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昂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身影,那個渾身熱汗、身穿工裝的小夥子,站在一個豪華房間裡,頭戴安全帽,滿臉憧憬地望著窗外鱗次櫛比的魔都。

“我帶了!”

小夥子興奮地喊道,手裡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蔥油拌麵。

他坐在正對落地玻璃窗的豪華沙發上,儘管沙發上還套著塑膠膜,但他卻毫不在意。

韓子昂幸福地笑著,用手機拍下了這一刻的美好。

“在這裡,又可以看到她了……”

韓子昂的聲音在心頭響起,帶著無盡的思念和眷戀。

他彷彿又看到了那個年輕時的自己,那個對未來充滿憧憬和希望的自己。

然而,現實卻是如此殘酷。

螢幕中的小夥子逐漸變成了老人,背景的環境也從明亮的工地變成了豪華冰凍的房間。

傷感的變奏曲在耳邊響起,冰霜爬上韓子昂的臉,他的瞳仁不再閃亮。

手機螢幕被凍裂,閃了一下,熄滅。

四周碎石紛紛落下,將這位曾經堅韌不拔的老人永遠地埋葬在了這片冰封的世界。

最後,只剩心率監測器化為一條直線的長鳴,在寂靜的空氣中迴盪著無盡的哀傷。

寒風如刀,割裂著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膚。

周倩手中的顯示器,如同一面冷酷的鏡子,映照出韓子昂生命體徵那無情的直線。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忍,卻只能緊咬牙關,將這份悲痛深藏。

王磊和劉啟重重地砸在堅硬的冰面上,碎冰如同鋒利的玻璃碎片,四處飛濺。

他們連滾帶爬,拼盡全力向前奔逃,終於在那即將吞噬一切的深淵前停下。

背後的魔都中心大廈,如同一位垂暮的老者,緩緩沉入冰冷的懷抱。

“爺爺!爺爺!”

韓朵朵的哭喊聲,穿透了寒風,卻無法穿透那冰冷的現實。

她的聲音裡,充滿了絕望與不甘,彷彿要將整個世界都喚醒。

周倩試圖接近韓朵朵,卻被她那絕望的眼神所震懾。

“朵朵,別這樣,我們得離開這裡。”

她的聲音溫柔而堅定,試圖給這個年輕的女孩帶來一絲溫暖。

劉啟掙扎著想要爬向那塌陷的冰崖,彷彿這樣就能抓住那已經逝去的生命。

王磊一把拽住他,語氣冰冷而堅決:“別過去,你救不了他。”

劉啟憤怒地甩開王磊的手,雙眼赤紅,彷彿要將整個世界都燃燒起來。

“你們別碰她!別碰她!”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憤怒與無助,彷彿是在對這個世界進行無聲的控訴。

韓朵朵緩步向斷崖邊後退,她的眼神裡充滿了決絕。

“留在這兒不安全,但我寧願和爺爺在一起。”

她的聲音雖然微弱,卻充滿了堅定。

周倩試圖說服她:

“你們留在這兒只會被凍死,跟我們一起走,還有機會活下去。”

但韓朵朵已經踏在了斷崖的邊上,彷彿隨時都會墜入那無盡的深淵。

“那也比跟著你們強!”

韓朵朵的聲音裡充滿了倔強與不屈,她彷彿是在用這種方式,來抗議這個世界的殘酷與不公。

王磊走到溜子身邊,溜子指著手臂螢幕上的兩個訊號源,聲音低沉而急促:

“老大,附近有兩支救援隊的求救訊號,一支在西南十七公里處,另一支在南邊十三公里處……”

劉啟的雙目圓瞪,怒火中燒,他彷彿要將整個世界都吞噬進去。

“車沒了!我對你們來說也沒用了!”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絕望與憤怒,彷彿是在對這個世界進行最後的控訴。

王磊看了看槍口前的劉啟,又看了看雙眼充滿了仇恨的韓朵朵。

他深吸一口氣,彷彿是在做最後的決定。

“把備用補給和軍用導航儀分給他們,往南,去補給站。”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彷彿是在給這兩個年輕的生命指明一條生路。

王磊話畢,向劉啟和韓朵朵方向扔下一部分補給和一個救援訊號儀器。

然後轉身走向“火石”,開始檢查它的狀態。

TIM看了看劉啟和韓朵朵,又看了看周倩,沮喪地走到了他們身邊。

周倩撿起補給和救援訊號儀器,走向TIM。

劉啟和韓朵朵失望地看著眾人離去的背影,彷彿是被整個世界所拋棄。

暴風雪擊打在冰冷的“火石”球體上,發出陣陣聲響,彷彿是在為這個殘酷的世界伴奏。

......

