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老五就這麼站在門的兩側,我不說話,而他一直在說。聽起來非常詭異,感覺就像在有意無意試探著什麼。
“我這裡沒事,你走吧。”我說。
老五卻緊追不捨道:“不可能,我剛剛聽到你家裡動靜很大,快點讓我進去看看!”
我也急了,“我說沒事沒事!你要是不走就一直讓門板夾著吧。”
說完我轉身就往屋裡走,麻痺的!事到如今我是越來越糊塗了!這個老五到底怎麼回事?他明明知道我這裡一片狼藉,為什麼還非要進來看?難道想故意讓我為難?
可是單從他沒把事情告訴大哥他們這點看,已經說明他沒有告密的意思了,也許他只是想要把我的降巫術破壞掉而已?
或許我可以這麼猜測,老五雖然上次用八哥的頭陷害了我,但其實他跟老大他們並不是一夥的,他只是寫了那封匿名信,佈置好現場,然後就躲在暗處打算借大哥之手除掉我。
如果這麼想的話,彷彿就能解釋老五為什麼不把降巫術的事情告訴大哥他們,可是還有另一點解釋不通。
既然他跟老大他們的目的是一樣的,都想除掉我,那這次他可是有真正的證據了,那十個草人就掛在房樑上,為什麼他反倒當了啞巴,不去告密了?
而且他為什麼不跟老大勾結在一起?團伙作案不是能增大成功的可能性嗎?還是說老五跟老大他們有什麼矛盾,所以才不想合作?
除非老五跟老大他們想殺我的原因是不同的!老五隻是單純的恨我,想要除掉我,而老大他們卻是想殺死我來得到某種利益。
當然這只是一種大膽的猜測,我可以以後思考問題時多往這個觀點上靠,但不能被它禁錮住思維,畢竟它還只是猜測。
這時門外的聲音沉默許久,終於說道:“那好,我就不進去了,但你總得把門開啟點讓我把手拿出來吧?”
我一想也是,反正看著那隻手門縫裡伸出來也挺瘮人的,就給他放出去吧。
我就用身體死死抵在門前,防止老五在我開門的一剎那趁我不備破門而入。隨著門被緩緩開啟,那隻手也一點點抽回去。
“碰”一聲,門被死死關上!外面的人影也匆匆離去。
雖然老五的事情讓我很苦手,但是好在他沒去告密,讓我還可以繼續在佘府裡安安靜靜的做個九爺,不至於在這個完全封閉的佘府裡東躲西藏。只是被他發覺我已經有所行動,日後必定會找機會對付我,以後的日子怕是睡覺都要睜著一隻眼睛了。
我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時間把屋子徹徹底底收拾一遍,其實與其說收拾,不如說直接把壞的東西全扔了,畢竟以後大哥他們要是有誰進來,我也不能把這個地震現場展示給他看啊。
等忙忙活活到了晚上,我就坐在門前開始四處張望,都過這麼久了,佘香怎麼還不回來?
雖然那床上的血讓我擔心,但是老五雖然恨我,他跟佘香也沒什麼仇啊,應該不至於對她下手吧?挺多就是從背後把她打暈了,不讓她發現自己。床上那些血跡可能就是被打暈時意外受傷流出的,而且那種出血量目測在200ml左右,應該不會造成生命危險。
我還以為佘香受傷後會去找胡姑姑,讓她處理傷口,可是都這麼晚了,她也應該回來了吧?
我一邊望著門口附近有沒有人影,一邊低頭不斷的看著手錶漸漸逼近12點的指標,好煩啊!我到底要不要去找她?
最終我還是披起狐裘打著燈籠出去找她了,夜風嗖嗖灌進衣服裡,我不禁打了個寒戰,這大半夜的她不回我這裡能去哪呢?難不成她在為白天我強迫她的事生氣,回自己原來住的地方了?
於是我又跑去她原來的屋子找了一遍,同樣一無所獲。我心裡漸漸生出不好的預感,難道她真被五哥給弄死藏起來了?!這傢伙不會這麼沒人性吧?不對,這佘府裡的人本來就沒有人性,他們會手足相殘,連血濃於水的親情都擋不住他們的殺念,佘香她不過是被抱養的童養媳,又算得了什麼?
我發現這點後整個身體都開始顫抖起來,拿著燈籠的手也左搖右晃,裡面的火焰也變得忽明忽暗,我真想扇自己個耳光狠狠罵一句:梁策你真窩囊!那些想殺你的人你一個都抖不過,現在佘香丟了,你只能在這發抖,你怎麼不去死啊!
