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棉手上是用了些力氣的,手下的男人的臉都有些漲紅了。

他的手無力的扒拉著脖子上的手。

一雙大大的鹿眼滿是無辜。

甚至因為她手上的力氣氤氳起水霧。

“我、我……我不是……”

一個陌生的男人突然出現在她的星球上,還是一個荒蕪了的星球,還沒有得到她的准許就進來了。

這人的來路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他潛入進來的目的是什麼?

是她,還是植物?

審視的視線緊緊的盯著他,不錯過他臉上每一寸微表情。

好似要將他看出個洞來。

“我、不、不是……”

他的臉色都有些泛青了,好似都要透不過氣來了,隨時都會死在她的手下。

完全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阮棉到底是沒有狠下手將他殺死。

她本意也不是想要殺他的,否則就不會救他了。

只是想要試試看他有沒有精神力。

看來,他也是沒有精神力的人。

“咳咳……咳咳咳……”

她鬆手的一瞬間,這男人一陣咳嗽,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就好像是溺水的人,拼命的想要汲取唯一的生機。

嘎吱一聲,阮棉開啟了醫療艙的門,好讓他可以坐起來。

“現在你可以和我說說,你是怎麼進入我這裡的了。”

“夏晟。”

夏晟嚥了口口水,藏藍色的髮絲下是一雙清澈得如天空一般的眸子的,可憐兮兮的望著阮棉。

此刻,阮棉覺得自己好像是個負心漢似的。

狠狠地蹂躪了無辜的小白兔。

心中都生出了幾分罪惡感。

“我叫夏晟,是坐著飛船來的。”

說到這裡,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事,難過的垂下了眼睫,身側的抓緊了衣襬,瘦削的凸出的肩胛骨,透露著這少年不太好的曾經。

“飛船?你是說那個紅色的飛船?”

唯一降落在星球上的飛船就只有紀嘉琳的那架了。

“不可能,她是我朋友,如果你坐著她的飛船來的話,她不可能不和我說。”

謊言被戳破讓夏晟慌亂了一下,眼睫飛快的掃過了阮棉,又無比難堪的咬了咬下唇。

阮棉只覺得這男人有點像被拋棄找不到家的小貓。

明明受過傷,卻還是想要獲得一絲溫暖。

真是讓人不忍心呀!

“對不起,我的確是坐著那艘飛船來的,只是我是偷偷躲進去的。”

想到了什麼,恐懼到不行,連忙央求著開口,“姐姐,求您,不要送我回去,您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或是把我驅逐到其他星球都可以,求您不要送我回去……”

眼眶裡都泛起了紅,一顆晶瑩的淚珠從眼睛裡滑落,從嫩白的臉頰一直到下顎。

最後滴落在淺色的衣料上,化作濃濃的一點。

是誰說的,男人的眼淚,女人的興奮劑。

他這一哭,讓阮棉本就軟了的心更軟了幾分。

一塊小小毛巾遞到了他的面前,“別哭了,乾淨的,先擦擦。”

夏晟無比感動,望著阮棉的眼睛好像有小星星。

“謝謝姐姐!”

“你……是遇到了什麼事嗎?”

想了想,怕傷害到他的心,阮棉還是補了一句,“你和我說說看,或許我能幫到你呢?”

“謝謝姐姐!”

似是難堪,似是羞赧,他好像在做心理準備,狠狠地咬了咬牙。

看向阮棉的眼睛更紅了。

“是因為這個。”

他坐了起來,走下了醫療艙,一步一步,直到阮棉的身前。

蹲下,低著腦袋,將頭湊近了些。

以一種極低的姿態。

像是臣服者。

撩起藍髮,露出了藏在其中的毛茸茸的耳朵。

居然是耳朵!

還是真的耳朵!

他將自己最卑劣的一面,最讓人厭惡的一面,毫無保留的露了出來。

已經做好了被唾罵與嫌惡的準備了。

低垂的眉眼劃過一抹戾氣。

他厭惡這世上的所有一切,包括自己。

誰知道,耳朵上傳來一抹溫柔的觸感。

柔軟到他的身體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阮棉才察覺到自己的不妥。

好像未經別人允許,就摸人家的耳朵有些不禮貌了。

但是——

真的好好rua啊!

怎麼會有人看到貓耳會忍不住不摸的啊!

“啊,抱歉。”

嘴上說著道歉,但是手上的動作依舊放肆。

又小小的微摸了一把,這才不舍的放下了手。

“抱歉抱歉,但是,你的耳朵真的好可愛啊!!!”

夏晟轉頭便對上了她放光似的眼。

沒有一絲嫌惡,只有喜歡。

是真的很驚喜的喜歡。

“真的很可愛啊!我還能摸一下嗎?”

“你、不覺得我很奇怪嗎?”

‘雜種’、‘野種’、‘野獸’、‘怪物’、‘賤種’……

這些詞彙是他最常聽見的。

喜歡和可愛,是跟他壓根不沾邊的。

“為什麼???”

阮棉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又輕輕的摸了下他的耳朵。

手感真的超級好,毛茸茸的,軟乎乎的。

真的真的是非常的好rua啊!!!

“很可愛啊!是什麼?貓耳嗎?”

夏晟乖巧的搖頭,“不,是狼。”

他是半獸人,本不應該屬於那個星球的,“我母親覺得我是怪物,生下我就將我遺棄了,從小我是在福利院長大的,和所有人都不一樣,成年了之後,福利院也不會要沒用的人的……”

阮棉已經能夠在自己的腦袋裡描繪出一個從小被遺棄的小可憐,在各種霸凌中長大的孩子,成年後也沒有檢測出精神力,被再一次無情拋棄。

原主不也是一樣的嗎?

十八歲,沒有精神力,就被趕出了家門。

沒人會養沒有用,沒有精神力的人,他們的下場只有被拋棄。

更何況是被視作異類的人呢!

想到這裡,阮棉更心軟了一些。

早就將之前的戒備拋到了一邊,憐惜的摸了摸他的耳朵。

(她才不是想要rua毛茸茸耳朵的呢!)

“他們欺負我,我如果回去,可能真的活不下來的。”

輕輕的撩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骨瘦如柴的手臂,瘦得骨頭都凸出來了,特別是面板上還有不少淺淡的傷疤。

那是因為有醫療艙的治療,才會留下那麼一點點的疤痕。

可想而知之前是傷得多厲害。

“求求你,姐姐,別遣送我回到那個星球,好嗎?”

嗚嗚嗚,小狗、不,小狼狗真的好可憐啊!!!!

氾濫的老母親的心一發不可收拾。

“你要不要,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