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無人駕駛的驢車在荒野上狂奔,驢蹄拍擊大地,激起千堆塵土,夕陽如血染紅天際,烈風呼嘯,裹挾著驢車呼嘯而過。

“明明應該是個典雅的修仙世界,這驢車跑出了荒野大鏢客的感覺。”

剛剛的一陣塵土將陸決明從吐納狀態中嗆醒,望了望車外的景色。

他們剛經過了龍涇村,正在去往流雲城的荒野路上。

想重新再次吐納修煉的陸決明,此時卻無法進入狀態。

氛圍感不對,沒修仙的感覺。

陸決明看著車外的景色,死去的九年義務教育殘留記憶開始攻擊著他,情不自禁哼起一首古詩:

“向晚意不適,驅車登古原。”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這味才對嘛!中國風古香古色!成功把氛圍感拉回來後,陸決明閉上眼睛又要繼續吐納練功。

“呱呱呱~”

“呱呱呱~”

“稻花香裡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腦海裡自動冒出一句新的詩句。

等等,這大荒野哪裡的青蛙?

陸決明停下功法,猛地睜開眼。

許梁一臉尷尬地說道:“是我肚子在叫。”

“你肚子裡養了青蛙?”

“不是,是我肚子餓了。話說我們下山後便沒吃東西了,你看這都快傍晚了。”

“很快就到流雲城了,直接去城裡吃吧。”

“去城裡吃多費錢,我有一個好主意。”

陸決明聽到這話感到不妙。

“你去撿點柴火,我去打個野。”

話音剛落,許梁拉住了驢車,咻的一聲便鑽進茂密的草叢裡,完全不給陸決明拒絕的機會。

陸決明丟失了許梁的視野,也不好去探草叢,誰知道草叢裡會撲出什麼東西來。

於是他只好下了車,聽從許梁的安排,在附近撿些樹枝木柴,用石頭搭起了架子,將背了一路的黑鍋熟練地架好,拿起水壺往裡倒了些水,用火焰咒點燃木柴。

一系列的操作搞定後,陸決明坐在一塊石頭上發著呆,等著水燒開,等著許梁打野回來。

木柴響起啪啦啪啦的聲音,大鐵鍋冒著咕嚕咕嚕的氣泡,這聲音有些讓人昏昏欲睡。

陸決明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是哪點不對勁。

許梁動作很快,不一會兒,便提一隻被敲暈的野雞回來,另一手還拿著數片大葉子。

“其實不用燒熱水。附近有條溪流,我去拔拔雞毛,宰殺清洗一下,你來搭個簡易的土窯,咱們一會做個窯雞吃。”

見到這個似曾相識的場景,陸決明終於知道是哪裡不對勁了。

許梁擼起袖子,提著雞,興致勃勃準備要走,卻覺得被勒得呼吸不暢,他被陸決明拉住了背後的衣領子。

“你不覺得哪裡不對嗎?”陸決明問道。

“哪裡不對?難道你不想吃雞?”

“燒製窯雞需要幾時?”

“拔毛、宰殺、清洗、醃製、燒製,約兩個時辰。”

許梁手扶著下巴思考了一會,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你是覺得時間太長,等不及了是吧,那我們就改吃白切雞吧。”

陸決明:“......”

陸決明快要被雷倒了,捂臉道:“不是雞的口味問題。你好好想想看,我們出門是為了啥?”

“吃飯......哦,不對,我們是要去救許冰盈。”

這就是陸決明最擔心的問題。

穿越前無數的遊戲經驗告訴他,救人之前千萬不能野炊,不然你會沉迷於爬樹、登山、釣魚、騎馬、打豬豬、欺負人馬......根本停不下來,將救人的事早就拋之腦後。

許梁手持著雞,依然不肯放下,納悶道:“可就算要去救我妹,咱該吃飯還是得吃飯啊!”

陸決明四指併攏將手抬高,迅速下落,猛地直接給對方腦袋瓜一個暴慄。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今天烤個雞,明天烤個魚,後天燉個湯,許冰盈在萬劍宗說不定都涼了。”

許梁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把雞放下。

“你說得對,飯一頓不吃不會死,但人救晚了一刻,真的就玩完了。”

雞一放下的剎那,撲騰撲騰往前跑,這雞竟然在裝暈。

陸決明大步流星追去,一揮劍鞘再次把雞敲暈,提起雞扔給許梁。

“飯是得吃,你把雞帶上,我們去城裡的酒肆讓人加工,或是直接賣了再換點熟食,這樣速度快些。”

許梁手提失而復得的雞,一想到今晚還能吃雞,嘴角弧度上揚。

一路上,許梁肚子呱呱蛙鳴不斷。雞被蛙鳴吵醒,醒來一看到虎視眈眈盯著它,嘴角還流著口水的人類,雞又嚇暈了過去。

周圍的雲霧逐漸瀰漫,好在走了幾十裡的山路後,陸決明和許梁終於到了流雲城。

將驢車停放在流雲城城北的驛站後,二人往城裡走去。

路上因為抓雞耽誤了不少時間,此時太陽已經下了山。

夜幕低垂,流雲城飛簷翹角的店鋪沿街而立,燈火通明,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有的挽著燈籠,有的揹負包裹,皆在夜色中行色匆匆。

陸決明二人走進城裡一間最大的酒肆。

酒肆人滿為患,甚至還有不少人站著。

“小二,還有位嗎?”陸決明問。

“暫時沒位了,需要排隊,兩位客官先去前臺取個號吧。”店小二低著頭忙著收拾,沒有抬眸看人。

陸決明走到前臺取了個號,紙條上寫著“二十一”。再抬頭一看,一條長龍竟然都是在排隊的,恐怕不知道要排多久才能輪到他們。

陸決明將紙條給許梁一看,講了排隊的事。許梁幽怨眼神瞥向他,像是無聲地在抱怨。

——你看,這還不如野炊吧。

陸決明皺眉,尋思這也不是週五或週末晚上,怎麼穿越了吃飯還要排隊。

許梁雙手抱在胸前,揚了揚眉:

“害,關鍵時刻還得看我的!我許梁行俠仗義,在流雲城還是有點名氣的,我跟掌櫃說說,或許能通融一下。”

有理,陸決明點了點頭,回想起原主的記憶,許梁作為青穹宗最有天賦的弟子,經常下山做好事,上能看風水、扶老奶奶過馬路,下能斬妖除魔,還能順道幫村裡孤單寡婦作心理輔導,提供情感支援。量變產生質變,應該多少積累了些名氣。

許梁從懷裡取出木梳,梳理了下被風吹亂的髮型,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到前臺。

而陸決明則跟在其後,看他展現名氣的高光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