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聽到齊飛這麼說的朱銘恩,原先那鎮定自若的狀態突然被打破了。

“你是警察,說話要有根據,不要拿死人來嚇唬我。”他嘴硬著,但臉上的肌肉在細微地抽動,明顯緊張了。

齊飛丟了一份報告在朱銘恩的面前:“告訴你一個冷知識,DNA在酒精中無法溶解,反而可以幫助提取DNA。你們自作聰明把陳小靜的屍體泡在酒罈子裡掩蓋異味,卻意外儲存了殘留在她指甲裡的面板組織。我們在酒裡檢測到了不屬於陳小靜本人的DNA樣本,這個樣本不屬於朱七,但和朱七的DNA樣本高度相似,不排除親子關係。”

“沒有,我沒有殺陳小靜……”朱銘恩喃喃著,彷彿是說給自己聽了。

“我們有理由懷疑,你不僅殺害了陳小靜,還對她進行了分屍,你應該知道你的父親朱七肩膀有傷,根本拿不動斧子。”

聽到這裡,朱銘恩猛然抬頭,脫口而出:“他肩膀有傷?”看來是第一次知道這個事情。

齊飛有些詫異:“你不知道?”

朱銘恩冷笑了一聲:“打我出生起,他就天天在外面鬼混,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別說他肩膀有傷,就是長什麼樣我都快忘記了。人是朱七殺的,和我沒有關係。”

“你知道,我們只要比對和你的DNA就可以知道。”

“說不定是朱七留一手呢,他想混淆你們的調查,坑我呢!你們不是知道嗎?他是個詐騙犯!他在騙你們!”朱銘恩說到這裡已經歇斯底里。

齊飛知道他不會承認:“我們只相信證據,你是不是有罪,交給法院吧!”

……

離開審訊室的吳珊秋感慨道:“這朱銘恩真是‘青出於藍’,呵呵,到這個份上還不認罪沒有用嗎?話說飛哥,你是怎麼懷疑到朱銘恩身上的?”

“鍾葵告訴我的。”齊飛說道,“這女的,還是有兩把刷子。”

“哇,說起來你去三五鎮之後,都沒有和我說發生了什麼,這個鍾葵不會真的能通靈吧?”

“珊秋,我們是警察,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她當然不會通靈,但她的觀察與分析能力,還是讓我刮目相看。這件事,我得去謝謝她。”

“飛哥你這麼說倒是讓我更加好奇了,朱七這個案子收尾了,我跟你一起去?說起來,那地方在哪兒?”

齊飛想開口描述那個地名,腦海中莫名響起了一陣清脆的風鈴聲,一時語塞:“就是……就是……”大腦中彷彿有一團迷霧,明明知道自己想要找什麼,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飛哥,你沒事吧?”吳珊秋有些納悶地看著齊飛恍惚的模樣,問道。

“奇怪,我突然想不起來了。”

“你不是把經緯度抄下來了嗎?”

“別提了,那天被她燒了,不過我有導航記錄。”齊飛趕忙掏出手機開啟了地圖軟體,但是好一番找沒有結果,眉頭一皺,“奇怪,怎麼搜尋記錄都不見了。”不過他想起那天自己還用辦公電腦搜尋過,立刻衝到辦公室開啟了網頁,沒想到,一點選就跳出了垃圾廣告,一看就是中病毒了。

警局的網路防火牆等級可不低,電腦中毒就太不正常了,他一眼瞥見了桌上的那個隨身碟,是鍾葵寄給他的,不好!他心裡暗想,這病毒不用說,是鍾葵搞的鬼。

當初鍾葵收走名片和地址的時候,他還沾沾自喜,早就想好手機、電腦都有記錄,況且他的記憶力向來好,根本沒在怕的。

沒想到,所有的後招都失靈了,真恨得齊飛牙癢癢。

自那之後鍾葵就沒有了訊息。

轉眼冬天,齊飛剛到單位門口,一個老頭就迎上來“撲通”一聲跪下了,抓著他的衣角哭求:“警察同志,你可要替我們做主啊,小靜死得慘,咱不能放過那個姓朱的啊!”

下跪的是陳小靜的父親陳有為,齊飛知道他在哀求什麼,這個案子快判了,好訊息是朱銘恩故意殺人罪大機率沒跑了,壞訊息是,朱銘恩殺人的時候還未成年,得按那時候的年紀量刑,判不了幾年。

齊飛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讓他查案子怎麼都好說,但是他心軟,最怕的就是家屬跪著哀求。

“不用求了,他幫不了你。”一個傲慢的聲音傳來,鍾葵竟然出現在了警局門口。

陳有為看到鍾葵的那一刻愣住了,又抬頭看了看逐漸升高的太陽,彷彿光天化日之下,不應該見到她似的。

這點神色也沒有逃過鍾葵的眼睛,她一挑眉,走到陳有為跟前,彎下腰說道:“我不是鬼,但我能替鬼辦事,你得找我。”

經歷了朱七的事,陳有為絲毫不懷疑鍾葵的話,趕忙對著她一個勁地磕頭:“請鍾葵大仙替我女兒伸冤吶!”

“那你知道該怎麼辦了哦?”鍾葵拍了拍陳有為的肩。

“知道,知道,我回去就把錢放功德箱裡!”陳有為點頭如搗蒜。

“鍾葵,你是不是人!這黑心錢也賺?”齊飛一聽急了,憤憤道。

鍾葵卻不以為然:“你不是見過我那黑色的功德箱嗎?我可從來沒說我賺良心錢。”

“你!”齊飛還沒說完。

鍾葵低下頭對著陳有為說:“你知道怎麼樣能找到我。”

等她要走,齊飛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這一下突然,鍾葵猛然轉頭,一頭長髮甩到了齊飛臉上,髮絲夾帶著那股甜膩的香氣襲來,讓齊飛一陣恍惚。

鍾葵觀察著他的表情,莫名得意:“別告訴我你想不起來了。”

“你對我做了什麼?”齊飛盯著她,咬牙問著。

“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們的自覺,和我沒關係。你是如此,朱銘恩也是。”鍾葵說完就揚長而去。

陳有為的情緒因為鍾葵的出現忽然得到了安撫,不需要齊飛再做什麼就走了。

齊飛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那個羅盤靜靜地躺在桌上,他腦海中依舊迴旋著鍾葵剛才的話,說得雲山霧繞卻讓人不寒而慄。

他不明白,為什麼說他和朱銘恩都一樣,不過很快他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