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城客棧。

“叮鈴鈴~”

許梁進門的那一刻,另一男子也接踵而至。

男子服飾華麗,腰上還掛著一個別致的黃葫蘆。

客棧老闆娘在前臺無精打采,打了個哈欠。

見到有客人來,她稍微打起精神,尷尬道:“二位客官,真不好意思,只剩一間空房了......”

兩個人互相大眼瞪小眼,兩股目光對視彷彿要激起火花。

只見許梁將幾枚銀幣往櫃檯一拍,理直氣壯。

“凡事講究先來後到,我比你先前腳踏進門,所以這房間歸我了!”

客棧老闆娘呆在原地,她不敢收下銀幣,因為旁邊那位服飾華麗的男子,正是流雲城上數一數二的偃師家族黃家的三少爺——黃靖嶽。

當然,她同樣不敢輕易得罪一位許梁這種不知背景的修士。

老闆娘不知道是因為太過緊張,還是腦子抽了筋,腦路清奇地說了一句:

“要不你們將就一下,擠一擠?”

這話如同火上澆油。

許梁眯著眼看向老闆娘:“你是不是盼著我倆打起來?”

黃靖嶽袖子一拂,把許梁放在櫃檯的銀幣全部甩在地上。

“我黃三少,字典裡就沒有‘將就’二字!”

他今天本來就夠鬱悶了,不小心弄丟了家族裡的寶貴機巧法器,生怕被責罰不敢回家,只好在外面應付幾天。

可眼前這背劍修士竟然不長眼,一點臉面不給,跟他搶唯一僅剩的一間房。

要知道在流雲城,黃家的礦產、機巧、煉器產業無人不知,哪有人不認識他,不讓著他這位三少爺。

甚至就連這客棧老闆娘也沒眼力見,讓他堂堂黃家三少爺將就?讓他跟一個男人擠一間房?

笑話,明天就讓家族把這店給買下,讓這老闆娘滾蛋。

許梁撇了一眼被甩了一地的銀幣,眼神閃過一絲怒火。

“我管你是黃三少,還是黃三狗。給我把錢撿起來,敢在我面前竟如此狂妄,你也不睜大你狗眼瞧瞧,本大爺是誰!”許梁硬氣十足。

許梁平時可能會直接動手幹架,可今天酒肆裡發生的事,排隊時所有人都讓他,遇見他的人都給他面子,甚至就連敵人對手都忌憚他落荒而逃。

這直接讓許梁膨脹了!

他覺得以前是嚴重低估了自己的威望,這次他決定不動手。

能夠用自己的身份震懾對方,嚇退對方,這不比動手什麼的強多了~

黃靖嶽脖子往後一縮,第一回合過招,在氣勢上他輸了。

對方這姿態如此高昂!語氣如此狂妄!

這讓黃靖嶽不禁懷疑——難道對方真是一個大人物?

可他瞪大眼睛,瞧來瞧去,這人完全不認識啊。

“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座不改姓行不改名,許梁是也!”

黃靖嶽忍不住笑了。

好傢伙,本三少差點就被唬住了。

什麼許梁,狗都沒聽過。

黃靖嶽掐指念決,催動靈力,腰上葫蘆懸浮在半空中,葫蘆裡的黃沙如同蛇一般竄出,繞著許梁轉圈,一眨眼功法便把許梁給緊緊捆住。

他想先用束縛的法術試探一下,如果真是大佬,把他這沙縛術掙開是輕輕鬆鬆的事,大不了那時他再打出一套組合拳——下跪賠禮道歉送錢。

可眼前這位叫許梁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

這人不但沒有一點掙扎和恐懼,還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沒有絲毫慌亂,完全不把這法術放眼裡,彷彿捆住他的只是一道清風一朵浮雲。

“試探我?年輕人,別說我沒給你機會。”許梁低沉的聲音充滿著壓迫力。

這讓他看不懂了,黃靖嶽有些汗流浹背。

用黃沙掐死這個裝叉犯?可萬一對方真是個大佬。

還是馬上撤掉法術,跪地求饒呢?可萬一對方只是唬他的。

黃靖嶽猶豫再三後,覺得咽不下這口氣,還是操控黃沙,將層層束縛住許梁的黃沙之蛇逐漸收緊。

黃沙之蛇扯動著許梁的衣服,刻著“青穹”二字的令牌從許梁懷裡擠了出來。

看到這兩個字的黃靖嶽,瞳孔不禁放大,整個人如遭雷擊。

咯噔一聲!懸浮在半空中的葫蘆跌落在地,失去靈力控制的沙蛇,也嘩啦啦灑落了一地,成為一地黃沙。

“你是......青穹宗的弟子?”

許梁輕輕點頭。

黃靖嶽嘴巴張得老大,都可以塞下他的整個葫蘆。

就在下午黃家高層開完會後,專門派出了三十六騎派發訊息,警告族人千萬不能得罪青穹宗的人。

他這就給撞上了!

