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彬沒想到英宗竟然猜出他的心思,並且讓他先回京城,驚詫之餘心中對英宗充滿了感激。
英宗不要聽袁彬的解釋,自然有英宗的道理,因為英宗知道,袁彬此番回去,定是想辦法阻止王振加害鎮撫司的人。
王振的性格,英宗太瞭解了,雖然公文告示上說冷清秋等人是秋後問斬,但是依照王振的脾氣,他隨時可以將犯人提前斬首。
英宗覺得鎮撫司的人,不能因為劫獄就殺了了事。這其中肯定還有隱情。現在讓袁彬先回去阻止王振,不讓他私自處置鎮撫司人員也好。
等他英宗回到京城之後,再下旨認真審理鎮撫司劫獄一案。
英宗之所以不要袁彬解釋,是他在心裡默許袁彬的決定,但是他並不能確定他的老師就一定做錯。
假如英宗現在明目張膽地讓袁彬回去阻止王振,就怕到最後王振是正確的,那他英宗在面子上也不好過。
所以,英宗便不想點破。
袁彬辭別了英宗出來,便匆匆騎上馬,往京城方向飛奔而去。
“皇上,你讓袁彬先回去,是不是為了鎮撫司的事?”
袁彬走出營帳後,錢皇后問英宗道。錢皇后聰慧過人,剛才她聽袁彬和英宗的對話,就已經明白了他們之間的那種默契和意思。
“正是。”英宗便將他的意思對錢皇后說了一遍。
錢皇后馬上接過英宗的話道:“皇上英明,但是皇上卻忽略了一件大事。”
英宗驚問道:“皇后快說,朕忽略了什麼大事?”
英宗歷來很佩服他這個聰慧過人,並且擅於判斷事務的賢德皇后,她說他忽略了一件大事,那就一定是他英宗在某些方面考慮不周全了。
“皇上,袁彬此番回去,什麼事都阻止不了。”錢皇后道。
英宗忙問道:“這是為何?”
“皇上,袁彬是何人?充其量只不過是個御前侍衛,他哪來的權力去阻止‘東廠’廠公王振?”
錢皇后的一句話提醒了英宗,但是英宗卻道:“朕如是下道聖旨,叫袁彬帶回去,那不是朕讓老師不好看了嗎?現在朕還不知道誰對誰錯呢,這聖旨如何下得?”
錢皇后問英宗道:“皇上覺得袁彬這人如何啊?”
“這還用問嗎?乃是忠義之人。”英宗答道。
“皇上可信得過他?”
“信得過,他是皇祖母和皇姐信任的人。”
“既然這樣,那就叫袁彬回來吧。”
“可朕不宜下聖旨啊?”
錢皇后笑道:“皇上乃一國之君,除了聖旨還有很多可以代表皇上至高無上的權威。”
英宗恍然大悟,連忙大聲對外面喊道:“來人,趕快把袁彬追回來見朕。”
外面的禁衛聽了英宗的話,趕忙騎上馬快速追去。
袁彬雖然剛走幾句話的功夫,但是已經跑得不見了蹤影,快馬追快馬,勢必是一件極難的事。
那禁衛竟然猛追了一個時辰,好在這禁衛的馬是宮廷寶馬,終於遠遠地看見袁彬跑在前面。
“袁將軍,皇上口諭,叫袁將軍回去見駕!”
袁彬聽見喊聲,只好勒住馬繩,他此時真的想裝作沒有聽見,繼續往京城方向跑去,但是皇上的旨意又怎能違抗?
袁彬心想這下壞了,皇上肯定是反悔了。
“皇上叫我回去何事?”
“屬下不知!”
袁彬無奈,只好隨禁衛一同回來面見英宗。
“皇上叫臣回來不知何事?”
英宗抬眉裝作如無其事地言道:“哦,朕沒事啊,是皇后好像有幾句話要私下交代於你,但你記住了,皇后之言也是朕的意思。”
英宗說著慢悠悠地起身,走到營帳裡層去了。
袁彬只好對錢皇后道:“臣叩見皇后娘娘,不知娘娘有何事要交代微臣?”
