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穹宗,凌天峰峰頂。

陸決明在一陣抽搐中醒來,腦袋暈得像是坐了十遍過山車。

空氣中散發著燒焦的臭味,還混雜著少許烤肉的香味。

他低頭一看,身上還有些雷電在滋滋遊走,灰色的道袍已殘破不堪,燒焦的裸露面板冒著煙。

“我似乎真的穿越了?”

陸決明一名遊戲策劃師,入職還沒轉正,他記得前一秒還在公司加班。

由於公司緊急上線一款叫《歸藏鎮妖錄》的遊戲,為了保證技能數值和機制的平衡,讓他加班趕點進行遊戲技能測試,一個人頂三個人。

他沒法拒絕加班,這年頭工作實在太難找了。

離轉正時間還有一個多星期,反正忍忍就過去了。

結果他一加班,三天三夜都沒閤眼,這些天他直接住在工位上。

陸決明記得上一秒他點了電腦顯示器上的一個奇怪視窗,上面顯示著:

“遊戲出現嚴重錯誤,是否穿越入遊戲世界進行除錯?”

他本來以為是開發人員故意逗他玩的。

沒想到滑鼠一點,整個人被吸進顯示器裡,穿越過來了。

所以,我現在這是在哪?

環顧四周,陸決明懵了一下。

天空黑雲壓城,雷聲滾滾,風有點大,他此時站在山頂上。

陸決明抬腳剛想走,感到雙腳有些沉重,才發現自己雙手雙腳竟被赤褐色的鐵鏈鎖著,鎖鏈的末端被死死釘在了地上。

“哦,剛剛那一下爽不爽啊?看你都翻白眼了。”

一名高挑短髮女子轉身向他走來,女子手持黑鞭,隨著山風吹拂,一襲黑色皮衣皮褲勾勒出女子曼妙的曲線。

鐵鏈捆綁,黑鞭,性感女子,爽到翻白眼......

這些東西放一起,很難讓陸決明不去聯想一些奇怪的東西。

原主玩得那麼花,那麼野的嗎?

雷光閃爍,陸決明這時才清晰看清了短髮女子的面龐,小麥色的臉頰上一條蜈蚣大的刀疤,在雷光的照映下顯得格外猙獰。

陸決明心裡咯噔一下,被嚇了一跳。

刀疤女子手臂肌肉鼓動,揮出黑鞭擊打在地面上,打得石頭崩裂,聲音如同炸開一道響雷。

這鞭子打在身上那還了得。

你們修仙人士都玩得那麼大的嗎?

陸決明連忙制止道:“停停停!安全詞是什麼?我不玩了......”

“什麼安全詞?”

刀疤女子撅起眉頭,放下了鞭子,雙手抱在胸前玩味說道:

“我不是跟你鬧著玩,陸宗主你再不交出地階功法,你會害死所有人!”

陸宗主?地階功法?

忽然間大量的資訊如同潮水般湧入陸決明的腦海,記憶逐漸浮現。

原主也叫陸決明,青穹宗現任宗主。

父親是一個離家出走的富家公子,和愛人在一個偏遠的大山凌天峰,重金買下一個即將破產清算的宗門,改名為“青穹宗”,並自立宗主和宗主夫人,體驗修仙模擬經營生活。

後來二人在一次探索機緣中身中詛咒,不幸雙亡,陸決明便繼承了青穹宗的宗主之位。

想到這裡,陸決明稍微安心。

眾所周知,父母雙亡的角色都不簡單。

陸決明努力回想記憶,很快理清了當下的處境。

他現在並不是在玩捆綁遊戲,而是真正被用刑審問,剛剛他是被雷罰劈暈過去了。

眼前這位刀疤女子叫秦柔,名字看著溫柔,但實則是剛劍門的首領,是個彪悍的女強盜。

不知道刀疤姐從哪打聽來的訊息,為了搶奪青穹宗一本八品地階功法,帶領眾多小弟,攻打上了青穹宗,並將其逼上了絕路。

在這個修仙世界,境界從最弱到最強按九品到一品劃分。而功法按品質從高到低,分為天地玄黃。

八品地階功法,一般大宗門可能看不上,但對於一些沒有多少傳承的小門派來說,是稀世珍寶般的存在。

沒落的青穹宗,如今最強的大長老才八品精意境後期,加上沒有丹藥沒有法寶,根本打不過七品宗師境初期的剛劍門首領。

就別提原主陸決明瞭,他只是個宗門管理者,實力堪憂,境界只有九品凝氣境後期。

都說底大一級壓死人,這句話放在修仙境界上也同樣適用。

青穹宗不敵剛劍門,整個宗門十幾個人幾乎都被囚禁起來,只有大長老逃了出去申請外援。

現在這個刀疤姐以全宗門的弟子作為人質,威脅陸決明交出功法。

可真正頭疼的問題是——

青穹宗根本就沒有地階功法!

