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星谷一共四層,第一層所涉及的地形非常少,能天然適應下來的靈獸數量實在不多,難度也相對較低。

浩蕩大的空間中,基本都是密林沼澤,其中蛇蟲眾多,各種危機大都隱藏在暗處,除非有活的生物靠近,不然幾乎很難顯現出來。

“飛神,你有沒有發現這一路上過來遇到的蛇蟲少了許多?”

孫威龍環視著四周暗無天日的樹林,腳底不再是一踩便會陷進去的沼澤,而是滿是枯葉的土地。

不過即使這樣,因為陽光被樹枝掩蓋,大量的水汽被牢牢的鎖在樹叢之中,隔著那些腐爛或半腐爛的樹葉,依舊能感受到腳底的柔軟和泥濘。

周遭空氣之中,不時飄蕩過帶著古怪顏色的霧氣。

那是腐爛的汙祟之物無法成功排出,最終形成的瘴氣,帶有著些許毒性,不是不注意,即使是修士也會著了道。

最危險的,還是其神出鬼沒的動作,有時候林中陰風拂過,壓根沒有知道這東西會從什麼方向飄來,又從什麼方向飄走。

指了指孫威龍身後,王飛努了努嘴。

扭頭看去,又是一坨紫色的霧氣正在以一種飛快的速度向著他們襲來。

大致預判了一下那霧氣的軌跡,孫威龍提前避開:

“這東西不算,這是死物,大致可以猜到路線的,我是說之前經常看到的那種倒三角頭的小蛇,只有...只有巴掌大小的那種!”

說著,他用手比劃了一下,似乎想要強行勾起飛神的的記憶。

王飛眼珠子略微轉了兩圈,微微頷首:“我方才想了一下,你說的好像確實沒問題,那種怪蛇已經好久沒看到了。”

“說來是不是環境變了的原因?”

他伸手指了指地面,意思非常明顯。

之前看到腹奇蛇比較多的區域是在沼澤,而他們現在雖然沒出第一層,但主要地形換成了密林,周遭的生物種類發生一些變化,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對於這點,孫威龍本身是沒什麼想法的,王飛說的有幾分道理,他也就覺得有幾分道理。

只見他點點頭,面帶慶幸:

“這東西還是少一點好,之前在那沼澤外圍我們被那三隻淮澤龜追著咬的事,你還記得吧。”

腦海之中浮現三隻一人高,披著巨大甲殼的爬行類動物,他的面色垮了垮,眼神忽閃:“他們其中有一隻就是死在了那怪蛇身上,也不知道小小的一隻,從哪搞這麼大毒性。”

嚷了嚷嘴,他還想再說些危險的描述,可是又不知道再從何說起。

淡淡的撇了他一眼,王飛眉頭微皺:

“你什麼時候看到了淮澤龜死了的,那玩意兒不是煉氣十層左右嗎?要不是法寶需要重新祭煉,需要消耗的時間太長,我們對付三隻應該沒什麼太大問題。”

不過想了想,王飛眉頭又緩緩舒展開,接著道:

“不過你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我,感覺這個法寶我們還是要趁安全的時候提前祭品煉出來,不然靈力虧空,需要恢復的時間太長,若是有突發的危險,也是相當不利。”

孫威龍訕笑兩聲:

“當時雖然光顧就跑,但是我時不時還是會回頭一下的嘛,也就是這個時候發現的這事。”

“那蛇實在不大,在那淮澤龜身上實在不明顯,估計因此飛神你沒留意到。說來那龜殼還是相當不錯的煉器材料,可惜實在沒時間收集。”

叉開話題,孫威龍長舒一口氣,拍了拍王飛的肩膀,這才回答起第二個問題。

“祭煉唄,你說的也沒啥問題,我們還得往後走的,需要那東西傍身。”