“你過來。”
袁彬不知何事,於是便上前一步回道:“臣在!”
“這是皇上隨身佩帶的天子劍一把,持此劍者,如同天子親臨,可以先斬後奏。現在賜予你,望慎用之,善用之!”
袁彬一聽,大喜過望,他沒有想到皇上和皇后如此信任。
袁彬噗通一聲跪下,雙手接過了天子劍。
……
王振果然不出眾人所料,他已經等不及秋後了,他覺得夜長夢多。假如等皇上和袁彬他們回到京城,說不定皇上會赦免了冷清秋等人之罪。
如是那樣的話,那他王振之前所做的努力,不就覆水東流了嗎?
王振決定趁這個難得的時機,將上官流雲和鎮撫司一幫人,押往西市斬首示眾。
這天,當人們聽說將在西市殺人,便一下集聚了許多看熱鬧的人群。
永清公主萬分震驚的同時,也萬分焦急,因為她所寫的三封信,不知道是否都已經送達。如是她的三封信沒有送到,那今日上官流雲和冷清秋等人,便會身首異處,命喪黃泉。
假如已經送到,也很有可能此時袁彬和草上飛他們正在趕往京城的路上,如是這樣的話,那冷清秋他們照樣難逃厄運。
假如袁彬和草上飛現在都已經到達京城,到達西市刑場,那他們又能做什麼呢?
僅憑袁彬和草上飛兩人,他們是無法劫法場的。
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在西市監斬的王振挾持,將他作為人質,命他將上官流雲和冷清秋等人放了。
然後一起逃出京城,一起浪跡天涯。
永清公主和吳月巧兩人,早早地混跡在眾多的人群中,用目光焦急地在人群中搜尋,希望能看見那兩個熟悉的身影。
這可是最後一絲希望了,假如這兩個熟悉的身影再不出現,那冷清秋和上官流雲等人,將墜入萬劫不復的厄運中。
冷清秋和上官流雲等人被押到西市之後,分一排而立,後面站著幾十個虎背熊腰,拿著寒光閃閃斬刀的儈子手。
四周佈滿了維護刑場秩序和安全的軍士。
快至午時三刻之時,王振帶著一幫官員和他的“東廠”人馬,也來到了刑場。
午時三刻就要到了,可袁彬和草上飛他們在哪兒呢?
站在人群中的永清公主和吳月巧,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焦急萬分。
當灼熱的太陽,掛在頭頂上正中間的時候,忽聽得一聲大喊:“午時三刻已到,開刀問斬!”
……
“住手!刀下留人!”一匹快馬賓士而來,袁彬衝進了刑場。
“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劫法場,給本廠公拿下!”
王振怎會不認得袁彬,他看見袁彬突然闖進刑場,根本就不將袁彬放在眼裡,吩咐他的“東廠”人馬將袁彬圍住,想要捉拿袁彬,然後以劫法場來定罪,一併將袁彬殺了。
袁彬忙衝到王振和一幫前來監斬的朝廷官員面前,亮出英宗的天子劍。
“天子劍在此,誰敢妄動?”袁彬手中的天子劍,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閃閃金光。
“東廠”的人一下被袁彬鎮住了,因為他們都知道,天子劍在此,就如天子親臨,誰敢輕舉妄動。
“大膽刁民,竟敢私自偽造天子劍,罪不可赦,給本廠公就地斬首!”
王振的這一句,讓袁彬大吃一驚,他竟敢藐視天子劍,王振的膽大妄為,讓袁彬意想不到。
聽說過天子劍,可親眼看見過天子劍的人又有幾個呢?當“東廠”的人聽到王振說袁彬手中的天子劍是假的,便呼啦一下又圍了上來,向袁彬撲去。
王振藐視天子劍,無法無天的行徑,讓永清公主忍無可忍,她衝上來對袁彬喊道:“袁彬,趕快將王振控制住!”
天子劍都不能震懾王振,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刀放在他的脖子上,逼他放人。
袁彬聽到永清公主的喊聲,想衝過去控制王振,但卻為時已晚。
袁彬被“東廠”的人團團圍住,脫身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