......

天上的烏雲雷光閃爍,刀疤女子抬頭一看,便往快速後退了幾步,對這雷電充滿了忌憚。

七雷裁決陣。

這是刀疤女子秦柔花費不少材料佈置的審訊逼刑陣法,那雷罰劈在身上如同被萬千螞蟻狠狠撕咬,萬千釘子鑿進骨頭裡,直刺神經。

這鑽心刺骨的疼痛就連她門下最硬氣的漢子也難以忍受,可比她的黑鞭厲害許多。

她就不信眼前這個年輕人能一直嘴硬,不交出地階功法。

只見一道手臂般大小的碧雷劈了下來,砸在了陸決明身上,炸開的雷光照亮了大片天空,散開的電弧在他身上游走。

陸決明咬牙硬扛著。

這點短暫的痛苦跟加班打工比起來,又算得上什麼呢?

陸決明沒有察覺到,不小心咬破嘴唇的鮮血沿著脖子,落在了他脖子上戴的黑色吊墜上。

原本被雷擊的吊墜加上血液浸潤,開始逐漸溶解。

秦柔眉頭緊鎖,眼前這個看似羸弱的年輕人竟還能扛住雷罰。

這次不僅沒痛暈過去,而且沒一聲呻吟。這讓她這個女漢子也不得不肅然起敬。

“能扛下七雷裁決陣的四次雷擊,我佩服你是個漢子。快把地階功法交出來,我承諾可以放過青穹宗所有人。”

秦柔表面看上去平靜,實際頭疼不已。

她把青穹宗掘地三尺,翻遍每一塊地方,就是沒有找到地階功法。她懷疑被這個年輕的宗主藏了起來,才用了這個審訊的陣法。

按以往的經驗,被審訊者最多被七雷裁決陣劈個兩三下,就會招了。

她還真沒見過有人能在七雷裁決陣裡扛那麼久的。

她現在也開始懷疑,青穹宗真沒有地階功法?那個神秘人所傳的訊息,該不會忽悠她的?

要是真沒有,她這一趟就虧大發了,這個破宗門一窮二白,忙活了兩三天,不僅什麼東西也沒撈著,還白白浪費了佈置陣法的大量靈石和材料。

見陸決明依然沒有吱聲,秦柔惱怒吼道:

“你彆強撐故作姿態了!還有三次降雷後,你整個宗門的人都會死於你積攢的雷電下,看你到時還能否如此鎮定。”

秦柔的話讓陸決明呼吸急促焦灼起來。透過原主的記憶,他知道這個用於審訊的陣法有多惡毒。

這個陣法有兩處,一處是他這裡,另一處在凌天峰山腳處,關押著他的宗門弟子們。

他這裡劈下來的碧雷,會讓他丹田的靈氣消散。而消散的這部分能量,將在另一處不斷凝聚成新的紫雷,經過七道雷後,最後凝聚的紫雷將會落下。

從一部分因果來說,這相當於陸決明親手害死了他宗門的所有親友弟子們。

對於修仙者來說,這將成為一輩子也逃不掉的心魔。

還有三次降雷,大約不到三柱香的時間,逃去搬救兵的大長老,怕是來不及趕上了。

就算挺過了這雷罰,刀疤妹依然拿不到功法,估計惱羞成怒也會把他殺了。

一想到這,陸決明心灰意冷。

好不容易穿越到修仙世界,又要死一次,這也太荒謬了吧?

鬼知道再死一次能不能穿越一次?

擱這套娃式穿越呢......

眼前忽然出現了一些黑色蚊子,陸決明不耐煩地甩手驅趕這些蟲子,可發現這些黑色蚊子怎麼也趕不走,反而越來越多。

站在不遠處的的刀疤妹似乎看不到眼前的異常情況,熟視無睹的樣子。

壞了,他還被雷劈出飛蚊症。

這些黑色的玩意越來越多,讓他有點慌。但很快這些黑色的粒子逐漸匯聚,變成一本未開啟的古書形狀,書封上兩個繁雜的文字在半空中懸浮扭動著。

陸決明集中精神,竟看懂了上面的古樸文字,他試著念出了這兩個字:

“天謬?”

他話音剛落,所有的黑色粒子瘋狂抖動著,如煙花般炸開,重新匯聚成一條頭尖尾圓,長得像勾玉的黑色游魚。

陸決明和游魚四目相對,看到游魚尖銳的腦袋瞄準了他的腦袋,陸決明頓時大感不妙。

黑色游魚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咻的一下刺入了陸決明的額頭。

陸決明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緩過神來,發現腦子裡多了樣東西。

一本古樸厚重的天書浮現於陸決明的腦海中,書封上繁雜玄妙的銘文流淌著,彷彿藏著無盡奧秘。

天書其名——天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