哞!!!

不知有幾分真龍道韻的龍吟,在白山黑水間響徹。

數道沖天妖氣席捲!

遠處,一道青衫身影在一株虯龍般蒼勁的古柏之上佇立。

“小子好膽!竟在此專候我等!”

“將黃帝遺澤交出來,本座可留你全屍!”

“嗯?煉神還虛巔峰?呵呵,原來是突破了一個小境界,但你以為這就能與我等抗衡?”

算上敖焯,一共五頭地仙大妖,攜磅礴威壓,從天而降!

敖焯一對金色豎瞳環視譚玄周遭,面色一沉:

“真是找死,你將那女子藏於何處了?”

樹冠上,譚玄淡淡一笑:“都說龍.性.本.淫,如今一看果然不假,不過是第一次與玄機相見,便將其視作.禁.臠.了?”

聞言,敖焯勃然大怒,瞬間出手!

終不再顧忌對方一反常態停留於此,是否有何隱秘。

頃刻間,蛟龍真身演變,碩大的龍尾徑直朝譚玄所在抽來!

同時,在另外幾個方位封死譚玄退路的大妖,也是在這一刻出手!

別看它們言語中對譚玄滿是輕蔑,但各自內心早已對其持有極大的重視了,先前在仙軀大坑,只山惡一人出手,不就讓對方得以施展那不可思議遁術帶人逃掉了?

轟隆隆!

汩~

小山般的岩石巨手鎮封了譚玄頭頂虛空!

蓋壓而下!

這幾頭大妖全都顯出了真身,通身妖力流轉,神異大作!

茶鼬毛茸茸的尾巴驀然高高翹起,緊接著,一股子碧綠色的霧氣緩緩瀰漫場間。

除此之外,欽原尾後毒針,冷不丁暴射而出,眨眼即至!

幾頭大妖中,此刻也就是體內有著一絲金翅大鵬血脈的金瑞,振翅騰飛在不遠處的天際。

眼下此地地脈被山惡施展大神通徹底封鎖,使得譚玄再也無法動用那與陰神手段結合,化作紫煙鑽入地脈之中遁術!

因此,它這是在堤防對方另一遁逃之術!

防止對方再次以那什麼么蛾子紙人替身挪移!

一旦對方施展,它可瞬間鎖定方位!

左右那挪移距離也不過數十里罷了。

是的,這一路追來,它們已然是逐漸摸清了譚玄的遁逃手段,作出了相應的應對方案!

不過,事實卻是,它們自認為的“摸清”很是表面!

轟!!!

一聲巨響。

在它們雷霆手段祭出之下,譚玄所立之處,已然是被夷為平地。

那株古柏,只一個照面便化作了齏粉!

凍土開裂!

塵埃漫天!

只是那塵埃之中,青衫身影早已在攻擊徹底落下之際,消失無蹤了!

數道地仙巔峰的神魂感知全程覆蓋此地,第一時間便探查到了對方消失之後,此地殘留的一點紙人木屑。

當即,欽原仰頭朝天問道:

“人在哪?”

高空之上,金瑞動用天賦神通,鷹隼眼睛中似有神光乍現,俯瞰方圓近百里的土地。

但半響過去,卻毫無所獲!

“金瑞!你幹什麼吃的!”

脾氣暴躁的山惡耐心一點點耗盡,朝著金瑞甕聲咆哮道。

“百里之內,沒有那小子的身影!”

被同位格者呵斥,金瑞一時面子上也有些掛不住,憋著怒火回了一句。

“哼!會不會是那小子故技重施,施展了隱匿之術,你那神通看不透?”

敖焯蛟龍之軀騰空而起,居高臨下,金色眸子凝視方圓數十里。

“有沒有可能,那小子的挪移之術其實不止數十里?”

茶鼬一對賊目轉動,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不止數十里?

“這不可能!他才什麼修為?焉能催動那樣的手段?”

欽原醜陋的雷公嘴面容上滿是陰沉。

“呵呵,這有什麼不可能的,今日那小子給我們的‘驚喜’還少麼?”金瑞冷冷笑著。

說完這句話,其一番振翅,往此地西南飛去!

這當然不是它已經捕捉到譚玄的蹤跡,僅僅只是它覺得對方最有可能往那個方向逃竄!

身後方向便是它們的老巢,東南有七郎子、皇甫洪泉等人亦在追蹤“盜取”仙軀之人的蹤跡,此去上千裡,便是東土樊籠在東海的屏障所在。

乃是一條死路!