劉啟盯著導航儀(無訊號)和救援訊號儀的螢幕,反覆比對。

他的眼神裡充滿了焦急與期待,彷彿是在尋找那一線生機。

“北緯31°14'09”,東經121°44'30”,我們還是到了……”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疲憊與釋然,彷彿是在告訴自己,無論結果如何,至少他們還在努力。

TIM好奇地問道:“我們到哪兒了?”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疑惑與不安,彷彿是在對這個未知的世界進行探索。

一隻戴著手套的手,快速地撥開冰面上的雪。

韓朵朵撥開雪,淚水翻湧而出。

她的眼神裡充滿了悲痛與思念,彷彿是在尋找那已經逝去的親人。

TIM湊過去看了一眼,嚇得怪叫往後縮;劉啟也被冰面下朦朧的場景所震撼。

無數雙手掙扎著往上伸,凝固在痛苦的瞬間;再往下,隱隱約約有更多掙扎的人。

那是一場災難的遺蹟,也是一段無法忘卻的記憶。

“爸爸媽媽,我來了……”

韓朵朵摸著冰面,眼淚落在頭盔裡“啪嗒啪嗒”地濺出水花。

她的聲音裡充滿了悲痛與思念,彷彿是在與那已經逝去的親人進行最後的告別。

“可哪個才是你們……”

她的聲音微弱而顫抖,彷彿是在對這個殘酷的世界進行無聲的質問。

溺水的人努力上浮呼吸;絕望的父母舉起孩子;瀕臨死亡的人停止掙扎隨波逐流;水面因直升飛機的氣浪掀起波瀾;三艘衝鋒舟圍在溺水人群周圍,衝鋒舟上的救援人員在不斷的把孩子接過、傳遞……

那是一段驚心動魄的回憶,也是一段無法忘卻的歷史。

劉啟手裡拿著厚厚的記事本翻看,是韓子昂當年的救援筆記。

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敬意與懷念,彷彿是在向那位已經逝去的英雄致敬。

再翻一頁,不同的簡報上寫著

“……地球停轉當年,發生海水倒灌,傷亡人數超過十三萬人……”;

“……天災無情人有情,孤兒領養暖人心……”

那是一段悲壯的歷史,也是一段充滿人間溫情的故事。

身著救援隊裝束的韓子昂伸出手,露出在水面的兩雙手托出一個哇哇大哭的孩子。那是一幅感人的畫面,也是一段永恆的記憶。

地下城中,中年韓子昂抱著兒時的朵朵有說有笑,與鄰居下棋時仍抱著小朵朵;韓子昂抱著劉啟和韓朵朵自拍。

那是一段幸福的時光,也是一段無法複製的回憶。

望著被封在冰下的人們,劉啟五味雜陳。

他彷彿看到了那個時代的苦難與掙扎,也看到了人性的光輝與偉大。

他深吸一口氣,彷彿是在做最後的決定。

然後他用指骨骼戴中指的小焊槍點燃記事本,火焰迅速蔓延開來。

“你瘋啦!你不能燒爺爺的東西!”

