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設真如夏爾所說,我們扳倒了國王和吉倫特,然後呢?”富歇又問道。

羅伯斯庇爾沉默不語。

“夏爾肯定是要上戰場的,我們等他上戰場後,迅速發動政變如何?”

富歇已經瞭解了羅伯斯庇爾的性格了,他現在需要推著羅伯斯庇爾走一把,羅伯斯庇爾不能對夏爾繼續抱有任何幻想了。

“政變?”

“嗯,相信到時,雅各賓內傾向夏爾的都會跟他去戰場,屆時巴黎空虛,我們一舉剷除他手下的力量,如果他能贏,我們就以新政府的名義將他升到元帥一職,然後重新整編軍隊。”

“你有把握嗎?”羅伯斯庇爾擔憂道。

“如果我們決定這樣做,那麼就要從他出徵那天開始準備了,我會散佈夏爾想要軍事獨裁的流言,他在前線越厲害,這種流言的威力就越大,同時我還會剷除曉,路易達孚,然後派人前往裡昂,抓住他的妻兒。”

“夏爾有孩子了?”

羅伯斯庇爾驚訝無比,但是接著又是一陣失落,夏爾和他竟已生疏至此。

“嗯,你還不知道吧,他上次結婚,居然同時娶了兩個女人,真是瘋了。”富歇哈哈笑著。

“如果他不交軍權呢?我現在才知道他當時為什麼去陸軍部,他總是先人一步,我面對他時,覺得總是信心不足。”羅伯斯庇爾嘆了一口氣。

“他現在是法國的英雄,英雄這種名聲,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人這個東西,往往架得越高,就越愛惜羽毛,也越害怕摔下來,他越拒絕,就說明他是想這麼做,其實你一直也擔心他變成軍事獨裁,對吧?”

羅伯斯庇爾點了點頭:“如果他輸了呢?”

“輸了就更好辦了,以新政府的名義進行問罪,剝奪他的一切職務。”

“反法聯盟怎麼應對?”

“我們可以向各地派去特派員,繼續動員為我們的志願軍,我們需要孤注一擲,我相信你,你相信你自己嗎?”富歇直視著羅伯斯庇爾。

兩人的目光在虛空中交匯著。

“那就這麼做吧,我稍後會通知聖茹斯特和庫東的。”

“好的,對了,起義公社的事情怎麼辦?”

“稍後,雅各賓會舉行全體會議,夏爾將安排一切。”

幾天後,雅各賓核心人物的閉門會議如期舉行。

“各位先生們,徵兵很順利,國民們的熱情高漲,我已經讓軍隊展開混編,能增加多少戰鬥力就增加多少,我聽說普奧聯軍攻陷凡爾登後也停下了,估計是在做部署,我們需要抓緊時間,但是在我出征前,我們需要剷除巴黎的奸細們。”

夏爾來回踱著步子,有意無意地看著富歇,富歇倒是滿臉真誠,毫無芥蒂。

“夏爾,你指的是?”丹東皺眉問道。

“這次北線之所以潰敗,是因為有人向敵軍通告了我軍的部署!”

夏爾一語驚醒所有人。

“夏爾,請直說,是誰!”聖茹斯特一向冷酷的臉上罕見地出現了怒容。

“對啊?是誰?”拉里他們也語氣凝重。

“我已經找到了證據,主要的參與者就是國王和王后!”

“啊?”

滿座寂然。

之前路易十六去議會代表大家宣戰的時候可是慷慨激昂啊,難道還有這種國王?

“大家不要驚訝,路易十六是想靠著反法聯盟反攻回來,幫他重鑄王位的,但即使是他們成功了,法國也會淪為奧地利和普魯士的傀儡!”夏爾也十分痛恨路易十六的操作,這傢伙確實是小動作太多了。

“還有誰?”坐在輪椅內的庫東雙手捏著扶手,十分暴躁。

路易十六真是太跳脫了,腦回路和正常人很不一樣,這讓他很厭惡。

“如今國家在吉倫特的執政下,物價飛漲,人民哀怨,生活困苦,而那些投機倒把的吉倫特黨人卻是趁機大撈錢財!他們拒絕頒佈限價法令,就是不想得罪他們背後的金主們。”

夏爾冷笑一聲,繼續說:“布里索也一直攛掇著國王去宣戰,意圖輸出革命,但是他低估了那些大商人的貪婪,也高估了人民的忍耐能力,這次的失敗,吉倫特難辭其咎。”

“同意,夏爾揭發國王的通敵賣國途徑後,我們就要將吉倫特也拉下水!”

羅伯斯庇爾終於說話了,他站起來走到夏爾身邊。

“我們已經決定成立起義公社,目前巴黎的志願軍大多數都是我們這些人,他們出身低微,但是最具有革命熱情,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推翻吉倫特!”

“嗯,那就幹吧!”丹東興奮起來,他好像又看到了當初大家一起奮鬥的場景。

“好!三天後,我將派人公佈證據,在此之前,請富歇先生放出訊息,這次的北線潰敗,是國王在通風報信。”夏爾笑著看向富歇。

“沒問題。”

富歇一愣,接著立刻站起來,他不知道夏爾為什麼讓他去做,但是他知道不能拒絕。

“嗯,請聖茹斯特先生和德穆蘭先生準備輿論吧。”

聖茹斯特和德穆蘭點了點頭。

“夏爾,吉倫特那些人如何處置?”羅伯斯庇爾忽然問道。

“你想怎麼辦?”

夏爾分明從羅伯斯庇爾眼裡看到了殺意。

“暫時關押起來吧,看看形勢如何?”

羅伯斯庇爾話到嘴邊,又改了主意,他還不想被夏爾看出什麼。

但是在他眼裡,吉倫特這些人都該死,他們不把底層人民放在眼裡,即使是最善良的羅蘭夫人,也不過是虛情假意罷了。

權力令人著迷,也讓人放縱,更不容許別人染指。

革命不徹底,就是徹底不革命!

“好吧。”夏爾點了點頭。

隨著街面上越來越多的志願軍,巴黎開始變得混亂,同時一個流言傳出。

國王是告密者!

在有心人的指導下,成千上萬的人湧向了杜伊勒裡宮,紛紛要求路易十六出來解釋。

如今這裡的守衛不再是國民自衛軍了,而是議會指派的一些士兵,這些士兵同樣激憤異常,不僅不保護路易十六,反而帶著民眾們衝到了路易十六的書房。

面對著群情激奮的民眾,原本還因為北線潰敗而竊喜的路易十六又傻眼了。

即使是夏爾穩住了南線,並取得驕人戰績,路易十六也安慰自己,這不過是僥倖罷了,因為普奧聯軍才是真正的精銳!

但是不知道是哪個該死的,開始將北線潰敗的原因丟到他頭上,即使這件事是他做的,可這怎麼可能承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