看著金瑞振翅飛走的身影,敖焯龍目微微閃爍,片刻後蛟龍之軀扶搖而上,竟也跟了上去。

原地,山惡按耐著心中被一介煉神還虛修士溜得團團轉的怒火,猛然向身下凍土發力。

剎時間,凍土大片大片裂開,它小山般的身形分裂為一粒粒細小的沙岩,沒入其中。

欽原與茶鼬對視了一眼,仙軀、黃帝遺澤,無論是哪一樣它們都無法放心心中的貪慾,根本不可能願意割捨的。

更別提擁有者僅是一煉神還虛的修士!

與它們相差了整整一個大境界!

沒有任何遲疑,它們也動用了自己的看家手段,甚至祭出異寶,在這片地域之上追蹤起來!

它們不相信,作為地仙巔峰的它們,狠下心來之後,還耗不過那小子?

……

一處地下水脈之中。

龍鱗蓮被譚玄從青皮葫蘆中放出,汲取水脈靈氣,在水脈之上綻放開來。

譚玄端坐在蓮座之上,其手掌一翻,一粒橢圓狀,泛著濃郁五彩神光的舍利子被他拿在手心。

此乃他此前一年光陰中,舉嬈.疆.巫.蠱.派全派之力,於臨域雪區,搜尋得來的煉虛合道級別的佛門舍利。

此舍利已然被他動用缽盂,回煉成了舍利蠱,具有令他短時間內勘破地仙門檻的強大功效!

“修為差距還是太大了,哪怕我如今所掌握的蠱蟲,大多都已是地仙層次,可我修為始終略色一步,無法持續催動……”

手握舍利蠱,譚玄靜下心來,心中一橫,還是將之塞入嘴中。

轟!

舍利蠱入口即化,化作磅礴的神秘能量,從他的胸腹間,向四肢百骸蔓延開來。

按理說來,他才突破至煉神還虛巔峰不久,便急著踏入地仙層次,屬實有些操之過急,換作一般修士,很可能會造成道基不穩的情況。

但他身懷秘境,其中時間流逝與外界不同。

看似他的修為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突飛猛進,實則根基打得很牢!

不過,這般靠外物突破,還是會存在不小的隱患,眼下局勢不利,卻是顧不得這許多了。

“此間事了,切不能執著於修為精進了,道基須得重新打磨夯實了來……”

……

此處地下水脈距離仙軀大坑所在,位於東北方向兩百餘里,正是大妖們的老巢所在。

不知過去多久。

最先尋到這處水脈的,是一粒沙岩。

龍鱗蓮之上,譚玄正襟端坐,他而今神魂力量不知有多麼雄渾,早已發現了那粒砂岩的悄然潛入,他斂息蠱催動著,顯露而出的氣息依然還是煉神還虛巔峰。

即便這粒砂岩的真身在此,若無專程勘破隱匿的神通,亦或是法寶級的寶貝,都看不出他如今的深淺。

很快,砂岩怎麼來的,怎麼回去。

待其離開後,譚玄嘴角勾了勾,隨手丟擲幾隻蠱蟲,地仙層次的精純元炁,而今終是能夠讓他這一配套的蠱蟲,發揮作用了。

原先都因元炁不足,而無法同時催動。

估摸著也就是十來個呼吸間,譚玄能夠感受到水脈之上的堅固岩石地脈在震顫,像是有龐然大物在急速下潛一般。

“來了麼?”

譚玄緩緩起身。

來的不止那黑巖大妖,還有三尊就在附近的大妖,除此之外,他竟是還感知到了禪宗、淨土宗、芙蓉城等修士的氣息。

“來,都來罷……”

譚玄幽深的眸光趨於晦暗。

那些自詡為名山大派的修士,此先一年,攆著他如喪家之犬般滿東土樊籠跑的日子,他實在有些過夠了。

轟隆隆……

悶雷一樣的聲音在此處水脈響起。

人、妖混雜,一共十二尊地仙存在降臨!

人多勢眾,這些存在的神魂感知,肆無忌憚的在譚玄身上、周遭探查著,絕對的修為壓制,彷彿已將他視為囊中之物。

“本座屬實沒想到,這龍鱗蓮竟會落入你的手裡!”

敖焯金色龍目凝視譚玄座下。

沒有過多的廢話,一尊尊地仙存在的陰神,甚至是陽神,徐徐從軀殼之內走出。

戰鬥一觸即發。

這一次,譚玄沒有再遁逃。

因為,已經不需要了!

