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撈過界

天海市醫院裡，楊進穿著病號服，肩膀上纏著繃帶，面色雪白的坐在病床上。

熊耀輝站在楊進的對面，手裡拿著剛拍的片子，端詳後輕笑著說：“還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鋼珠卡在肩胛骨上，手術取出就行，沒有性命之憂。”

“楊進，知道是誰打你的黑槍嗎？”

楊進緩緩的搖頭，事情發生的很突然，剛從酒吧裡出來，就想著帶妹子去賓館裡學習一下外語，結果忽然冒出來了個槍手。

也是從警多年，養成肌肉記憶，看到有人滿臉兇惡的，拿著管狀物指向自己，楊進下意識的藏到陪酒小妹身後，並且儘可能的縮小身體。

然後槍響了！鋼珠大部分都打到了陪酒小妹的身上，多美豔的一朵玫瑰，剛綻放沒幾天就枯萎了！

楊進的酒也醒了大半，哆哆嗦嗦的從包裡拿出手機，直接打給了指揮中心。幸好槍手用的是火銃，這東西裝填麻煩，一次只能打一發，如果對方來補槍，楊進肯定會當場死亡。

“那就有些麻煩了，槍手跑了，刑警隊雖然封鎖了現場，但卻沒有發現有用的線索。欒金安正在拉網式排查，希望能找到目擊者。”

“但你也別抱太大的希望，咱們天海市的警力不足，案件又太多，恐怕沒法子幫你追查到真兇。”

“要不你跟安廳聯絡，問問他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畢竟你有上面的關係。”

這番話夾槍帶棒，充滿了惡意。

楊進自然是聽懂了，對著熊耀輝笑了笑說：“熊局，咱們倆是不是有誤會？我可以一直都把你當成老大哥，你可不能這樣陰陽我。”

“我承認，最近是跟安廳走得近，但這事也不能怪我。他欣賞我，我能怎麼辦？”

“既然這裡沒外人，咱們可以開啟天窗說亮話。熊局，我知道這次你沒提上去，心裡有氣。但你應該去忌恨蕭鋼，是他搶了你的位置。”

“我跟你可一直都沒矛盾，我也一直把你當成好大哥……”

熊耀輝終於扯下了偽裝：“想要攀高枝，我可以理解，但你也要明白自己的身份，擺正自己的位置。”

“不要幻想那些不屬於你的東西，撈過界的習慣不好，那樣你會很累，也會很受傷！”

楊進認真的看著熊耀輝：“老熊，有些話我原本是不想說的，但這都是你逼得。大家原本能和平相處，但你卻非要把我當成假想敵！”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想當局長，我想當副局，大家都有明確的目標，也都有美好的未來，你為什麼對我有這麼大的敵意？”

“這是個好問題，我非常樂意回答。”熊耀輝抱著膀子，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楊進：“如果我當了局長，你當副局長，咱們還是上下級的關係，自然沒有問題。”

“但我現在沒能當局長，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跟我平起平坐，如果換成你是我，遇到這樣的事情，你會怎麼想？”

這個問題，楊進還真沒有往深處想，或者說，楊進只考慮了自己的利益，沒有去考慮熊耀輝的心情。

看著楊進沉默，熊耀輝索性把話說開了：“將心比心，如果是你手下有隻聽話的狗，每天只能吃你丟在桌下的骨頭。忽然間要跟你平起平坐，在一個桌上吃飯。”

“你沒把這條狗打死，就已經算是非常剋制了！”

一股無名的怒火，把楊進包圍，他的牙齒咬的咯吱作響，然後聲音低沉的說：“原來，在你的眼裡，我只是一條狗？”

“不然呢？就你幫我做的那些事，你覺得我有把你當成是個人嗎？”熊耀輝的面色越來越冷：“這次是你運氣好，沒因公殉職。如果你在拎不清，總覬覦不屬於你的東西，下次說不定你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楊進用力的點頭，深深的看了熊耀輝一眼：“老熊，你這樣說話，我可就不開心了！你就不怕我跟你翻臉嗎？”

“翻臉！你小子翻了臉，又能怎樣？給我看你的腦後勺！”熊耀輝極為不屑的冷笑：“這些年，你做了多少的錯事，又犯了多少罪？這一樁樁一件件，跟我有關係嗎？”

“莫惹老子！惹急了，老子抓你衝業績！”熊耀輝威脅完這句話後，轉身離開了病房。

楊進喘著粗氣，雖然心裡憤怒，但大腦卻非常的清醒，仔細想了又想，忽然發現，熊耀輝說的很有道理。

這些年，楊進留下了足夠多的痕跡。如果認真的查起來，只能抓捕楊進，真沒有可以抓捕熊耀輝的直接證據。

一種無能又無奈的悲涼充斥全身，然後又變成了深深的恐懼。

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蕭鋼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見到躺在病床上的楊進，很是關切的問：“沒事吧？”

楊進搖頭：“我沒事，讓蕭局擔心了！”

“看清楚行兇的人是誰了嗎？我聽欒金安說，線索很少，摸排的進展也不理想，如果你看清楚了兇手的臉，我們可以請技術科的同志來畫像。”

在2001年，監控並不普及的年代，摸排走訪是重要的手段，目擊證人的口供，加上當事人的口供，可以畫出嫌疑人的臉。

不同的年代，有不同的刑偵經驗。在不適用測謊儀的情況下，有些犯人會被大記憶恢復術喚醒，繼而對犯下的罪責供認不諱。

聽到蕭鋼的詢問，楊進緩緩的搖頭：“當時天太黑，加上我又喝了點酒，沒看清槍手的樣貌。”

蕭鋼的臉變了，深深的看了楊進一眼。如果是普通人，有這樣的回答，那倒可以採信，但楊進可是禁毒隊的大隊長，面對死亡威脅，居然沒看清槍手的衣著！

這絕對是在撒謊！

蕭鋼是帶著任務來的，所以他的問話非常的有技巧。看似關心楊進的身體，關心案情的進展，實際上卻是在試探楊進的態度。

如果想成為自己人，那麼楊進自然是知無不言。但現在楊進支支吾吾，甚至還撒了謊，蕭鋼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默默往後退了半步，沒必要在繼續，於是蕭鋼對著楊進點了點頭：“好好保重身體，如果案情有了進展，我會跟你說的。”

病房再次陷入安靜，楊進默默的看著天花板，他的雙眼微眯，眉頭皺起，腦袋中的念頭不斷的閃爍，看來是到了需要做決定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