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陳少允離開之後,陳三爺也急急回了京城。

雖然陳三爺沒什麼本事,但是他好歹也有個官職,見識過風浪,總感覺兒子突然擢升這個大理寺少卿很不對勁,趕緊回京找人商議。

這父子倆一走,三房只剩下常今朝一人留在陳家老宅。

但是陳家人知道陳少允升官了,他們對常今朝的眼神都變了,更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在陳少允離開的第七天,陳少允的母親,陳家三夫人封氏的貼身媽媽徐媽媽帶著一些人來到了陳家老宅。

徐媽媽帶著幾個丫鬟直接來到常今朝的住處拜見常今朝。

常今朝不敢怠慢,立刻請徐媽媽入座。

“多謝少夫人。”

徐媽媽在封家和陳家待了那麼多年,見識過大小風浪無數,閱人無數。

今日一見常今朝,她還不算太滿意這位少夫人。

這麼一看,著實是像公子書房裡的畫像,怪不得迷得公子做事都亂了分寸。

但是既然已是陳家少夫人,她身為下人當認清身份。

“公子給夫人送來訊息。他要去華州查案,夫人便派老奴接少夫人回京。路上顛簸,老奴耽擱了一下,還請少夫人寬宥。”

常今朝知道徐媽媽在三房的影響力。況且本就是場面話,她也沒必要和徐媽媽較真。

“夫君出門前交代過,他會給婆母送去訊息。我倒是沒想到徐媽媽來的這麼快。路上顛簸,我以為還得再等兩日呢。”

她讓顏悅給徐媽媽上茶。

“徐媽媽潤潤喉嚨。一路舟車勞頓,不如先去歇息。若是婆母還有什麼話交待,咱們晚些時候再說也不遲。”

徐媽媽沉吟一下點點頭,然後起了身。

“老奴多謝少夫人體恤。”

她左右看了一眼。“臨月那丫頭陪公子去了華州?”

一提到臨月,常今朝只是搖搖頭,絲毫不慌亂。“媽媽有所不知,夫君擢升前臨月被人害死了,夫君將她厚葬了。”

臨月被人害死了!

徐媽媽大吃一驚。

“怎麼會被人害死呢?那丫頭一向穩當,妥帖。她惹到誰了?”

常今朝都明白。

臨月可是陳少允身邊的大丫鬟。一聽她被人害死,都會懷疑她這個剛入門的新媳婦。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想報官,為臨月伸冤。夫君說什麼都不同意,就連二伯母也百般阻撓。臨月就這麼不明不白死了。”

徐媽媽看了她一眼,又遺憾地嘆口氣。“也是這丫頭命薄。既然公子有安排,那自有他的道理。”

這個臨月在三房混的挺好的。

常今朝心裡冷笑一聲,但是面上不顯。“夫君說不報官,我不同意也沒用。我人微言輕。”

徐媽媽也不好再和她辯駁什麼,就把陳少允母親封氏的交待說出來。

“少夫人,老奴臨行前夫人交待,讓我們即刻回京。”

常今朝看著外面天色,又對徐媽媽說道:“徐媽媽,天色也不早了,我們現在啟程也是露宿野外。不如明天一早出發。”

徐媽媽又環視了一圈。“多謝少夫人體恤。”

顏悅引著徐媽媽來到廂房。“媽媽,這個屋子之前沒人住,您就先在這將就一晚。如果缺什麼,您可以和我說,或者和少夫人的乳孃王媽媽說也行。”

“顏悅姑娘客氣了。”徐媽媽立刻抓住了顏悅的手。“先前來的路上,我聽人都說了少夫人嫁過來的過程。”

她的一隻手捂著心口,臉上帶著不好意思的笑容。

“說實話,我也犯嘀咕來的。可今日見了少夫人,也見了姑娘,才發現都是妥帖的人。公子和少夫人的婚事這才叫好事多磨,佳偶天成。”

“就是這個理呢。”顏悅也是咯咯一笑。“一開始少夫人也擔憂的。但是少夫人說,她姓常,常家的姑娘哪有膽小如鼠的道理。既來之則安之。日子好好過,總能過好的。”

顏悅左右瞧了一下,然後壓低了聲音。“媽媽,我看著您也是和善的人,不是那種不著四六的人,也就和您交了底。”

“姑娘說便是。”徐媽媽雖說笑著,但是心裡有些不踏實。

“自從成婚以來,公子始終不肯與我家姑娘圓房。瞧著他對我家姑娘好,可是我看對臨月要比我家姑娘好很多。”

她拍了拍手。

“媽媽,我家姑娘雖不說傾國傾城,但是也不醜吧?但是公子能在臨月房裡待上一夜不回來。媽媽,我宣告一下,臨月可不是我家姑娘下手殺的。常家的姑娘可沒那麼傻,剛嫁進來就動手殺夫君身邊的人。”

徐媽媽垂下眼眸思忖了一下,然後又嘆了口氣。

“新媳婦都難,我們都知道。”

她拍了拍顏悅的手。

“這個時候咱們這些做身邊伺候的人更得貼心。至於臨月,都過去了。少夫人是公子明媒正娶的夫人,走到哪裡都不會差。”

“媽媽真是說到我心坎裡去了。”顏悅少有的這般沉穩的表情。“我就不打擾媽媽休息了。”

等顏悅離開了,徐媽媽沉著一張臉坐下。

她明白,顏悅說的這些話,是這位新媳婦藉著她的口傳給夫人聽。

別看這位少夫人父母雙亡,可是深知這大宅門的門道呢。

來的路上,她聽人說這位少夫人對付二房甚是彪悍,一點也沒名門淑女的模樣。她還真擔憂公子娶回來一個夜叉,甚至擔憂新媳婦給三房惹事。

可是現今看來,這位新媳婦是知道對什麼人用什麼手段。

就依照她們夫人的脾氣秉性,只要這位少夫人不惹事,將來她在陳家還是能站穩腳跟。

顏悅回到上房,見到常今朝把剛才的場景講述了一遍。

“你看到沒有。這陳家的一個媽媽就不能小覷。乳孃,咱們得多跟人家學。”常今朝握住她們二人的手。“等進了京城,我們只有謹小慎微。先前我能嚇唬嚇唬高陵這些沒見過世面的人,但是京城裡的陳家人,我們一個都惹不起。”

“姑娘放心,我們一定小心的,絕對不給姑娘丟臉。”

顏悅立刻表了決心,王乳孃緊接著也點點頭。

常今朝微笑,但是她知道一旦入京,她想走出來並不容易。

先不說別人,就是她那個婆母封氏,那就不是眼裡容得下沙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