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通訊參謀耷拉著腦袋回答道:“目前還不知道這支支那軍的身份,不過,正如司令官閣下你所推測的那般,支那人必定會大肆宣揚此事,所以,應該很快就能知道這支支那軍的身份了。”

松井石根一想也是,他便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轉而又問道:“那這支支那軍現在何處?”

鬼子通訊參謀:“據皇軍第3師團彙報稱,他們已經將寶山支那軍的退路給全部封鎖,因此這支支那軍只能逃入寶山縣城。”

松井石根沉著臉點了點頭,對一旁的飯沼守道:“飯沼君,馬上以我的名義給第3師團發電,命令藤田君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消滅寶山之敵!不使其一人逃脫!”

松井石根口中的藤田君是日軍第3師團師團長藤田進中將,也就是片山裡一郎的頂頭上司。

飯沼守明白松井石根此刻的心情,他同樣也無比憤怒,但是作為整個上海派遣軍的參謀長,他要從戰略全域性去考慮,因此勸說道:“司令官閣下,雖然皇軍第5旅團為了攻陷寶山縣城,將所有主力都投入到了前線,但還是留了一箇中隊的守備兵力。

然而,他們竟然來不及求援便全軍覆滅,足可見這支支那軍的戰鬥力不一般。

他們進入寶山縣城,與原來的寶山受敵合兵一處,又有城牆這道堅固的防線,如果要想在短時間內將他們全殲於寶山,就得需要調集重兵。

如此一來,勢必會影響第3師團在正面的進攻,讓支那軍得到喘息之機。

因此,職下建議,先以部分兵力圍住寶山,封鎖其退路,讓第3師團繼續猛攻當面敵軍之陣地,待有突破性進展後,再回頭殲滅寶山之敵!

畢竟從目前來看,這支敵軍和寶山受敵會合之後,其隱蔽性已經蕩然無存,他們雖然給皇軍造成了重大損失,但卻也已經陷入皇軍重圍之中,屬於甕中之鱉。

寶山城牆固然是他們的堅固防線,卻也像是一道鐵柵欄一般,將他們牢牢鎖在了囚籠之中。

接下來他們已經無法再對皇軍構成任何威脅,而皇軍卻隨時可以收拾他們!”

如果是平時,松井石根肯定會慎重考慮飯沼守的這個建議,畢竟還是非常穩健的。

但是,此刻松井石根卻察覺到了還未發生的危險。

他說道:“飯沼君,你想過沒有,這支支那軍給皇軍帶來的恥辱還是其次,一旦支那人將這個捷報宣揚出去,必定會使得原本節節潰敗、士氣低迷的支那軍隊士氣大振。

而大日本皇軍不可戰勝的神話也將隨之破滅。

此消彼長之下,屆時,奮起反抗的支那軍即便無法扭轉敗局,卻也會會給皇軍的進攻造成難以估量困難和損失!”

頓了下,松井石根又接著說道:“所以,無論如何,我們都要以最快的速度,集中全力,不惜一切代價將其徹底殲滅於寶山,讓支那軍隊看著他們締造了傳奇和神話的英雄部隊,被我大日本帝國皇軍輕易消滅,粉碎!

讓支那軍知道,我們大日本皇軍依舊不可戰勝,第5旅團司令部被襲擊,只是一個意外。

從而讓支那軍再次陷入絕望!

只有這樣,才能抵消所皇軍的5旅團司令部被襲擊所帶來的負面影響。”

飯沼守對於松井石根這番分析深表贊同,聽完後立即改變了初衷,因為松井石根說的很有道理,他當即頓首道:“職下愚鈍,還是司令官閣下目光遠大,我這就去傳令。”

松井石根補充道:“別忘了給海軍第3艦隊發電,請長谷君派遣足夠的艦炮群和艦載機為帝國陸軍提供戰術指導,以便於能夠儘快的消滅這支支那軍!”

松井石根口中的長谷君是日軍海軍第3艦隊的司令官長谷川清中將。

“哈伊!職下明白。”飯沼守再次頓首,隨即帶著來報的通訊參謀離開了作戰室。

……

國軍第三戰區前敵指揮部。

前敵指揮官陳辭修正和手下的一眾高階軍官和參謀們商討著戰情,進行著沙盤推演,淞滬會戰打到現在,敵人才增援了兩個師團,就基本逆轉了局勢,迫使中國軍隊停止了全面進攻,轉入防禦伺機重點進攻。

陳辭修作為第三戰區的前敵總指揮,全權代表常校長負責整個第三戰區的作戰指揮,權利雖大,但壓力也大。

由於日軍佔據了海空軍的絕對優勢,牢牢掌握著制空權和制海權,海軍艦炮和海軍艦載機可以源源不斷給其提供火力增援。

以至於國軍第三戰區雖然擁有絕對的兵力優勢,卻根本無從發揮,反而被對方壓著打,各部隊的損失都極為慘重。

從淞滬之戰打響,除了第9集團軍在最開始時,仗著人多勢眾,主動出擊打了小鬼子一個措手不及,贏得了幾場小規模勝仗,攻佔了一些不太重要的陣地外。

等日寇反應過來,逐漸增派援兵,數十萬大軍與日寇鏖戰一個多月,竟然再沒能取得一點像樣的戰果。

每次從前線傳來的都只有告急和求援的電報,這讓陳辭修十分頭疼,許久都不曾睡過一個安穩覺了。

經常做夢的時候,都夢見哪裡哪裡又被鬼子攻陷了,哪裡哪裡又是一個整編師被打沒了,哪裡哪裡又發來了告急求援電報。

指揮部內,所有高階軍官們的心情都十分沉重,氣氛壓抑的有些可怕。

幾十個高階軍官和高階參謀,竟是沒能提出一個破敵之策,所有人都被日軍所展現出來的強悍戰鬥力給壓得喘不過氣來,每次兵棋推演的結果都是失敗,,只有最後的戰損有所不同,看不到一絲勝利的曙光

一些人的內心深處,甚至產生了想要撤退的念頭,實在是,淞滬戰場就是一個巨大的絞肉場,一個整編師,甚至是一個集團軍丟下去,要不了幾天都會被打光。

這樣的損失,沒有人能承受得起!

雖然現在是全面抗戰,但在場不少人都是軍閥出身,哪怕是黃埔系的,也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有隊伍在,他們就還有話語權,一旦失去軍隊,成為光桿司令,他們就什麼都沒有了。

不過,在這個同仇敵愾,全民抗戰的關鍵時候,沒有人敢第一個站出來言退,因為那樣的話,他必定會成為眾矢之的,被永遠的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在場的人,可都精明著,所以,沉默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突然,一名參謀副官興沖沖的闖進了會議室:“總座,總座,前線捷報!”

陳辭修把‘捷報’聽成了急報,頓時不悅的看向那名參謀副官,語氣不滿的喝道:“你是怎麼回事?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這也不怪他,實在是,每次從前線傳來的都是告急求援電報,以至於他都形成條件反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