。

想想如今的榮國府,一年也不過二三萬的入賬,這買賣的利潤可真是可觀啊。

賈蓉見狀,也忙不迭地起身,拿起一塊玉牌,恭恭敬敬地躬身道:“侄兒謝三叔成全,這買賣侄兒定當用心去做。”

眾人見賈蓉拿了玉牌,也紛紛爭先恐後地拿過,一一道謝,生怕錯過了這個賺錢的好機會。

史家兄弟對視一眼,心中都明白蘇哲不是個好惹的,也不敢再用強,便也拿過兩塊玉牌,打算試試這買賣的水深。

只剩王仁僵在原地,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他恨恨地盯著蘇哲,心中五味雜伊。

最終他還是緩緩拿起一塊玉牌,揣在懷裡,一言不發地坐下,心中卻暗暗發誓定要找回這個場子。

牛繼宗等人對視一眼,都有些詫異王仁的表現,心中暗想:王子騰怎麼就培養出這麼個玩意兒?簡直丟人現眼。

蘇哲看了牛繼宗一眼,端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淡然說道:“保證金送到神仙酒坊便是,我自然會安排人查收。”眾人見他端茶送客,也忙起身客套了兩句,便告辭離去。

王仁臨走前,又狠狠地看了蘇哲一眼,心中憤恨不已。

他也不等母親,徑直去了,今兒他被蘇哲打了臉,這口氣他咽不下。

暗道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找機會定要給蘇哲一個狠的,讓他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牛繼宗故意落在後面,待人走完了,才笑眯眯地對賈政說道:“存周兄,尊府有蘇哥兒這般子侄,真是令人羨慕不已。

說句不恭的話,他日雛鳳清於老鳳聲,蘇哥兒的前程,定是不可限量,可想而知矣。”

賈政聞言,連忙拱手道:“世兄過譽了過譽了,蘇哲年輕識淺,還有許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還望世兄日後多提攜教導,讓他能在人生的道路上少走些彎路。”

牛繼宗擺了擺手,笑道:“存周兄太客氣了,蘇哥兒的才華和品行,我都是看在眼裡的。

我與蘇哥兒還有幾句話說,不知可否借書房一用?”

賈政忙道:“當然可以,世兄請隨我來。”說著,他親自帶路,將牛繼宗和蘇哲引到了夢坡齋。

二人分賓主坐下,丫鬟奉上香茗,氣氛顯得格外融洽。

牛繼宗抿了一口茶,笑道:“蘇哥兒今日的風采,真是令人恍如再見先國公矣。

那份從容不迫、侃侃而談的氣度,真是難得一見。

我相信,假以時日,蘇哥兒定能成為賈府的棟樑之才。”

蘇哲擺手笑道:“世伯抬愛了,蘇怎當得起如此讚譽。

只是有些人升米恩鬥米仇,蘇也不會慣著他們。

今日之事,也不過是給眾人一個教訓,讓他們知道做生意也要講規矩。

對了,今兒的玉牌世伯可曾帶好?”

牛繼宗忙從袖子裡掏出玉牌,遞給蘇哲。

蘇哲接過來,仔細看了看,然後從袖子裡另取出一塊雕刻更為精美的玉牌,遞給牛繼宗,道:“世伯,其他人的牌子,每月只能進一千盒酒。

但這塊牌子,是我特意為世伯準備的,每月可進兩千盒,算是蘇報答世伯提攜之恩。

希望世伯能喜歡。”

牛繼宗心中一喜,笑道:“蘇哥兒美意,世伯就卻之不恭了。

這份厚禮,世伯定會好好珍藏。”

牛繼宗點了點頭,又問道:“聽說你去揚州耽擱了幾個月,那裡的人文風情可還習慣?如今功夫可曾擱下?”

蘇哲忙道:“世伯放心,揚州雖好,但我心中始終掛念著家中的事務。”

送走牛繼宗後,蘇哲獨自站在書房中,沉思了片刻打道回府。

他心中盤算著家中的各項事務,以及未來的一些規劃,隨即命人去叫賈芸。

賈芸如今在內廚房混了個採購的差事,雖然只是個小小的職位,但一個月能賺個七八吊錢,對於他來說已經是相當不錯的收入了。

他正自得意滿滿,覺得自己終於有了個出頭的機會,忽聽蘇哲召喚,心中一喜,忙不迭地跑來。

一見蘇哲,賈芸便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個頭,激動地說道:“侄兒給三叔請安,數月不見,三叔越發英氣逼人,俊朗挺拔了。

得三叔賜見,侄兒心中好生歡喜。”

他心中明白,若非蘇哲給的玉牌,那麼好的差事哪能輪到自己?

賈菖、賈菱那些人想爭都沒爭去,他賈芸能得此機會,實在是三生有幸。

蘇哲叫他起來,卻沒好氣地說道:“芸哥兒,我原先還道你是可造之材,怎地眼皮子這麼淺?

我給你的玉佩,那是何等珍貴之物,你就這麼輕易地拿去換了個內廚房的買辦?

你也太小家子氣了!”

賈芸心頭一緊,忙一揖到地,躬身道:“侄兒有什麼不到的地方,請三叔責罰。

侄兒實在是因為家中貧寒,難得有個賺錢的機會,一時糊塗,才動用了玉佩。

侄兒知道錯了,請三叔恕罪。”他說著,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蘇哲看了他一眼,道:“人窮志短、馬瘦毛長,這話雖不假,但你也不能太小家子氣了。

這點事兒,你給平兒姐姐說一聲也就罷了,何須找二嫂子?

害得我被她一頓數落,說你不懂規矩,胡亂使用玉佩。”

賈芸苦笑道:“是侄兒錯了,三叔容稟。

侄兒實在也是沒辦法,叔叔如今事業興盛,席捲神京,這點子雞毛蒜皮的事自然不看在眼中。

可在侄兒看來,這已經是比天大的事了。

侄兒家中貧寒,父母年邁,弟弟妹妹又都年幼,全靠侄兒一人支撐。

難得有個賺錢的機會,侄兒一時糊塗,才動用了玉佩。

望三叔恕罪。”

蘇哲聽了他的話,心中的不滿也消了幾分。他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罷了,既然你已經知錯了,我也不再追究。

如今我抬舉你,這廚房的差事你去給我辭了。

明兒我拿幾千銀子,請老爺在吏部給你捐個同知官兒。

以後你就替我打理外頭酒坊之事。

蘇大你是認識的,他年紀大了,很多事情都力不從心了。

劉老實又是個匠人,只懂得釀酒的手藝,不懂什麼彎彎繞繞的官場之事。

他們就負責生產諸事便罷,你負責迎送打點、往來出息賬冊之事。

月例麼,暫時與他二人一樣,一個月100銀子,年底還有分紅。

你可要好好幹,別辜負了我對你的期望。”

賈芸只覺喜從天降,慌忙跪下,磕頭如搗蒜,道:“侄兒肝腦塗地、赴湯蹈火也難報叔叔天恩於萬一。

侄兒一定盡心盡力辦好差事,不負叔叔的期望。”

蘇哲擺擺手,道:“冠冕堂皇的話我就不說了。

只一點你記住了,關於酒坊之事,一個字不得洩露。

這是蘇家的秘密產業,若是被外人知道了,恐怕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記住了麼?”

賈芸連連點頭,道:“侄兒記住了。

叔叔放心,侄兒一定謹遵叔叔教誨,盡心盡力辦好差事。

關於酒坊之事,侄兒一定守口如瓶,半個字也不會洩露出去。”說完,他又磕了幾個頭,才滿心歡喜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