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區域視察的最後一天,藍洪濤單獨叫來藍湛,藍洪濤站在天台上,輕輕晃動手裡的咖啡,眼睛眺望著遠處,“湛兒,這幾天看的怎麼樣,有什麼收穫?”
“這是我第一次來華南板塊,現場都還不錯,看樣子區域總沒少費心。”
“嗯,華南板塊是集團最賺錢、最重要的部分,我帶你過來也是想讓你提前熟悉,以後接手也方便些。”藍洪濤神色淡然,平靜的宣佈他的決定。
“您意思是,我要接手華南?”藍湛有些疑惑,自已分明是爺爺欽點進集團,這個總助也是為接手集團做準備的,為何突然間要將他調來華南。“爺爺同意了嗎?”
“人員任免不需要上會,你還年輕,需要多鍛鍊鍛鍊,一直跟在我後面做雜事會影響你成長的,還是先在區域板塊打磨一下,後面董事長把公司交給你也更放心些。”藍洪濤笑了笑,從藍湛臉上移開視線,繼續望向遠處。
此刻藍湛的思緒交匯龐雜,大伯如此做斷然不是真的為了鍛鍊他,那突然將他從集團調離,又費心安上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是……
想到這,藍湛眼皮一跳,但表面上仍雲淡風輕,找了個藉口離開。
晚上,藍湛在房間裡沉思,因他選了後來替換的房間,他在房裡的活動空間比以往出行所住的房間要小一些,這也讓他想起那個抱著頭髮愁的女生,嘴角不自覺的升起一抹笑意,沒想到自已竟然會在意一個初識女生的情緒,即使這樣會讓他失去更方便辦公的空間。
藍湛對自已的行為感到好笑,突然湧上的奇怪情緒也是蠻奇妙的,這種感覺很陌生,也是第一次出現,鬼使神差間點開女生的朋友圈,瀏覽了一圈,藍湛對她的認識又多了幾分。熱愛生活、充滿活力、喜歡旅行、單純可愛、愛鑽牛角尖又沒心沒肺,是個有趣的人!
收了心緒,藍湛開啟公司郵箱,處理起被擱置的各封郵件。結束工作,藍湛切換至私人郵箱,果然楊律師發來了加密郵件。
藍湛仔細看著,神色肅然,眸色深邃而沉靜,各種思緒在他腦中纏繞,像是一團紛繁複雜的線,讓他無法平靜,他沉沉出了口氣,又陷入新一輪沉思……
按照楊律所說,圍標的幾家是集團合作的老人,但之前從沒人調查過它們之間的關係,若不是這次暗中摸排,恐怕也沒人發現異常。想到這藍湛在紙上胡亂的畫著——A與B明面上沒有任何關係,但B的實際控制人與B的法人之間暗中簽有代持股協議,A與B的實際控制人同屬於一家母公司,也就是說A、B兩家是正兒八經的關聯公司。但它們費心抹掉這層關係是為了什麼?難道只是為了增加競標成功的機率?不對!集團與它們合作多年,一直以來都是按照供應商等級定價,這次圍標,中標的公司屬於白名單範圍,如此看來它們的目的並不是競標,而是保標!保這家新單位!
想到這,藍湛的筆跡加重了幾分,海外專案換供應商、加報價,砍老盤專案預算,新盤老人保標,藍湛不斷畫著三角,試圖看出其中的端倪。突然間,藍湛筆鋒一頓,抽款!這是抽款!藍湛迅速調出與中標方籤的總包合同,可細看幾遍這份合同均無異常,常規報價,常規付款節奏,那問題出現在哪裡呢?可以肯定的是前面的動作均指向抽款,但抽出的錢流向哪裡了呢?
沉思一會,藍湛撥通楊律的電話:“楊律,以最快速度查一下曼谷專案有沒有陰陽合同,動作乾淨些,總裁那邊好像有些警覺了,我們必須加快速度!”
安排完一切,藍湛站起身,望著窗外的月色,心中反倒平靜起來。真相或許是殘忍的、血淋淋的,但不去掀開遮住雙眼的紗,那這道傷只會越爛越大,最終噬人心骨……
……
藍如音焦急的等著屬於她的調查結果,雖然在心中說了一萬遍不可能,但她看到資料的那一刻還是不由得震驚。那個海外號碼的主人竟是一個10多歲的男孩,餘晴不但與他保持密切聯絡,還會不定期往他的卡上匯錢,而這些年餘晴的海外行程大多都是去男孩所在的國家。十幾年前,餘晴藉口精神不佳,需要出國療養,在澳洲待了近兩年,也就在那段時間有個男孩出生,而餘晴就是他的母親。
原來,爸媽真有一個兒子!!卻瞞了她十幾年!藍如音眼眶發酸,整個人沉浸在震驚中無法自拔,拿著資料的手不住的顫抖。
自已默默地承受著爸爸那近乎苛刻的要求和冷漠的態度,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拼命地努力,只為能從爸爸那裡獲得哪怕僅僅一句認可與讚揚。然而,最終所等到的,卻是如此令人心寒的結果!
藍如音只覺一股刺骨的寒意自心底湧起,瞬間蔓延至全身。她彷彿整個人都墜入了萬丈深淵般冰冷的地窖之中,四周寒氣逼人,凍得她連血液似乎都凝固住了,再也無法順暢地流淌。那寒冷的程度,甚至讓她的心臟跳動也逐漸變得遲緩起來,彷彿下一刻就要徹底停止一般。
此時此刻,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籠罩著她。被自已最為信任、最為親近之人防備的滋味,竟是這般痛苦不堪!“爸媽,你們怎能如此狠心對待我?”藍如音喃喃自語道,淚水不受控制地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間凝結成冰。
藍如音緊咬下唇,用力抹去臉上的淚,她想不明白,自已分明也是他們的女兒,就算他們有不可告人的打算,也不至於將有弟弟的事情瞞了她這麼多年,難道他們也像防備那些堂叔們一樣防備自已嗎?可是這是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不公平的對待自已呀?
傷心間,一縷可怕的懷疑湧上心頭,既然已挖到觸角,那再挖深一些又有何妨。想到這,藍如音走出房間,支走了正在打掃的阿姨,溜進藍洪濤和餘晴的臥室,在床腳的地下搜尋著,或許是阿姨打掃的仔細,這一次藍如音無功而返,沒能找到她想要的東西。看樣子只能另尋時機再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