他嘴巴微張,一隻長著肉翅的血蚊,從他口中飛出,身形一點點變大。

一道手持青銅古劍的身影,在十二尊地仙陰神顯現之際,亦從譚玄身軀步出,化作一縷縷黑煙。

每一縷黑煙都又重新化作一道道持劍人影。

人影揮劍,剎時間水脈之上黑色劍炁縱橫。

劍炁強橫無匹,引得七郎子、山惡、敖焯等諸多存在面色驚變!

只因一個照面,他們陰神蓄勢施展而出的手段,便在這劍炁之下,蕩然無存!

“他的神魂力量怎麼可能這麼強!!!”

此先,譚玄一直沒有動用神魂手段與他們之中任何人交過手,即便一些傳言令他們心中早有預估,但當他們各自的陰神被對方摧枯拉朽一般擊退時。

還是不可避免的感到駭然!

“飛昇境的存在,神魂又經歷一次蛻變的程度,也莫過於此了!”

“諸位,此子不凡,莫要再留手了!”

“需以雷霆手段速速鎮壓!!”

神魂交流中,眾人紛紛祭出了各自的壓箱底手段。

異寶、秘術、神通!

統統施展了出來!

他們不是傻子,對方明顯沒有力竭,這種節骨眼兒還不動用那挪移之術,必然是有所倚仗的!

嘩啦!!!

就在這時,水脈之中幾隻蠱蟲脫離譚玄斂息蠱的影響,轟然炸裂開來!

化作一團血霧,將眾人籠罩!

血霧之中,眾人只覺自己肢體凝滯,就連體內元炁、妖力的運轉,竟也出現了一絲問題!

猝不及防之下,這導致他們本來就要成型的強大攻伐手段,被迫前功盡棄。

血霧肉眼可見變淡。

同一時間,譚玄腳踩龍鱗蓮,身形抓住時機,往眾人所在徑直掠去!

其眉心那條劍紋泛起絲絲金色光華。

隨後,絲絲縷縷的無形道韻、道痕,從其中游弋而出,在譚玄神魂意念的驅使下,附著在了十二尊存在的軀體之上!

下一刻。

譚玄笑了:“各位,還請入我秘境一敘?”

此時,地仙層次的氣息,在他身上迸發而出,一覽無遺。

話音未落,偌大的狼藉水脈之上,已空無一人。

……

四載光陰,悠悠而過。

譚玄結合秘境修行,十餘載的功夫,終於將自身修為臻至地仙巔峰。

四年期間,他完成了三百年前武當祖師甲子蕩魔未盡之事,建州妖患,被他徹底肅清!

如今,他威壓東土修行界。

嬈.疆.巫.蠱.派,得了他蠱道傳承,可謂是蒸蒸日上,如日中天。

凡俗,建州清妖自當年的薩爾滸戰役,大敗虧輸,元氣大傷,徹底老實,而今根本不敢犯邊,反倒要時時擔驚受怕漢庭的清算。

而空出一隻手來的漢庭,也是抓住機會,肅清境內流寇之患。

只是,許是真的十六字箴言的詛咒,漢庭氣數將盡。

流寇年年在剿,又年年春風吹又生。

俗世之中,值得一提的是,昔日曾勸譚玄莫要棄科舉入修行的兩位好友,殷世鈺、孫太白。

在此亂世之中,俱是暫露頭角,得那新帝重用,步步高昇。

或許,當初酒宴之上,那句戲言若干年後,真的會實現。

當然,前提是漢庭國祚能夠延續。

殷天官?孫閣老?

……

山東淄川。

城東,譚家府邸。

一模一樣的兩個身影相對而坐。

都著青衫,眉宇之間那抹書卷氣也極為相似。

其中一個人端起杯盞,將其中稍涼茶水一飲而盡,隨即看著對面之人笑著道:

“辛苦道友留在此間,替我以全孝道了。”

“你我本一體,何分彼此?”

對面之人滴水未進。

末了。

譚玄緩緩起身,身形在屋內徐徐淡去。

原地,另一個“譚玄”也是起身,卻從屋內暗格中摸出一塊樣式厚重,紋路繁瑣,宛若老樹脫落之皮的紙塊。

隨後將之遞到嘴邊,細嚼慢嚥起來。

府邸後院,那潭池柳之畔,供奉著錦繡娘娘的神龕,有一雙十之年的女子,進去之後便沒再出來。

……

三日後。

東海之濱,劫雲漫天。

青衫身影沖天而起!

不遠處,幾道倩影素面朝天,眸光隨著青衫身影的起起落落,流轉不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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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