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你憑什麼說我不正經

洛恩從歐洲出差回來了。

慕斯甜如期見到他。

兩人坐在一家高階餐廳，相對無言。

慕斯甜來之前在心裡做了很多開場白，本以為能派上用途。

結果，在看到洛恩後統統想不起來了。

她太緊張了。

小時候也經常跟他一起吃飯，但都有長輩在場。

這還是頭一回兩人單獨吃飯。

“甜甜，你好像瘦了，最近過得不開心嗎？”

洛恩發覺眼前這個長相甜美的小女孩，略有點嬰兒肥的臉清瘦了些，下巴變尖了。

她不像以前那樣愛笑了。一雙杏眼依舊是水靈靈的，卻少了份明亮。

“我挺好的。”她錯愕萬分。

瞧他眼睛下面黑色的陰影，是最近失眠熬出來的黑眼圈。俊眼裡生出紅血絲，哪還有當初亮晶晶的輝芒？

明明過著不開心的是他呀。

明明忍受著煎熬痛苦的人才是他呀。

他卻總是那麼善良，還反過來關心別人。

“怎麼，你跟我一起吃飯這麼拘束？”他見她遲遲不動筷子，便主動給她夾菜。

“不用拘謹，我比你大十歲，我可是看著你從小長大的，你穿尿不溼的樣子我都見過。”他溫和地笑了笑。

尿不溼……莫名有種社死的囧

她紅著臉糾正他：“大九歲。”

“嗯？”他愣了一下。

小姑娘還挺較真的。

“我記得你喜歡吃鵝肝。”他把面前的鵝肝挪到她前面。

十歲以前，她很喜歡吃。現在她早就不喜歡了。

但她沒有說什麼，拿起筷子夾起來嚐了一口。

味道不變，只是心境不一樣，不再覺得有多美味。

“好吃嗎？”他問。

她嗯了一聲。輕輕抬眸看他。

他說：“甜甜，你姐姐最近在忙什麼？”

果然，哪有那麼快忘記慕斯冉！

她抓著筷子的手抖了一下，沒胃口再吃，放了下來。

“你想知道就去聯絡她，我不清楚。”她想了一下，補充道，“其實我們姐妹的感情並不是很親密，姐姐有很多事從來都不會跟我分享。”

洛恩沉吟不語。

跟他在一起時，慕斯冉的確極少提到慕斯甜。

“洛恩哥，你還想著姐姐？她已經那樣對你了。”她試探性地問。

洛恩恍惚回神，腦子裡閃過慕斯冉的音容笑貌，心頭一陣難過。

“甜甜，你還小。你不懂大人感情的事。”他不願多言。

“我成年了，不是小孩，我懂！”她爭辯。

她經歷了好幾年寂靜無聲的苦戀，怎麼會不懂其中心酸苦澀。

從情竇初開的少女時期，她就喜歡上洛恩了。洛恩從來只是圍著慕斯冉轉，根本沒注意到，轉眼間她已經出落成婷婷少女了。

那時他少年老成，沉穩懂事，除了他不喜歡的洛九羽，他對每個弟弟妹妹都很好，體貼溫柔。

“小姑娘家家的，又沒有談過戀愛，怎麼能懂。”他淡淡一笑。

“可我有喜歡的人。”她脫口而出，說完已經收不回來了。

她緊張地垂眸看桌子。

“哦，你喜歡哪個男生？哥哥認識嗎？我幫你把把關。”

洛恩面帶微笑看著她，隨口一說。

她有很多話堵在心間，無從說起，一張小臉憋的通紅。

“洛恩哥，你為什麼那麼喜歡慕斯冉，是因為她漂亮嗎？”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她突然問。

顯然沒想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洛恩很是吃驚。

“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洛恩說。

“那還有什麼原因？”

“她很優秀……”

