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如此強勢的老龜,季恆也感覺到無從下手。

他想殺這隻老龜,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眼前最當緊的事情,便是救下江流和天衍宗。

“龜尊者,我也不與你繞彎子,咱們做筆交易如何?”季恆與那雙恐怖的豎瞳眼睛對視。

“交易?說說看。”老龜的眼睛,流露出危險且貪婪的光芒。

“你們放想要離去的天衍宗弟子離開,還有便是,把江流的屍身歸還於我。”

“作為交換,天衍宗和一切物資都歸於你們,我們不會再打擾你煉化融合天龍血,也不會干擾和阻止錢婉蓉突破化神境。”

季恆說出了他的想法。

其他一切他都可以放棄和不要,但心向天衍宗的弟子,還有江流的屍身,他務必要爭取過來。

“不行!”老龜搖了搖頭,露出貪婪之色,說道:“你將你體內的天龍血給我,天衍宗的一切,我都可以還給你。”

“不行!”一身紫紅的錢豐突然出現。

他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季恆,又看向老龜,說道:

“龜尊者,您承諾過要庇護我姑姑突破化神境的,此時怎麼能放棄天衍宗。”

錢豐知道,放棄天衍宗,就等同於把他姑姑錢婉蓉交了出去。

因為現在的錢婉蓉正在主峰後山融合化神機緣,此時根本無法脫身。

老龜並沒有理會錢豐,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向季恆。

只要季恆應下天龍血一事,他哪裡會去理會什麼承諾和錢婉蓉。

“龜尊者,你還是信守承諾的好。天衍宗那些心屬王宗主的弟子,還有江流長老的屍身,對你而言都無絲毫用處,何不拿他們換來一時清靜。”季恆並沒有鬆口天龍血一事。

天龍血磅礴的生機和強大的恢復自愈能力雖然對他有幫助,但對當前境界的他來說,幫助很有限。

他之所以不願意鬆口天龍血,是因為天龍血還有用處。

“他們固然對我沒有用處,但對你則不然!”老龜陰惻惻笑了起來。

即便季恆不找它,它也打算找季恆去做交易的。

“把你體內的天龍血給我,不然,她們全都要死!”老龜狠厲叫喊起來,並將李魚雙、蕊奴、趙輕雷、李雪桃四人,用靈力束縛在空中。

季恆眉頭一緊,雙手攥出了爆鳴聲。

“老龜,你當真不顧化神境尊者的臉面不成?”季恆臉色陰沉如水。

“呵,臉面?實力才是臉面。”老龜對季恆的呵斥並沒有放在心上。

它略帶幾分不符合身份的輕佻,繼續說道:

“眾人都說你極為濫情,我看不然,你反而是多情,且為情所傷、所困。”

“這四人,皆是與你有染的女人,你就忍心看著她們死在你面前?”

季恆面露掙扎和痛苦之色。

為情所困嗎?或許吧。

對於男人而言,一輩子的白月光,恐怕只有最初的那一個。

他帶著前世的記憶而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前世揮之不去的情感。

那個普普通通,但笑容乾淨到骨髓的女孩,影響了他足足兩世。

對於眼前四人,他不想再虧欠。

但天龍之血,又絕不能給到這老龜。

不等季恆開口,性子急躁的趙輕雷先開了口。

“老烏龜,老孃是與他有染,但那不過是老孃寵幸他罷了。拿老孃脅迫他,老孃丟不起那個人!”

“你也一把年紀不知是多少萬年的老烏龜了,少廢話,要殺要剮,趕緊的。”

她趙輕雷是何其高傲之人,一直以男人身份自居。

現在,她在眾人面前被戳破真實身份,臊都臊死了,乾脆死了清靜。

她剛說完,李魚雙便盯著季恆露出了最燦爛的笑容,說道:

“季恆,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也幫我完成了很多夢想。”

“但是,現在我後悔了。”

“你應該多為自己而活,不應該揹負這什麼符道院、天衍宗,還有這破爛泥濘的修真界。”

“我解脫了,你……也解脫吧。”

說罷,李魚雙不給其他人任何反應的時間,當即自絕心脈。

當眾人反應過來時,她已經神魂俱滅,只餘下臉上那令人寬慰又令人心酸的微笑。

她之果決,令所有人都感到頭皮發麻。

“魚雙……”季恆感覺心臟猛然受到重重一擊,他痛心到不能自已。

說好了不虧欠,但面對李魚雙的決絕離去,他卻無能為力。

“我靠,李魚雙,還是你狠!”趙輕雷驚呼起來。

李魚雙就在她身側,當李魚雙自絕心脈時,她的感受最為清晰、劇烈。

“老孃也去了!”趙輕雷當即也要自絕心脈。

但,下一刻她便發現,她的身軀和修為被全部禁錮,她再無動彈和動用靈力的可能。

“該死的老烏龜老王八,有種你弄死老孃!”趙輕雷破口大罵起來。

她知道,定然是老龜在阻止她自盡。

“嘶……,還真是剛烈。”老龜有些頭痛了。

這些女人比他想象中的要剛烈,但最出乎它意料的還是季恆。

它本以為季恆有很大機率會妥協的,即便不妥協,也不會這般沉穩。

現在的季恆,比它所瞭解到的,要更為堅韌,更為成熟沉穩。

面對它的脅迫,面對心愛女子的自盡,季恆並未多言,只是默默把這份痛苦承受了下來。

這小子,有些難搞啊。

季恆沒有理會眾人的注視,他一臉木然地走向仍然被束縛在空中,但已經沒有了氣息的李魚雙。

他伸出手,溫柔地撫摸著李魚雙的臉頰,滿眼都是柔情和斂息。

而後,他將李魚雙的屍身默默收入體內空間,未發一言。

老龜與季恆對視了一眼,季恆眼中的冷漠和決然,令它莫名感覺到心悸。

它並沒有阻攔季恆收斂李魚雙的身軀,它可以確定李魚雙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絕無復生的可能。