現在我只感覺一股無名火在蹭蹭往上穿,馬上就要把我的頭髮點著了!即使她懷著別人的孩子,可是名義上她始終是我的女人!就這麼一聲不響的把我的人殺了,這跟騎在我腦袋上拉屎有什麼區別?!
我越想越氣,牙齒被咬得咯吱亂響,之前的降巫術被老五破壞了,我真該儘快弄個別的法陣,最好立竿見影又無比陰毒的!把這些喪心病狂的佘家人一個個全都殺了!
在以前的二十多年裡,我一點都不感覺自己內心陰暗,可自從進了佘府後,我發現自己的陰暗面不斷被強迫擴大,即使人之初性本善,可當周圍環境變成你不陰毒就要被人折磨到生不如死的時候,你真的不能再保持初衷了。
其實在做那些降巫草人時我心裡是非常猶豫的,佘香說的不錯,害人終害己,降巫草人實質上就是一種惡毒的詛咒,而且降巫術一旦生效,施咒者必定會遭到反噬,下場不會比被自己詛咒好到哪去,甚至會更慘。
但是仇恨會矇蔽人的雙眼,即使我心裡明鏡如水,可是當他們的刀架在我脖子上時我也不得不就範,因為我想活下去!我想活著離開佘府!想找回梁策的身份找回我被替換的一切人生,可是即使是這麼微不足道的心願還是無法實現……
我真的好想知道,為什麼我會頂替佘玖的身份生存在這裡?又是誰正在幕後默默操控著一他到底想讓我做出什麼樣的抉擇?
夜越來越深,很快就要進入子時,我提著燈籠在院子裡一邊走一邊考慮接下來要怎麼辦,不知不覺間我走到門前那棵桃樹下,就聽樹上傳來微弱的沙沙聲!
我順著聲音看去,眼前突然閃過一個黑影!雖然只是一瞬間,可我確定我絕對沒有看錯!剛剛就是有什麼東西從跳到樹上去了!
我放輕腳步朝樹下靠近,舉起燈籠往上照,白光一晃,光禿禿的樹幹被看得一清二楚,根本什麼沒有。我不甘心的圍著桃樹又轉了好幾圈,奇怪,難道剛剛真的是我眼花了?
終於我放棄了,提著燈籠轉身離開,在就在我低下頭想要撣撣頭上雪花一剎那卻愣住了!像是寒冬臘月被人從頭到腳潑了一盆冰涼冰涼的水,兩條腿就跟被釘子釘在地上一般無法移動分毫。
因為我看到,自己映在地面上的影子忽然發生了變化,我的頭正變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就像是一個被不斷吹氣鼓脹的大氣球。
手裡提著的燈籠掉在地上,裡面的燭火瞬間熄滅了,我抬高雙手想要觸碰自己的頭,可是懸在半空我就不敢再往上伸,我害怕真的會碰到一個大氣球。
正當我不知所措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微弱的貓叫聲。
“喵……”
我回頭,看見一隻黑貓正拉聳著尾巴趴在樹上,它閉著眼有氣無力的樣子,不停舔舐著前爪,整個身體蜷縮成一個大球,嘿!原來那變大的腦袋是這黑貓的影子跟我疊加在一起了!差點嚇尿我。
不過也奇怪了,剛剛我怎麼就沒看到這樹上有東西啊?算了,一隻黑貓而已,我還得繼續找佘香呢。
我抬腿剛要走,那貓又開始叫,而且一聲比一聲弱,似乎馬上就要斷氣了一樣。我平常雖然不是特別喜歡小動物,可是看到它們受傷,還是忍不住關心一下。
我嘆了口氣,脫下半部分上的狐裘朝樹上爬去,小傢伙,你遇到我真是壯了大運,要是換了別人,誰吃飽了撐的,自己都快活不起了還要管一隻貓啊。
我趴在樹枝上,伸手要把它抱起來,它卻突然睜開眼睛,射出妖異的金色光!緊緊弓起身後背,嘴裡嗚嗚低吼,做出一副攻擊姿態,嘿!當時我就不樂意了,爺我這麼麻煩爬上來救你,你還要反過來咬我啊?
我不耐煩的拍拍手說:“我說哥們,你這麼幹就有點狗咬呂洞賓了吧?我自己的女人丟了還沒找著呢,就爬上來救你,你這是哪個意思?”
“唔—唔—”
黑貓還是衝我保持著時刻戒備的樣子,那雙黃金色的眼睛在暗夜中灼灼如火,幾乎是發狠的感覺,我頓時懵了,難不成這貓是得了什麼瘋病?真的不識好歹了?
正當我後悔為了救它爬上來時,我就感覺腦瓜頂一熱,一股墨綠色的粘稠液體順著我的臉趟下來,我仰頭往上看,我頓時明白黑貓為什麼對我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