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朝我若為天道，定教眾生得自由

星空之中，世界破碎的轟鳴之聲逐漸消散。

萬族目瞪口呆，他們一直忌憚的神逆就如此輕易地隕落了？

直到無量功德從虛空垂落，加持在三位老祖身上，他們才如夢初醒。

神逆，真的死了，懸在他們頭頂、隨時可能奪命的劍，碎了。

一時間，萬族皆鬆了口氣，只是可惜這無量功德與自己無緣。

“功德已到手，咱們趕緊回玉京山。”

“這一次，定要給姜道友一個大大的驚喜。”

驚喜是半點沒有，驚嚇倒是夠夠的。

姜緣看著從虛空邁步而出、一臉激動的三位老祖，心中五味雜陳。

“姜道友，且收下這功德。”

乾坤老祖大笑一聲，“這是我等給你的驚喜。”

說罷，三位老祖齊刷刷地將剛剛所得的無量功德一股腦朝著姜緣釋放過去。

姜緣見狀，如避蛇蠍一般，瞬間後退了億萬裡。

“姜道友，你這是何意？”

乾坤老祖一臉疑惑地問道。

姜緣嚥了咽口水，心中叫苦不迭，這哪是什麼功德，分明就是要命的閻王帖啊！

“我，我不缺功德。”

“神逆既是你們所殺，這功德自然歸你們所有。”

“若是你們實在不想要，就去給萬族。”

“反正別給我。”

姜緣連連擺手，神色慌亂。

鴻鈞聞言，眼前一亮。

若是此時將這無量功德給了萬族，或許三位老祖還能有一線生機。

但，命運早已註定了一切。

“姜道友不要這些功德？”

“不過，即便姜道友不要，也絕不能給萬族。”

“我等本就看不慣天道偏私，將這功德內定給了萬族。”

“如今，這功德給任何人都可以，就是不能給他們。”

乾坤老祖恨聲說道。

姜緣看了看三位老祖，又轉頭看向鴻鈞。

二人目光交匯，剎那間，諸多資訊在彼此眼中閃過，雙方都已經明白這其中的緣由。

鴻鈞面色淒涼，輕輕搖頭。

天數註定，怎能更改？

他雖有心救三位老祖，卻實在是無能為力。

姜緣也是一陣頹然。

神通不敵天數。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這句話的重量。

縱使天資絕世、風華絕代，若不證混元，便無法超脫命運。

生死皆不由自己掌控。

“三位道友，既然你們不願將這些功德給萬族，那就自己收下吧。”

“神逆是你們所殺，姜道友怎會接受這份功德呢？”

鴻鈞深吸一口氣，彷彿下定了決心一般，看著三位老祖說道。

三位老祖彼此對視一眼，乾坤無奈地說道：“既然如此，那便由我們收下了。”

“有這功德相助，我們距離準聖又能更近一步。”

鴻鈞點頭道：“功德剛剛入體，三位道友還是儘快回去閉關，多多參悟為好。”

三位老祖紛紛點頭，各自返回洞府之中。

玉池之畔，只留下姜緣和鴻鈞。

“今日他們殺了神逆，只怕日後便要重蹈神逆覆轍。”

姜緣重重地嘆了口氣。

鴻鈞低頭沉默，似在沉思。

“姜道友。”

片刻之後，鴻鈞緩緩開口，神情凝重。

“若是他們日後的死劫，乃是由我一手促成，你會恨我嗎？”

鴻鈞抬頭看向姜緣，眼中帶著複雜與糾結。

姜緣微微一怔，隨即搖了搖頭。

對於三位老祖的死因，姜緣心中清楚得很。

之前還覺得是鴻鈞坑了他們，自己在一旁含淚舔包，將三尊至寶收入囊中。

但經過這麼多年的相處，姜緣早已推翻了這個想法。

鴻鈞這老小子，是有點陰。

但絕不是那種為了靈寶，就對相處百萬年的至交下狠手的人。

畢竟，若鴻鈞真的貪戀至寶，這麼多年下來，他有無數次機會殺人奪寶。

“你真的不恨我？”

鴻鈞眼中閃過一抹激動。

姜緣一臉疑惑道：“我為何要恨你？”

“今日之事，我已然明白在天道之下，命運無常。”

“三位道友莫名其妙地去殺了神逆，還執意要把那無量功德給我。”

“這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正常行為。”

“當初我見過神逆意志蒙塵，如今看來三位道友恐怕也是如此。”

“他們死劫已定，即便沒有你，也會有其他神聖出手。”

鴻鈞重重地點了點頭道：“既然姜道友不怪罪我，那我便直言了。”

“屆時，我恐怕會身不由己，但定會全力為三位道友尋求一線生機。”

“至於最後他們能否活下來，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若他們最終還是隕落，自己還有一個辦法。

鴻鈞微微抬頭，目光望向天空。

我素承天道而生，不會永遠屈居你之下。

這天道之位，憑什麼你能當得，我就不能當？

他朝我若為天道，定教眾生得自由。

姜緣自然不知鴻鈞心中的宏願。

若是知曉，他恐怕就會明白，鴻鈞這位第一混元聖人，為何執意要走上身合天道這條路。

畢竟，身合天道的路，顯然不是什麼正經路子。

凡修行者，追求的乃是永恆不朽，將偉力匯聚於自身。

但若選擇身合天道，雖能至高無上，卻會身不由己。

無悲無喜，七情六慾盡皆磨滅，彷彿一臺無情的冰冷機器。

修行到最後，自己早就已經不是自己了。

如此一來，這樣的道，還有什麼修行的意義呢？

鴻鈞從這一刻起，便毅然決然地踏上了這條道路。

他想要憑藉自己的力量，拯救自己的道友。

同時，他也希望避免未來眾生重蹈覆轍，走上這條老路。

欲化無情天道，為有情天道。

··········

不周山。

獸神宮早已化作一片廢墟。

萬族此刻已然兵發洪荒大地，但凡遇到兇獸，一律格殺勿論，一個都不放過。

黑暗之中，羅睺宛若一道陰影，抬頭望向天空，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神逆，神逆。”

“我的萬魂幡主魂，終於要歸位了。”

羅睺靜靜等候著，看著萬族盡數踏入洪荒，星空重歸平靜。

直到此時，他才從黑暗中走出，來到星空之中。

神逆隕落之地，原本星辰密佈，如今卻空蕩一片，彷彿宇宙星圖被人抹去了一塊。

羅睺立於虛空，右手輕輕一晃，萬魂幡已然握在手中。

“獸祖神逆，神幡主魂，聽吾號令，魂歸來兮！”

羅睺低喝一聲，只見一道道無形道韻自萬魂幡中擴散開來，如漣漪般盪漾，籠罩著周圍億萬光年的虛空。

羅睺口中唸唸有詞，手中萬魂幡不停搖晃。

不知過了多久，點點光彩開始在虛空之中悄然浮現，朝著羅睺所在的方向緩緩匯聚。

羅睺見狀，臉上露出欣喜之色，唸咒更加急切。

點點神光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逐漸凝聚成一道身影。

定睛一看，這道身影與神逆竟一般無二。

正是神逆之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