接著，洛恩從小時候認識的慕斯冉說起。在他眼裡，慕斯冉是非常努力的人，而不是光靠美貌的花瓶。

即使已經是慕家大小姐，一出生就含著金鑰匙，完全不用奮鬥了。但她依然非常努力地做自己喜歡的事，哪怕是做一件很小的事，她都會盡力去做。

“可能就是喜歡她這種較真的勁吧，總讓我想保護她。”洛恩苦笑了一下。

“可是現在她為了得到洛九羽拋棄了你，你不恨她嗎？”

“……一開始是恨的。”他不否認內心有過的糾結，“恨她的無情……可是我也瞭解她，她一向只想得到最好的，不管是東西還是人。”

慕斯甜盯著他，發現他聊到慕斯冉的樣子，已經很平靜了。

這說明他原諒慕斯冉了。

又或者，他跟自己和解了。不想讓自己再痛苦下去了吧。

“洛恩哥，你這麼好，這麼優秀，你值得更好的愛情。”她端起葡萄酒真誠地祝福他。

洛恩舉杯感謝她的祝福，再次感謝她上次對他醉酒的收留。

飯吃到一半，洛恩被助理一通緊急電話叫走了。

慕斯甜一人留下來，其實已經沒有胃口吃飯了，但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去哪裡。

工作室有很多工作需要她去做，可她的心好亂好亂，沒有心情工作。

也不想回家。

家裡的爸爸媽媽都不夠愛她。

家對她來說是一個桎梏。

若不是因為思念洛恩，她根本不想回到天城。

應該一畢業就留在國外工作。

靠自己掙錢養活自己，不再聽母親的批評，不用再看到父親眼裡只有姐姐，從此自由自在。

她已經不奢求得到洛恩哥的喜歡，從今往後只願他幸福。

她根本配不上他……

不知不覺一整瓶葡萄酒都被她喝完了。

無聲的眼淚不停地流下來。

路過的人都會驚訝地看她兩眼，但沒有人上去安慰她。

“這小姑娘一看就是失戀了。”

她聽見有人這樣說她。

就是失戀怎麼了，哭一哭不行嗎？她懶得理會別人。

“一個人喝悶酒多沒意思，我陪你？”

頭頂落下一個男人略帶調侃的聲音。

她納悶地抬起頭來，是哪個男人想來調戲？

看見是環宇集團總裁莫嘉，她怔住了。

這麼倒黴，竟然碰上熟人。

勉強算是……熟人。畢竟他們中間都認識洛九羽，莫嘉還替洛九羽給她送過禮物。

就是那件看起來像情趣內衣的裙子。

一想到這事，她對莫嘉心裡還有點氣。

都怪他挑錯禮物，搞得她那般尷尬。

“你走開。”她皺著眉頭看他。

可他已經在洛恩坐過的椅子上坐下來了，還叫服務員拿來新的酒杯和新的酒。

“誰要你陪！”她說。

她拿來紙巾擦乾眼淚。

“小丫頭，長得這麼萌，脾氣不要這麼急嘛。”

阿莫笑呵呵地解開西裝外套的扣子，剛跟別人吃完飯，一坐下來肚子被修身衣服勒得有點不舒服。

“你也知道我小，就不要打我的主意。”她不客氣道。

阿莫愣住，“我打你什麼主意啊？”

“像你這麼不正經的男人，誰知道你打的什麼歪主意？”

她對他的印象特別糟。想著能挑出那種禮物送給女孩的男人，骨子裡就不正經。

就算不是故意挑錯的，也不該挑那麼露骨的衣服！

阿莫悶哼，“慕斯甜，看你一個小姑娘坐在這兒哭得慘兮兮的，我好意想安慰你，你倒對我一頓評頭論足？咱倆得好好掰扯掰扯，你憑什麼說我不正經？”

慕斯甜的自尊心被他一下子擊碎了。

“誰哭得慘兮兮的？”倔強不允許她承認自己哭的很慘。

美目含著殘淚，倔強地瞪向他。

阿莫望著她，忽然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你沒有哭的慘兮兮，你只是哭的有點慘。”他改口。

“你討厭！”她明明已經把眼淚擦乾了，他就非要揪著她哭過的這件事情來說？

她不要面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