王飛肯定般的點了點頭,隨機隨機盤腿坐下,身上靈光蘊茵,一柄銀白色的小尺,從其身後緩緩浮現而起。

莫約半個時辰之後,兩道身形原地而起,瞬間遁入密林深處。

出發之前,孫威龍留下一道符籙停在原地,算是對於韓林的一種通知,畢竟誰也拿不準這傢伙會不會在原地又突然冒出來。

到時候被發現把他甩了,難免在現世裡面又是一陣謾罵。

整個118宿舍的衛生紙,可都還是這個傢伙掌控著的,完全得罪不起的身份。

……

因為第一層的內容實在過少,所以每日的事情也相對枯燥很多。

對於低階修士來說,除非之前有過奇遇,獲得過相關的秘聞。

否則這個層面的修士根本不會知道,哪些天才地寶會出現在哪裡。

因為缺乏足夠好的探測手段,以及在密境之中辨別方向的技巧,相當一大部分甚至可能會一直在原地踏足,難以前進半步。

即使有著一小部分,因為一定的運氣,走出了最開始隨機傳送進入的區塊,也有可能在接踵而來的危機中之中殞命。

就像王飛和孫威龍一般。

若不是自身實力本身夠硬,很難在這種本身就存活在惡劣環境之中的靈獸手中逃得性命。

兩人遁光行了半日,偶見一座模樣怪異的小山。

孫威龍只覺心中一陣異樣,按住邊上王飛的肩頭,小聲道:

“飛神?你有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太對的地方?”

他一邊說著一邊左顧右盼,四下看去。

直到將目光落到那怪異小山之上,眼睛一頓。

他的視線之中,一股蒼白之色氣息,從小山之上噴薄而出,如同一個光柱直通天際。

他的語調頓時猛然上升,呼道:

“飛神!飛神!你快看那山上的是什麼東西?”

王飛本來被猛地一叫停就有些不解,眼睛本能就順著他的指向看去。

略微皺了皺眉頭,他緩緩道:“你在看什麼,我什麼都沒有看見啊。”

光禿禿的小山之上,除了較為奇特的發白岩石外,便只剩下了幾顆零星的樹木。

如果真要說起奇特來。

那幾棵樹在無壤的岩石之上,長得頗為鬱翠,到確實稱得上生命的神奇。

不過如果為了這些去小事兒,耽誤趕路的行程,王飛還是不太理解。

“你看不到嗎?那白色的光柱。”

眼中閃過些許疑惑,孫威龍引著王飛,緩緩往那邊摸去。

出於信任,王飛並不覺得孫威龍會是那種耽擱事的人,也就沒有反駁。

那小山隔遠了看確實不大,但走到近前看著還是頗為唬人。

蒼白的岩石山體從地面拔地而起,就這麼突兀的出現在大片的密林中間。

仰頭望去,其最大的傾斜角度直逼九十,如果想要光手攀爬,幾乎沒有落手落腳之處。

天地之間彷彿突然出現了一道絕壁,除了那些生命力頑強的松柏之外,便幾乎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登上此處了。

如此近距離之下,孫威龍眼中的關注,也從最開始的筷子大小變成了幾乎能覆蓋整個山體的怪異空間。

強大的嗡鳴聲傳入他的耳中,讓他心神震盪。

“我說的就是這個東西。”孫威龍呆滯著看著面前的白色光柱,緩緩解釋。

“你是不是出現幻覺了?”王飛眉頭加深得更厲害了些。

他依舊什麼都看不到,除了這座瑩白如玉的小山…不對,大山。

看著其確切的眼神,孫威龍似乎知道了問題出現在哪裡。

“那應該是飛神你自己看不到,我這邊是確切可以看到這東西的。”他微微嚥了口口水,眼神發虛。

“這就說明,這東西應該是分人的,有的人可以看到,有的人看不到。”

不理解,但表示尊重...王飛微微頷首,開口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我看不到是什麼樣的一個東西,沒法幫你做判斷。”

面帶些許難色,孫威龍想要將那光柱和小山之間的關聯描述給王飛聽,但是有不知道從何說起,嘴裡胡亂的組織著句子。

“嗯~他是長這樣的,差不多從這邊到那裡有著這麼寬,白色...哦不對,是乳白色,有些微微發黃,然後有著一種非常怪異的聲音…怎麼說呢?”

見他有些手忙腳亂,王飛也不打算插手這種事情了。

主要是他確實看不到孫威龍說的內容,如果只是聽其描述就做判斷,多少還是不太負責的的做法。

略微擺手,他輕聲道:

“這事還是你自己判斷吧,我旁觀一下。”

“別呀,飛神。”孫威龍面色一垮,習慣了什麼事情都有王飛分析,現在猛地一下,他還是適應不了。

不過看了幾眼後者的面色,他也頓時明白,再說什麼也不會有用處,值得輕微嘆了口氣,將目光挪回那光柱之上,緩緩分析起來。

“還是回到最開始的那個話題,這東西既然只有我能看見,你看不見,自然說明其是有著篩選能力的,因為某些特定的原因,你被篩選掉了,而我沒有。”

