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敲響了紀常伯家的房門。

雖說紀常伯昨天打過招呼,讓自己早點過來。

但是這麼早,真的不會打擾到他休息嗎?

方可心裡忐忑不安。

直到開門後。

門後露出一道穿戴整齊的身影。

今天紀常伯身穿一身筆挺的西服,雖說已經立秋,但是秋老虎的威力還在,這讓方可不禁想問紀常伯不熱嗎?

紀常伯同樣在打量著方可。

還是熟悉的白色T恤外加一條七分的牛仔褲,配上一張圓乎乎的娃娃臉,更顯清純。

“怎麼樣,之前的傷好多了吧?”

方可點了點頭,“要是沒好我還不敢來找你。”

“謝謝你上次幫我墊付的醫藥費,以後可以在我的工資裡面扣。”

紀常伯根本不在乎這點小錢,就在昨天【洋蔥】的分成已經打到他的賬戶上。

現在他也是一位即將成為百萬富翁的男人。

出門也有了點底氣。

也能跟別人說,自己最窮的時候只剩下了一百萬。

紀常伯對方可招的招手,“走吧,進屋裡說。”

方可沒有猶豫,現在他的職位是紀常伯的生活助理,不需要忌諱太多。

否則畏手畏腳的,什麼事也做不成。

雖然知道這間屋子是出租屋,但是方可看到第一眼,就不敢相信一個獨居男人會用到這麼多的電器。

基本上家庭所需皆一應俱全。

方可對“紀常伯”的小潔癖是知道的,所以對乾淨的衛生環境並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反而是這些嶄新的傢俱跟略顯陳舊的裝修相比,她更加驚訝,紀常伯一個人是如何用上如此多的東西。

所以說是嶄新,但是上面輕微的使用痕跡,是逃不過方可這雙銳利的眼睛。

方可沒有說也沒有問,只是靜靜的跟在紀常伯的身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要喝點什麼嗎?”

紀常伯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順帶的問了一句。

方可連連擺手拒絕,“年,年哥,我這麼稱呼你可以吧?”

她似乎怕紀常伯誤會什麼,連忙解釋道。

“我現在總不能繼續叫你……”

紀常伯看著表情尷尬的方可,臉上都沒有一絲不愉。

“可以,你想怎麼叫都行。”

“還有,我昨天那裡買的飛機票,你幫我買好了嗎?”

方可立馬進入工作狀態。

“年哥,我買的是魔都到帝都的直達機票,飛機的起飛時間是……”

紀常伯沒有想到,就單單買機票這麼簡單的事情,方可竟然能夠說出這麼多的細節。

他情不自禁地讚美道:“難怪,要給藝人配一個助理,還得是個好助理,這可省下了好多事情。”

紀常伯的誇獎並沒有讓方可等臉上出現太多的表情。

“年哥,如果我們現在出發的話,可以避開早高峰,再晚一點有可能會延誤登機時間。”

紀常伯的行李早就收拾好,就等方可上門。

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方可也帶了一個小行李箱。

“不要說你也要跟去?”

方可被這句話問住,出差不是很正常的嗎?

難道說?

“你不會以為,我就買了一張票吧?”

“而且助理跟藝人一起出差,那不是很正常的嗎?”

“等等,你不會就打算給我報銷一張機票錢?”

紀常伯一個人獨來獨往,習慣了。

現在多了一個助理,可是他的思維方式依舊沒有改變。

紀常伯嘿嘿一笑,意識到是自己的失誤。

“怎麼可能,我就問問。”

“還有,一張機票錢而已,我不至於這麼小氣。”

隨後紀常伯頂著方可嚴重懷疑的目光,落荒而逃。

不過,方可對紀常伯說的話半信半疑,她真的懷疑紀常伯就只想報銷一張機票。

按照方可計劃的行程,無驚無險,準時到達機場,坐上了飛往帝都的飛機。

路途不長。只是兩個半小時。

睡上一覺剛剛好。

等二人走出機場的時候,時間已經臨近中午,腹中飢餓。

好在提前跟帝都的吳海玉教授提前聯絡,紀常伯在人群中看見很顯眼的接機牌。

上面寫著:“歡迎嗩吶大師紀常伯!”的字樣。

方可對此次的行程有些疑問,紀常伯沒有說,她也就沒有問。

這個時候,看見嗩吶大師這四個字,她是真的一臉疑惑?