今天怎麼那麼水逆!

黃靖嶽左顧右盼,發現沒其他人後,從懷裡掏出一袋靈石雙手捧著許梁,並向他鄭重其事地鞠了個躬:

“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這是一點靈石,作為道歉之禮,請不要追究,在下告辭!”

黃靖嶽鞠完躬,轉身便走。

還沒走出兩步,他忽然發現再也往前走不了,就連呼吸一下子變得有些困難。

噢,原來他的後衣領被許梁拉住了。

“等等,你的葫蘆法器不要了嗎?”許梁指了下地上的東西。

“噢,差點忘了!謝謝您的提醒!”

黃靖嶽將葫蘆法器隔空吸起,激發靈力,將地上的沙子收進葫蘆。

收拾完,轉身往門口走去。

又沒走出兩步,他又再次走不動,呼吸再次變得困難,許梁又一次抓住他的後衣領。

“等等,我的錢你不幫我撿起來?”許梁指了撒了一地的銀幣。

“對不起,我撿,我馬上撿!”

黃靖嶽彎著腰把銀幣一枚一枚地撿起,還用身上的絲綢衣物擦得鋥亮,摞得整整齊齊還給許梁。

搞定後,加快腳步往門口跑去,可沒走出兩步,許梁又把他抓住了。

他要崩潰了。

當場直接跪了下來。

“許少俠,你還要我做什麼才肯放我走啊!”

“你這葫蘆法器看著不錯啊~”

“您要是喜歡,您儘管拿去!”黃靖嶽把腰上的葫蘆摘下來,雙手呈給許梁。

許梁拿過葫蘆,把玩了下,愛不釋手。

“你為什麼那麼怕我?為什麼聽到青穹宗後那麼害怕?連法器都不要了就逃?”

黃靖嶽吞吞吐吐,很是膽怯。

“我......我怕你們青穹宗殺我全家......”

許梁:“......”

青穹宗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兇殘了?

經過一頓敲打詢問後,許梁才知道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來是一個逃跑的剛劍門幸運兒把謠言傳個了遍。

剛劍門首領秦柔是被咒殺術所殺,卻誤以為是陸決明他所殺。

整個剛劍門都是萬劍宗的人所殺,也誤以為是青穹宗的人所殺。

因此整個版本就變成,陸決明是故意散播八品地階功法的訊息,設計來坑害其他修仙者,專門奪取他人靈石寶物。

陸決明已經被訛傳成殺人不眨眼、十惡不赦、謀財害命、黑吃黑的大魔頭、大反派。

怪不得這個叫黃靖嶽的公子哥那麼害怕他。

也難怪酒肆裡排隊時所有人都讓他,大家認出他後都落荒而逃,不是因為他的威望。

而是陸決明的威望。

許梁回想起剛才得瑟裝叉的樣子,有些尷尬。

還好陸決明不知道。

放走黃靖嶽後,許梁繼續辦理入住。

“客棧老闆人呢?”

“在這呢......”

一名豐腴的女子幽幽地從櫃檯底下站起來,渾身打顫,剛剛的爭鬥中,她一直躲在櫃檯底下。

“快幫忙辦理入住吧。”許梁往前臺放了數枚銀幣。

“好的,這就為您辦理。”客棧老闆娘連忙點頭

“剛才的事情記得幫我保密!”

“我絕對不會把你敲詐黃家三少爺的事說出去的。”

許梁略微皺眉,大手往前臺再放了十枚銀幣。

“我保證一個字都不會透露出去!”客棧老闆娘嘴角上揚,熟練地將錢收進口袋。

許梁等陸決明等得無聊,又在客棧四處轉了幾圈,打聽到了關於青穹宗事蹟的七八個新版本。

......

黃靖嶽呢,僅剩的房間被搶了,總不好露宿街頭,只好灰溜溜地打道回府。

但他對此樂觀得很,這下剛好可以把弄丟的法器、還有被搶的葫蘆、花掉的靈石等一股腦的鍋全推給青穹宗。

三更半夜回到黃家後,黃靖嶽他老爹黃無極確實沒有怪他,但還是氣得把他毒打了一頓。

黃家特製的機巧長鞭,不僅帶有倒刺,還有電擊、灼燒等功能,打得黃靖嶽鬼哭狼嚎。

“沒死在外面就好!罰你禁閉一個月!”

法器等雖然寶貴珍稀,但他們作為煉器世家,這些東西都可以再煉製。但孩子只有那麼幾個,黃無極已經上了年紀,那方面已經不再具有繁衍功能。

兒子能活著回來就不錯了。

讓黃無極感到慶幸的是,好在兒子沒有招惹到那位大魔頭,給黃家帶來殺身之禍。

那位青穹宗宗主給他帶來的威壓感,現在回想起來他還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