韓朵朵哭喊著想要阻止他,但已經來不及了。

記事本在火焰中熊熊燃燒起來,化為一縷青煙飄向遠方。

劉啟一把攬住韓朵朵,讓她紮在自己的胸口放聲痛哭。

“朵朵……把它燒掉吧……爺爺和你爸媽才能安心……”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溫柔與堅定,彷彿是在給這個年輕的女孩帶來一絲安慰。

大風吹來,記事本一頁一頁連成長長的火星盤旋飛向天空。

那彷彿是一段歷史的終結,也是一段新生活的開始。

“咱們……我們好好的活著……”

劉啟抬頭仰望目送灰燼飄向遠方,他的聲音裡充滿了堅定與希望。

韓朵朵依偎在劉啟懷裡淚流滿面,但她的眼神中卻閃爍著一絲新的光芒。

那是對未來的期待與希望也是對這個世界的重新認知與理解。

休眠艙室內,昏暗的燈光下,一切裝置都彷彿沉睡在夢境之中。

突然,一股氣流打破了寧靜,休眠艙的艙蓋猛然開啟,緊接著,紅色的警燈如同血眼般亮起,刺耳的警告聲瞬間充斥了整個空間。

劉培強中校猛地坐起,他迅速扔掉了蓋在口鼻上的應急氧氣瓶,大口喘息著。

他的眼神堅定而決絕,毫不猶豫地將一堆雜亂的排線扔出了艙外。

“劉培強中校,您的行為已經嚴重違反《流浪地球法》第五條第二十二款之規定。”

MOSS的聲音冷靜而無情,“凍結您的一切許可權至‘零干擾’狀態結束。”

劉培強只是瞥了一眼MOSS,沒有理會它的警告。

他注意到舷窗玻璃上的黑圈與木星相比,木星似乎變小了。

他用手摸了摸艙壁,感受到了微微的震動。

這時,同艙室的另外兩個休眠艙也開啟了。

馬卡洛夫中校猛地坐起,一陣猛咳;另一個休眠艙內,哈曼丹中校也正在甦醒。

“劉培強,你幹什麼?休眠艙……”

馬卡洛夫驚愕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劉培強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了窗外的CIC上。

他深知,CIC是空間站唯一有人工接管功能的區域,只有取得人工許可權,才有可能聯絡到聯合政府。

他迅速從工具箱裡取出一個長方形裝置、一塊石墨烯電池、一組電線和幾個電子元件,熟練地組裝起來。

馬卡洛夫呆呆地看著他的操作,一臉茫然。

“你瘋啦,‘零干擾’期間……”

馬卡洛夫驚呼道。

“零干擾’只是個幌子。”

劉培強冷靜地回答,“空間站正在撤離,是叛逃……”

馬卡洛夫聞言大驚,他檢視牆壁顯示器裡的飛行航線,果然發現空間站的軌跡異常。

與此同時,在地球的另一端,冰原之上,劉啟、韓朵朵和Tim正艱難地穿行在風雪之中。

他們的身影在茫茫的雪霧中顯得如此渺小和無助。

“滴滴”聲突然響起,Tim手裡的救援訊號儀發出了訊號。

劉啟迅速拿起儀器,螢幕上顯示之前的訊號源開始出現位置變化。

“有人在移動!”

劉啟興奮地喊道。

他們順著移動的方向看去,只見茫茫的風雪中有一個模糊的輪廓。

隨著他們的接近,那個輪廓逐漸清晰起來——是一架墜毀的巨型運輸機。

“連救援隊的飛機都完了……”

Tim喃喃地說道。

劉啟抬頭看了看飛機殘骸中的運載車,眼中閃過一絲希望。

“還有輛是完整的,救援訊號應該就是這裡發出的。”

他們來到運載車旁,劉啟開始檢查車況。

而韓朵朵和Tim則鑽入圓柱形隔溫艙,向駕駛艙爬去。

艙內雖然狹小,但相比外面的風雪,這裡卻是一個溫暖的避風港。

“看看還有什麼能用的東西……”劉啟的聲音從車外傳來。

韓朵朵和Tim開始翻找車內的物品。

他們找到了一些食物、水和急救用品。

這些東西對於他們來說,無疑是寶貴的生存資源。

“劉啟,你快來看看這個!”韓朵朵突然喊道。

她手裡拿著一本破舊的日記本,封面上寫著“救援隊日誌”。

劉啟接過日記本,翻看起來。

日誌裡詳細記錄了救援隊的任務和經歷,以及他們在冰原上遇到的種種困難和挑戰。

看著這些文字,劉啟彷彿能夠感受到那些救援隊員們的堅韌和勇氣。

“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

劉啟突然說道,“這裡不安全。”

他們迅速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劉啟警惕地開啟門,只見一群穿著黑色制服的人正朝他們走來。

他們的臉上戴著面具,手裡拿著武器。

“不好,是叛軍!”