嗩吶?

那是什麼東西?

大師?

年哥?

一連串的疑問,在接下來的行程中,被一一解答。

這次被吳海玉教授安排接機,還是阿雅那個研究生倒黴蛋。

今天她一頭短髮,帶著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鏡,就連穿著都是那種樸素的工裝。

甚至她的身上還有一件灰撲撲的圍裙。

估計是吳海玉工作室的標準打扮。

阿健見過紀常伯的照片,所以她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見朝自己走來的紀常伯。

“年哥!”

“是年哥吧!”

隔著墨鏡,阿健有些看不清紀常伯的長相,但是就從外形還有隨行人員的搭配來看,就是紀常伯無疑。

但是她還是來到紀常伯面前確認一番。

紀常伯臉上露出高興的笑容,同時伸出手:“你好,我叫紀常伯,當然你叫我年哥也是可以的。”

“真的是你,那可真是太好了。”

阿雅的內心超級瘋狂,但是臉上還是揉捏造作。

一句話愣是給她說出好幾種音調。

最簡單的形容詞,就是先揚後抑,如同過山車一般。

紀常伯一愣,馬上就反應過來。

“是不是終於看見活的偶像了?”

阿雅點點頭,立刻就反應過來,紀常伯所說有種說不出來的幽默感。

就連方可也是第一次看見紀常伯這樣的表現。

短短兩個月時間,紀常伯就跟過去的他徹底說再見。

現在哪裡有一點過去的影子。

這麼會聊的紀常伯,她還是第一次見。

不過,紀常伯現在說的話,真的好玩。

方可情不自禁的笑出聲來。

這讓阿雅“倒了大黴”。

一直想要控制笑意的阿雅,最終還是沒有忍住,笑出聲來。

特別是兩女對視之後,更是誇張。

要不是在公共場合,兩女說不好要拜個把子。

“這位是?”

阿雅略微平息情緒之後,問道。

不等紀常伯回答,方可率先回答道:“我是年哥的助理,我叫方可。”

紀常伯只能笑著聳聳肩。

阿雅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親民的大明星,免不得多看他兩眼。

同時他也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

“接送車輛已經準備好,就在外面等著我們。”

說著,阿雅本就不多的禮貌,就想接過紀常伯的手提箱。

卻被紀常伯委婉的拒絕。

一時間有些尷尬。

好在有方可在,三言兩語下,直接解除了她的尷尬。

兩人甚至手挽手走在前面對路。

落在最後的紀常伯反而更像是隨行助理一般,一個人拖著行李箱。

紀常伯倒也沒有生氣,一笑而過。

機場距離故宮還有一段距離。

原本阿雅提議先吃了午飯,再到故宮也不遲。

卻被紀常伯拒絕。

雖然飢餓,但是吳海玉的面子擺在那裡,紀常伯覺得自己總不能失了禮貌。

等到了故宮,知道紀常伯沒有吃飯的吳海玉早早的在內部車輛入口處等候。

看到吳海玉的第一眼,紀常伯就掀翻了自己對吳海玉的幻想。

他原本以為這位學界泰斗,應該是位七老八十老學究模樣的老人家。

但是從吳海玉的面容上面根本看不出來,他的具體歲數。

硬要說一個年紀的話。

吳海玉看起來四十不到。

“這位就是大年老師吧?”

吳海玉率先開了口。

紀常伯沒有拿大,連走兩步來到吳海玉跟前,右手跟他緊緊的握在一起。

“我真的沒有想到教授竟然這麼年輕,我原本以為考古學大佬,都是很大的年紀,靠經驗吃飯的。”

吳海玉人很和藹,一點沒有因為紀常伯說的話感到生氣。

說起話來,也是那種緩慢的節奏。

能聽,不累,甚至有一種獨特韻味。

“很正常,所有人都以為是個黃土埋到脖子根的老傢伙,但是我今年才50多歲,還不到退休的年紀。”

“那可沒有,我看教授也就三十來歲的樣子,看來是保養有方。”

吳海玉哈哈一笑,並沒有因為紀常伯的奉承開心或者生氣,依舊是那種平淡的笑容。

“就是身體好,其他沒啥,一天天要麼呆在黃土裡,要麼坐在辦公桌前就是一天,哪有時間保養。”

