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抬手擦了擦頭上的汗,面帶慚愧之色,覺得自己剛才的舉止有失一個捕頭威嚴,變成了膽小鬼,在永清公主等人面前丟盡了面子。
“因為天氣炎熱,屍體放兩天就臭了,已經將知府王大人一家掩埋了。”
“掩埋了?誰叫你們這樣匆忙將被害人埋葬的?難道你們不知道京城會派人來調查此案嗎?為何不做一般簡單的防腐處理?”
想破案現場被破壞或者沒了屍體,就等於黑夜裡摸路前行,不看被害人屍體,光憑空想象,怎能調查蛛絲馬跡?
再說永清公主他們連現場的情況到底是個什麼樣子都不知道,現在光是聽楊清口述,難免有所偏差和遺漏。
永清公主預感到此案一定極為棘手。
“回鎮撫使大人,掩埋王炳傑一家的屍體,是總督大人的意思,至於為何不保留屍體,屬下就不得而知。”楊清回答道。
永清公主正要往下細問,忽聽得一聲高喊:“總督大人到!”
眾人尋聲望去,只見一幫人簇擁著一個肥頭大耳,肩寬體闊,體態肥胖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
楊清見狀,忙走過去施禮道:“知府刑房主管楊清參見總督大人。”
那肥胖男人也沒理會楊清,徑直走到永清公主面前,滿臉堆笑,抱拳向永清公主施禮道:“公主神速,本官本想出城迎接,卻不想公主等各位已經到此,有失遠迎還望公主贖罪。”
“請問這位大人是?”
永清公主知道這胖子就是本地駐軍的總督,但是永清公主對此人卻不認識,看見此人一來就直呼永清公主為“公主”,便心中有些不悅,於是便明知故問道。
永清公主很不喜歡別人稱呼她為公主,因為在一般人的眼中,公主乃是金枝玉葉,千金之軀,鸞鳳之姿,異常的嬌貴,實則沒有任何本事。
那男人哈哈一笑道:“公主肯定不記得本官了,三年前皇上登位大典的時候,在京城和公主見過一面,那時公主還才這麼高,想不到現在已經長大了。”
永清公主聽了,心想:這是什麼話?三年前本公主也已經長大了好不好,聽他這口氣是想來認親戚呢還是想來巴結本公主?
“哦,是嗎?不記得了,請問大人是?”永清公主冷冷的問道。
“卑職乃青州駐軍總督劉雄霸,參見公主!”劉雄霸雙手抱拳再次向永清公主施禮。
永清公主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劉雄霸,覺得他的名字和人一樣,倒也有幾分霸氣,但永清公主也不知道是以貌取人還是直觀感覺,她對這個劉雄霸並無半點好感,相反還有些厭惡。
“以後就以職務相稱吧,不要叫公主。”
“是,鎮撫使大人,初到青州就馬不停蹄來此查案,讓卑職敬佩啊,今日天色將晚,就先到此吧,卑職在府中已經備好薄酒,為鎮撫使以及諸位大人接風洗塵,望屈尊光臨。”
“劉大人的盛情,本座心領了,公事繁忙就不去了。”
也許是永清公主從小在宮裡見過的大官多了,一個地方駐軍總督算什麼,再說永清公主對劉雄霸的第一印象並不好,所以就沒想給劉雄霸這個面子。
“大人,劉總督盛情相邀,我等盛情難卻,應該去啊!”
袁彬聽見永清公主回絕了劉雄霸,覺得此舉甚是不妥,不管怎麼說,劉雄霸乃是地方一諸侯,現在青州城裡就數劉雄霸官職最大,他們鎮撫司雖然奉的是太后之命,有至高無上的權利,不歸地方官員所管,但是來到地方上,凡事還得依靠當地的官員支援才對。
再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嘛。
永清公主知道袁彬的性格,一般在上司與人對話的時候,他是不會插嘴的,要是他插話進來,就說明他說出的話,必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永清公主經過袁彬一點撥,即刻意識到袁彬的話有理,不就是去吃一頓飯嘛,也好,他們奔走一天的路,沒有休息便來到這裡瞭解案情,人人都已經飢餓難耐了。
現在有人請客,剛好藉此犒勞犒勞弟兄們,同時也可以瞭解一下這個青州城裡的地頭蛇,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位大人所言極是啊,還請鎮撫使大人不吝光臨啊!”劉雄霸接過袁彬的話又對永清公主言道。
“好,那就恭敬不如從命!”永清公主突然改口,爽快的答應下來。
“鎮撫使及各位大人請!”
劉興霸彎著腰,態度極為誠懇,作為一方軍政大員,除了在朝廷上彎腰曲膝之外,劉雄霸還沒有對誰這樣畢恭畢敬過,也確實難為了他。
“楊主管也同去!”永清公主走了兩步,忽然回頭對楊清道。
永清公主是想了解一下這個楊清和劉雄霸之間關係怎樣,他們之間可有聯絡。
楊清聽了永清公主的話,站在那裡沒有動,他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才好,要是答應永清公主吧,這邊劉雄霸又不請他,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刑房主管,充其量就一個衙門捕頭而已,堂堂一個總督請誰也輪不到請他楊清。
楊清站在那裡苦笑了一下,不知道去還是不去。
“楊捕頭,你也去吧。”
劉雄霸根本就沒有想請楊清的,聽到永清公主叫楊清同去,這才回頭招呼了一聲。
“謝總督大人。”
楊清其實根本就不想去,官場上的應酬,他是最煩的,覺得自己一個小小的捕頭坐在那裡不過就是一個陪襯而已,誰都不會去在乎他的存在。但是他是個男人,他有面子,有自尊,那種要他低三下四的場合,他最為討厭。
但是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有許多的事情就是這樣的無奈,是由不得自己的性子來的。
楊清默默無語的跟在眾人後面,他和袁彬等人也不熟悉,所以未免有些尷尬,想找話題和袁彬他們說話,可又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因為袁彬等人,都是京城鎮撫司裡赫赫有名的錦衣衛,楊清覺得和這些神秘的人打交道應該是件很難的事。
“楊主管,你在刑房供職有多少年了?”袁彬似乎看出楊清的拘束,主動和他攀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