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平常的日子,大翔和小福一起外出選品,店裡就只剩瀟然在忙著做文創花藝,聽到有開門的聲音,瀟然以為來了顧客連忙放下手上的活抬頭望去,看清眼前來人,瀟然一怔。
這張曾讓她和魏芝花痴爆發的臉在一段時光的空白中顯得十分陌生,下意識的後退幾步,瀟然神色怪異的說出了他的名字,“洛基?你來幹什麼?”
瀟然的反應倒是在洛基的意料之中,他露出一抹苦笑,有些無奈的開口:“不辭而別不是我的本意,從前我們合作的非常愉快,我私心認為我們之間的重逢不應該如此防備。”見瀟然沒有打斷他的意思,洛基聞了下身旁的海棠輕聲說道:“人心總是自私的,每個人的心底都有一塊見不得光的地方,那裡埋藏著秘密、醜惡、骯髒;你所看到的只是對方想讓你看到的,或許你看到的真相只是一抹虛無,佈滿謊言,但你看不透信以為真,為此付出真心真意,到頭來才發現竹籃打水一場空,難道這一切都可以簡單用誤會二字開脫嗎?”
瀟然的目光定格在洛基似笑非笑的臉上,此人話裡有話,瀟然不信他來店裡只是單純打啞謎的。瀟然穩住情緒,強裝出一副鎮定自若的神情,“你到底想說什麼?”
洛基舉起雙手,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高大的身形在瀟然面前壓迫感十足。“毫無惡意!我來這裡主要想澄清你對我的誤會,不管外界對我的評價如何,我都不在乎,我所追求的美是極致的藝術,不被庸俗之輩理解太正常不過,他們理解不了我對藝術的狂熱,我可以為其放棄一切!所有妨礙到創作的事物都必須被捨棄,有犧牲才有生命力、才會有靈性,我必須這樣做!”
說到激動處,洛基原本俊美的臉開始扭曲,眼神也由溫潤變得狂熱,整個人散發出癲狂之態,“瀟然!我覺得你好美!你值得被永久定格~”
縱使壯著膽子不露懼色,但洛基的話語切實讓瀟然感受到害怕,這時的她才真正理解藍宇的擔憂。瀟然明白眼前的男人斷然不能激怒,於是順著他的話開口,試圖讓癲狂的男人平靜下來,“你是非常優秀的藝術家,這是毋庸置疑的,我對你所定義的美學深表認同,所以我……我對你沒有誤會。”
“哦?這樣太好了,既然我們對藝術的追求心意相通,那你應該會對我最新的作品感興趣,我想邀請你去參加下週二的會展,相信我,展示的不僅僅是藝術,還有你沒有看到的真相,這是我要告訴你的第二件事。”
看著洛基遞來的邀請函,瀟然半晌沒有回應。
“遲疑、不知所措、懷疑。”洛基將邀請函直接放在旁邊的桌子上,臉上的笑意愈加詭異,“是誰不讓我們見面?是誰讓你對我多加防備?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應該由你自已判斷,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也應該由你判斷。你說呢?”
沒等瀟然回應,洛基已經轉身離開。望著在桌上靜靜躺著的邀請函,瀟然的內心開始動盪起來,這個人確實是一個操控情感的高手,昏暗的眸子似乎能洞察對方心底的介懷,寥寥幾句話竟能點燃疑慮的火苗。他真的如藍宇所說,是個危險的人。
洛基說的這番話和當時楊嬌嬌所述如出一轍,明裡暗裡都在提醒藍宇的身份,思忖良久,瀟然輕輕拿起邀請函,細細看了起來。只是她的異樣映入回來送樣的大翔眼裡,不多久這件事就傳到了藍宇的耳中。不出所料,安靜的午後藍宇的身影便出現在店裡。
得知此事的藍宇既憤怒又緊張,怒的是洛基不顧警告再次挑釁,緊張的是洛基竟看穿他的顧慮,以揭示身份為要挾企圖挑撥自已與瀟然的關係。藍宇承認,洛基這一步將自已逼入二選一的境地,要麼讓他自已坦白,要麼讓瀟然在會展上自行察覺。無論哪種方式都是對他們感情的衝擊,一時讓藍宇陷入糾結。
各懷心事,這次見面沒了往日的歡樂,卻多了些沉悶。瀟然對藍宇的出現並不意外,當然她也不打算隱瞞此事。空氣中飄蕩著濃郁的龍井茶香,將兩人的思緒拉到他們相識的時刻。那是在海寧市的茶社,伴著同樣的茶香,青澀的少年第一次敞開心扉,沒有任何雜質的情愫,純淨至極的表達,沒有欺瞞,沒有懷疑也沒有芥蒂。
“喝杯茶吧。”瀟然輕輕開口,上下翻飛的睫毛蓋不住眼底的疑問。
“他對你說什麼了?”藍宇有些焦急,這是他第一次直面“失去”的實感,這種感覺讓他害怕,讓他慌亂。
“說了些奇奇怪怪的話,給了我一張邀請函,請我參加下週二的展會。”說著,瀟然將那張邀請函拿了出來。只看了眼外觀,藍宇的心中就有了定數,他已經知道洛基所欲為何。清了清嗓子,藍宇拉住瀟然的手,眼中滿是懊悔。他舔著有些發乾的嘴,聲音乾澀,“瀟然,我不知道如何對你開口,以至於拖了這麼久都沒有告訴你。”
看著男生的神色,瀟然的心沉了下去,她害怕從他的口中說出可怕的真相,令她心碎的真相。
“去了你家,我才真正感受到一家人在一起的幸福,這種感覺是我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我承認我自私,我害怕你無法接受我的家庭;我懦弱,我貪戀和你在一起的時光,害怕告訴你一切,你會離我而去,所以我對你有所隱瞞。”
藍宇的眼眶漸紅,眉頭微蹙,好看的容顏在此刻顯得無比可憐。瀟然的神色也好不到哪裡去,藍宇越是難過,瀟然越是肯定了她內心的猜測,心碎、悲愴、憤恨交織,她用力壓制情緒,死死咬住下唇,直至嘴裡蔓延出一股血腥。
“我的媽媽是外室,我是私生子。”言畢,藍宇抬起頭,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女生,在眼眶中盤旋許久的淚珠隨著話語決堤,一滴滴落下,好像在等待命運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