“反倒是大年老師,你年紀輕輕,就能復原嗩吶,並且寫出這麼好聽的【鳳求凰】,正是讓我大吃一驚。”

兩人絮絮叨叨說的家常。

吳海玉也不是那種一心鑽研,一點情商都沒有的大佬。

說話間,就帶紀常伯走到一家店面不大的小菜館。

“你別介意哈,這地方偏僻,衛生也就一般。”

到了地方,吳海玉第一時間就是道歉。

紀常伯不敢應承:“不敢,不敢,我也是從地裡出來的孩子,那個時候都是黃泥巴,怎麼可能會在意這些東西。”

“再說了,好酒不怕巷子深,蒼蠅館子裡也有很多好東西。”

這話說到吳海玉的心坎裡。

“說得好。”

“好酒不怕巷子深!”

“老於,你聽到沒有,回頭把這句話裱起來。”

店門口走出一個平頭中年胖子,笑嘻嘻的說道。

“肯定的,這話放在我身上正正好。”

一口地道的帝都口音。

紀常伯也沒有想到,自己說的一句順口溜,這個世界也沒有存在過。

而且這句話,竟然讓吳海玉稱讚不已。

紀常伯總不可能去解釋這話的出處,只能笑嘻嘻將稱讚受了下來。

“大年老師,走我們進去做去。老於這裡可是為數不多的地道帝都菜。”

“比那些八大菜系,可謂是同根生,卻生出不一樣的滋味。”

紀常伯點點頭,跟著吳海玉的腳步走了進去。

阿雅也沒離開,而是跟著眾人過來,。

這還是她第一次吃到吳海玉教授請的飯。

帝都菜都是當年宮廷傳下來的老東西。

即便走入平民百姓千萬家。

東西依舊還是那些東西。

只不過沒有當年那麼講究。

吳海玉坐下座,沒看選單,就喊老於過來點菜,“老於,先來一道黃燜羊肉。”

老於還在櫃檯上拿紙筆,“吳教授你怎麼知道我今兒整回來一頭鹽池羊。這好東西還給你遇到了。”

吳海玉寒暄幾句,看到紀常伯一臉瀰漫,略微解釋一番。

紀常伯才知道這羊肉還有這麼多的講究。

等吳海玉將選單遞給自己的時候,紀常伯沒有應下,反而笑著說:“我也不懂得吃些啥,還得教授來。”

紀常伯初來乍到不知道吃啥,不如讓吳海玉自己來點菜。

剛剛吳海玉那做派,紀常伯還能看不懂。

主人家先點一道菜,不就是將每道菜的價格釘在那裡。

不過,吳海玉應該只是習慣而已,不然也不會上來就是羊。

在這帝都裡,一碗好羊肉可不便宜。

吳海玉性子也算直,見紀常伯說的真誠,沒有客氣,又不看選單,報上幾道菜。

“雞鴨有沒,來一道象牙雞條,再來一道鴨絲掐菜。”

老於手上不停。

“我這兒啥沒有啊,吳教授心裡沒點數。”

“就算是你點上龍肝鳳膽,我也得給你整的地地道道的。”

紀常伯瞅了一樣老於,年紀也有四五十歲,一口子帝都話,跟那些后帝都人又本質的區別。

合著是老土著,地地道道的。

“還有煎蒸黃魚,這個時候剛開海,吃的也新鮮。”

“最後再來一個豆腐湯清清口。”

老於點頭說道,“就這些?”

吳海玉也沒有扭扭捏捏,“我們就四個人,能吃多少東西。”

紀常伯緊跟著說,“這些就夠了,羊魚夠鮮,在加上雞鴨,這天上飛的水裡遊的,地上走的都齊活了。足夠了。”

這話,倒是說道吳海玉的心坎上。

“大年老師,當初來過帝都?”

紀常伯一愣,也不知道從哪裡說去。

“還真沒有來過,倒是神往已久。”

打個哈哈。

這件事也就過去。

不過吳海玉對紀常伯的看法好上很多。

不像往常那些南方來的商人,不是嫌棄這,就是嫌棄那。

面前進了這蒼蠅館子,直接開擺,不把整張桌子擺的滿滿的都感覺對不起他。

說好的自己請客吃飯,到最後,還得是他來。

一來二去。

自己吃力不討好,還在熟人面前丟了面子裡子。

還是這有才華的臉年輕娃子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