劉啟低聲說道。

他迅速關上門,和韓朵朵、Tim一起躲進了駕駛艙內。

他們知道,一場生死較量即將展開……

冰原之上,寒風凜冽,一片蒼茫。

魔都墜機地點的殘骸在雪地中若隱若現,宛如一道道傷痕。

運載車的駕駛室內,劉啟正緊張地檢查著引擎,濃煙散去後,他熟練地拆解著一個個裝置,眼神專注而堅定。

突然,通訊器裡傳來韓朵朵的驚呼聲,那聲音帶著驚恐和絕望,彷彿被黑暗吞噬前的最後掙扎。

劉啟的心猛地一緊,他迅速轉身,衝出駕駛室,直奔聲音來源。

駕駛艙內,一片狼藉。

兩具冰冷的屍體躺在地上,無聲地訴說著剛才的慘烈。

而駕駛艙後方,一個年輕人正死死勒住韓朵朵的脖子,他的眼中佈滿血絲,頭上的傷口還在滲血,手中的扳手四下揮舞,像一頭被困住的野獸,想要拼命掙脫束縛。

“來啊!我打死她!來呀!”

年輕人的聲音嘶啞而瘋狂,他顯然已經失去了理智。

Tim揮舞著一個軟皮管子,試圖驅散這個瘋子,但他的動作顯得有些無力,更多的是一種“秀氣”的驅趕,而非真正的威脅。

劉啟沒有猶豫,他踩著後座騰空跳起,指骨骼分明的手一把按在年輕人的肩膀上,將他重重地撞在牆壁上。

年輕人的手一鬆,韓朵朵趁機掙脫出來,大口喘息著。

“趕緊過來……”Tim急促地喊道,他一腳踢開掉在地上的扳手,順勢幫著劉啟壓住還在掙扎中的年輕人。

混亂中,劉啟注意到了年輕人衣服胸口的中國國旗和救援隊的標識,他心中一動,大聲喝道:“你給我冷靜點!我們也是救援隊的!”

年輕人彷彿被這句話擊中了要害,他停止了掙扎,轉過頭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惑和迷茫。

他看了一眼劉啟胸前的名牌,然後鬆開了手,抱著頭哭了起來。

“飛機失事不久,來了一幫難民,為了口吃的差點把我打死……”

年輕人哽咽著說道,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恐懼和無助。

劉啟遞給他一塊壓縮食品,他狼吞虎嚥地吃著,彷彿這是世間最美味的食物。

“你們……不是中國救援隊嗎?怎麼還有外國人?”

年輕人疑惑地問道。

Tim尷尬地笑了笑,解釋道:

“誰是外國人?我爸是BJ的,正經八百中國心!”

劉啟檢查了一下運載車,發現還能開。

他深吸一口氣,轉頭遞給Tim一個堅定的眼神。

然後,他掏出ID卡,刷了下去,運載車引擎轟然啟動。

“韓子昂,高階駕駛員。BJ第三十五區交通委提醒您: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

揚聲器響起的瞬間,年輕人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韓子昂?……你胸牌不寫的劉啟嗎?!”

他驚訝地問道。

劉啟默不作聲,只是扶起方向球,運載車猛地衝出冰堆,向北駛去。

年輕人急了,他撲上來搶奪方向盤,一隻手死死地抓住方向盤。

運載車歪歪扭扭地停了下來。

隔溫艙門被開啟,年輕人被扔出車外,跌倒在冰面上。

一個補給揹包隨之扔了下來,他接住揹包,怒罵道:

“媽的,靠!”

劉啟急轉方向球,運載車掉頭,在冰原上畫出一條弧線。

Tim被晃了一個趔趄,差點摔出座椅。他怒罵道:

“嘛呢,你他媽瘋了?”

劉啟沒有回答,只是緊緊地握住方向盤,眼神中透露出堅定和決絕。

他知道,這場救援行動才剛剛開始,前方還有無數的未知和危險在等待著他們。

但是,為了地球的未來,為了人類的希望.

他們必須勇往直前,無論前方是荊棘還是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