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塊大塊還帶著血的頭皮就被他這麼硬生生拽了下來,可黃瘸子就像失了心感覺不到疼一樣,一邊扯一邊似笑非笑的大罵黃慶國一家死後不得安寧。

句句話簡直狠毒,讓人實在聽不下去。

“你們都瞧不起我,全都欺負我,我這輩子全叫你們給毀了!”

“嘿嘿嘿,你們這些人模狗樣的,當初黃慶國那個雜種給我腿打折的時候,咋看不見你們去抓他!就欺負我沒家裡人給撐腰唄!”

黃瘸子罵著罵著就開始哭,哭著哭著又開始笑。

笑的差點上不來氣,他就躺在地上開始撒潑打滾。

不少人都順著聲音來看熱鬧,對著黃瘸子指指點點的。

我頭回見著這場面,總覺得人發起瘋來有時候比鬼都嚇人。

當然了,我是沒見過鬼才敢這麼說。

“黃瘸子!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村長被他氣的臉色通紅,說話的底氣都不太夠用。

可黃瘸子就像是個滾刀肉一樣,別管別人怎麼罵他,他都跟聽不見似的一邊在地上打滾,一邊嘟囔著什麼“惡靈現世”“替我報仇”之類的話。

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出笑話,可我卻不然。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紀小見識的少的緣故,從剛才開始我就覺得心裡頭不踏實,好像要發生什麼事兒似的。

我想叫我爹先回家,還沒等我開口呢,黃瘸子那就又傳來了動靜。

起初他只是在地上打滾兒,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又開始瘋狂的抓撓身體。

他身上那幾塊破布沒過一會兒就被他抓爛了,可黃瘸子仍然不停手,沒過一會兒他身上就多出了道道血淋子。

我不經意間一瞥,倒看見黃瘸子撕下來的那些碎衣服裡頭夾帶著一些黃澄澄的碎紙片。

我趕緊用手指著叫我爹看,問他那是什麼。

我爹眯著眼睛琢磨了一會兒,突然變了臉色。

“不好!他這是要請魂兒上身!”

話音剛落,我爹一個箭步衝了上去。

只是還沒等他跑到黃瘸子跟前,我就看見黃瘸子突然抽搐幾下,整個人直挺挺的立了起來,那條已經瘸了的腿居然又能使上力氣了!

他兩眼翻白,猛地一哆嗦後就垂下了頭。

幾秒鐘之後,黃瘸子突然咯咯笑了起來。

我爹應該是覺察了事情不妙,開始悄悄往後退。

看熱鬧的那些個也不再嘰嘰喳喳個不停了,大家都安靜下來,齊刷刷的看向黃瘸子。

“黃瘸子!你又要搞什麼花樣!”

一片安靜之中村長突然喊了這麼一句,黃瘸子就像是收到了某種訊號一樣立刻爆發了。

他狂吼了一聲衝進人群,見人就打,拳拳都下死手。

他的力氣看上去大了不少,一拳頭下去就能把一塊腦袋大的石頭給錘裂,而且還絲毫不會覺得疼。

大傢伙看他瘋的這麼厲害,也顧不上為黃慶國要說法,趕緊四散著跑了。

我也怕黃瘸子傷到我,本來是打算跑回家的,可剛一邁步就聽見身後傳來了我爹的聲音。

“黃瘸子,你要幹什麼!把嫂子放開!”

我回頭一看,只見黃瘸子抓住了一個跑得慢的大姨,兩人正拉扯著呢!

我爹是個實在心眼,怎麼可能看著那大姨被黃瘸子活活打死,於是就衝上前去用胳膊肘在後面攬住了黃瘸子的脖子把他往後拖。

好在他這麼多年的力氣沒白練,跟黃瘸子相比倒也綽綽有餘。

到最後那大姨倒是被救下來了,卻頭也不回的跑了。

黃瘸子使勁兒的扒著我爹的手,見扒不開,他就用胳膊肘一下一下往後撞我爹的肚子。

我爹疼的受不了了,猛的鬆開手一腳踹向黃瘸子屁股。

黃瘸子往前趔趄兩步,站穩後又轉頭朝我爹撲了過來,那架勢一看就是奔著要我爹的命去的。

兩人扭打在一起難分勝負,我想上去幫忙,又怕給我爹添麻煩。

正在我猶猶豫豫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我爹已經被黃瘸子壓在了身底下,只能雙手護著腦袋勉強招架。

眼看這麼下去不行,我轉頭就往那些站遠了看熱鬧的人堆兒裡跑,求他們去幫幫我爹。

村長也說讓他們去幫幫忙,可那些人都怕黃瘸子打著自己,都不願意過去。

我這心裡是又急又氣,偏偏我又是個沒能耐的,黃瘸子一腳就能給我踹出二里地去。

看著我爹就那麼被黃瘸子壓在身底下打,我心裡的火越燒越旺,順手就從地上撿了塊石頭衝了過去。

“爹!我救你!”

話音落下,我手裡的石頭已經重重砸在了黃瘸子腦袋上。

他一愣,緩緩轉頭看向我。

我被他的表情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臟就像是被一隻大手死死的攥了一把一樣難受。

本以為這一下夠黃瘸子喝一壺的了,誰知道他卻只是撓了撓頭,接著像啥事都沒有一樣繼續朝我爹身上揮拳頭。

這下我真急了。

環顧四周沒什麼趁手的東西,我索性把心一橫,兩眼一閉撲在黃瘸子身上使勁咬他那條壞腿。

我還生怕咬的不夠狠,邊咬邊學著山裡的獸來回撕扯著黃瘸子腿上的那塊肉。

我沒指望著咬他一口就能叫他停手,只是想轉移黃瘸子的注意力,讓我爹有機會脫身。

沒想到這招居然真的管用,而且效果比我預料之中的還要好。

只聽黃瘸子一聲慘叫停了手,我抬頭看去,發現黃瘸子正仰頭沖天長大著嘴巴,渾身篩糠一樣顫抖著。

正在我發愣的功夫,我爹趕緊拎起來我躲到了一邊。

不多時,黃瘸子的七竅冒出了陣陣黑煙。

那黑煙飄在半空久久不散,沒一會兒竟凝聚成了一副鬼臉。

我爹順手從地上抓起一把灰土扔過去打散了黑煙,黃瘸子撲通一聲暈死在地上。

也就是在這時,我的右耳朵突然燒起來,比冬天上了凍的那種感覺還要難受。

我抬手摸了摸,只覺得右耳燙的厲害。

“爹,我耳朵疼。”我拽了拽我爹胳膊,指著右耳朵說道。

我爹一看,一把揪起我的耳朵驚詫道,“呦,這咋回事!”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形容我現在的感覺,耳朵燒得慌,頭好像也有點暈。

暈嗎,嗯,是暈的。

緊接著,不等我再說些什麼,就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