“而但凡是正常人,看見這種地方,自然會駐足觀察,那也就會出現好奇,從而產生進一步的探索,這應該也就是‘它’的目的。”

緩緩說了兩大段,他扭頭忐忑看了一眼邊上的王飛。

後者正用手撐這下巴,眼珠旋轉,微微思索,不時輕輕點頭,似乎對於之前的觀點並沒有什麼覺得不妥之處。

心中長抒一口氣,孫威龍來了自信,接著往後說去。

“就像是現世短視屏的推薦機制差不多,這東西的目的必然是吸引我過來,並且想要讓我做什麼事情。”

眯了眯眼睛,他不自覺的向前走了一步,更加靠近了那光柱。

“其所帶來的結果無外乎就是,好、壞和不好不壞,這三種。”

“雖然這麼說可能會將事情想的過於簡單,但複雜的事情我覺得還是應該做減法才好……”

他嘴裡又嘰裡咕嚕唸叨了一大堆,直到自覺分析的相當透徹,才算結束。

“說的不錯!”王飛似笑非笑的肯定了這麼一句,“所以,你打算怎麼辦?”

方才想說讓王飛別誇的孫威龍猛地一愣,撓了撓頭。

“呃…我沒想好。”

方才看似分析了一大堆,實際上真到了這點上,他反而什麼都沒想。

不過因為他們後續還有著更多的事情,孫威龍也知道現在不是什麼遲疑猶豫的時候,眼珠微微一動,便下了決斷。

“飛神,給我些許時間,我進去看看。”他眼神堅定,又補充道:“如果三個時辰內我沒出來,你可以留一個你出發的方向,先走。”

看了眼他,王飛微微頷首,注視著孫威龍進入那巨大光柱。

莫約一個時辰之後,兩道孫威龍面帶喜色,快步而出,身上靈氣濃厚,顯然是得了不小的好處。

兩人相視一笑,幾乎同時架起遁光再度出發。

就是這般,兩人一路上雖然磕絆,但好在有庚辰尺護身,幾乎所有危險都可以應對,一路上還尋到了相當一部分奇遇。

……

“說!那三個人的位置!”

“大哥,你就饒了我吧,我真不知道!我和那三人就是萍水相逢,根本就不認識。”

“別別別!啊~”

距離第一層相對中心的位置,此處的密林和沼澤稀薄不少,但是依舊顯得陰暗。

痛苦的嘶吼聲和威逼脅迫的質疑追問聲,在樹林之間迴盪。

此處倒不像是某個秘境之中的探索點,反而更像是某處宗門陰暗的審訊室。

一絲絲的血腥味飄蕩在空氣之中,縈繞在鼻尖,不太突出,但又難以掩蓋。

地面之上,一個模樣頗為稚嫩,只有莫約十六七歲的小修士半暈厥的癱軟在地面之上。

而他的面前,莫約九尺高的壯漢,手中攥著鐵鞭法器,衣物大開大合,露出內部虯結的肌肉來。

他那鐵鞭之上血跡斑斑,一個個不大的鐵蒺藜上掛著些許肉色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

“影道友,這人不能再打了,再打恐怕要死在這裡了。”

幽幽之中,晦澀的聲音傳來。

那壯漢猛地甩頭,看向一顆巨木下的陰影,眼神陰桀。

“要你管!死了就死了,不過一個練氣期的小子罷了。”

那之前的呃聲音似乎絲毫沒有因為他的語氣而生氣,反而是輕笑了聲:“可是此人要是死了,道友還如何找那三人呢?那可是原家點名要尋的人,完成不了,難不成還有你的好果子吃?”

可能是因為其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那姓影的壯漢只是冷哼,卻沒有再做反駁。

他將頭扭向一邊,嘴硬道:

“原家又如何,還不是仰仗著門內有著金丹修士,有招一日我到了金丹,他們又能拿我如何?”

“你也說了是你進入金丹,你這不還沒…誰!誰在哪!”

一道身形在之前壯漢觀察的巨木之下猛然獻身,眼睛死死盯著樹林某處。

“被發現了,當真是可惜呀。”一道長相瘦高,頭上著古怪法器的修士緩緩從一處空間之中轉去。

“裝杯,輪也應該輪道我了吧。”

王飛嘴角微微一咧,之前都是看韓林,現在韓林不在,那這麼個機會自然就落到了他頭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