如此屍身,也不過是供人緬懷罷了,再無其他的意義。

“季恆,弄死我!”一旁的趙輕雷叫嚷了起來。

那老龜不讓她自殺,也不出手殺她,一心求死的她,只能求助於季恆了。

老龜也饒有興致地看著季恆,它倒要看看季恆會做出何種抉擇。

季恆收殮屍體和殺人,它不會阻攔。

但季恆想當著它的面救這幾人,也絕無可能。

“好!”面對趙輕雷的請求,季恆面無表情地應了下來。

他一步步走到趙輕雷身前,抬手按住趙輕雷的腦袋。

下一刻,他催動靈力。

趙輕雷,神魂俱滅。

季恆現在是元嬰後期的修為,一身實力通天,戰力更是直逼化神境尊者。

泯滅金丹境修士的神魂,對他來說簡直不要太簡單。

“嘶……”在各個山頭圍觀的天衍宗弟子,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季恆的心狠手辣,他們自然是知道的,畢竟季恆出道時,首先便是將天衍宗清洗了一遍。

但,他們沒能想到,季恆對心愛之人出手,竟然也是這般冷漠無情。

季恆再次將趙輕雷的屍身收起,老龜仍是沒有阻攔。

而季恆,則是繼續邁步走向了蕊奴。

“他,還要將剩餘兩人殺了不成?”

“季恆瘋了,他怎麼誰都殺?”

“他這是要自絕命門,沒了這些弱點後,任誰也無法拿捏他,那些個大佬都是如此的……”

天衍宗的弟子議論紛紛,錢豐也忍不住皺起了眉。

“龜尊者,且放他們離去吧!放了他們,免了季恆等人的干擾,您也能安心煉化融合天龍血。”錢豐開口為季恆求情起來。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想天衍宗就此分散。

但姑姑錢婉蓉視他如己出,從開始記事時,他便跟著姑姑修行,他沒得選擇。

“且讓他殺,我看他能殺到幾時。”龜尊者搖頭拒絕了錢豐的請求。

它心中對季恆竟然莫名多了一些忌憚,現在能擾亂季恆心境,並在季恆心上留下傷疤的機會,它不願錯過。

“蕊奴!”季恆盯著蕊奴的眼睛,試圖擠出一絲笑容來表達他的歉意。

但他不止精神狀態是麻木的,就連身軀和肌肉也是僵硬的,根本做不出任何表情。

“來吧,我做好準備了。”蕊奴笑得很坦然。

她伸手撫摸著季恆的臉頰,含笑說道:“不要難過,也不要忘記我。”

季恆點了點頭,再次出手。

蕊奴含笑閉眼,倒在了季恆的懷裡。

錢豐側過身,不敢再看季恆,更不敢與季恆對視。

“輪到我了!”李雪桃含笑主動走向季恆。

她踮起腳尖,吻了一下季恆的嘴唇,溫柔說道:“此生能遇見你,我很滿足。”

“來世,我依然想見到你。”

“會的,會的……”季恆連聲答應著,將李雪桃攬入懷中。

而後,李雪桃也被他收入了體內空間。

看著空蕩蕩的高空,他愣神許久。

有那麼一瞬間,他有些分不清他剛剛所做的是真實,還是虛幻。

“我還以為你會年輕不經事,沒想到你和我們這些老傢伙一樣,都是這般狠辣和不擇手段。”老龜忍不住讚歎起來。

季恆的轉變,讓它都感覺到驚豔。

季恆沒接它的話茬,只是冷冷說道:“現在,可以進行交易了吧?如果你感覺不夠,我還可以殺,一直殺到你認為可以交易了為止。”

“我不懂,你連心愛之人都可以殺,天衍宗這些與你無關之人,你又何必在意?”龜尊者問出了它心中的疑惑。

如果說殺李魚雙三人是為了自證道心,那季恆完全沒必要再執拗於天衍宗的弟子。

而且季恆此時所修的是魔道,殺伐才是他的主旋律,救無關之人反而令人詫異。

“宗門傳承罷了,你無須多問,你只需說可否交易即可。如果不願交易,那便出手見真章!我帶人強攻天衍宗,你別想在此獲得安寧!”

季恆似是心中再無掛牽,態度也變得強硬起來。

“你確定你不會食言?”老龜對季恆等人,也是頗為忌憚的。

如果五個化神境執意與它為難,它卻是隻能暫避鋒芒。

但季恆和那五人之所以沒有直接出手,便是投鼠忌器,怕傷及天衍宗弟子的性命。

如果它將這些人交出去,季恆等人又食言而肥,它豈不是自討了個沒趣。

“我季恆對天道發誓,絕不干擾龜尊者煉化融合天龍血,絕不阻止錢婉蓉突破化神境!如有違誓,道心崩解,神魂俱滅!”季恆不惜發了毒誓。

“好,我便信了你!”老龜答應了下來。

至於錢婉蓉想要統領整個天衍宗的心思,它才懶得顧及,原本它也只是承諾庇護錢婉蓉突破化神境罷了。

而且,天衍宗分裂為兩部分也沒什麼不好。

錢婉蓉有固定外敵,有所畏懼,才能更加忠心於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