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佑寧再也不願意妥協,輕聲說道:“老夫人,你知道我的,這得問問世子。”

謝司瀾做出寵妾滅妻的事情,更何況,這個“妾”,還頂著下屬遺孀的名頭,這樣的名聲傳出去,對整個建安侯府肯定是不好的。

之前的事情,老夫人都看在了眼中,宋佑寧哪裡管得了謝司瀾啊?

所以,宋佑寧可不擔這破壞建安侯府名聲的屎盆子。

老夫人眸光閃了閃,低著頭開始咳嗽起來。

建安侯立刻端上來了茶水,宋佑寧也就順勢退到了一旁。

老夫人的咳嗽聲一聲接著一聲,屋子裡面的人一陣緊張,有人端上來了藥,隨後,屋子裡面的人都被轟了出去。

宋佑寧看了一眼青松院,正打算回去,卻見到侯府的護院都開始忙碌了起來,王媽媽也追上了她的腳步。

王媽媽:“廚房那邊的藥膳,那些人沒搞明白,世子夫人去看一看吧。”

宋佑寧靜靜地看著王媽媽,沒有立刻說話。

王媽媽被她這柔中帶刀的眼神看得頓時有些心虛,但到底是浸淫後宅這麼多年的老媽子了,也能理直氣壯地和宋佑寧對視。

宋佑寧在心中幽幽嘆氣,最終還是跟著王媽媽去了小廚房。

很快,老夫人的房中就剩下了謝司瀾和建安候。

謝司瀾伺候著老夫人喝藥,室內一時間很是安靜。

老夫人將藥喝了一半,皺著眉推開了謝司瀾的手。

老夫人:“我老了,京都的這些時局,你們應當比我看得更加清楚才是。”

建安侯恭敬道:“母親,可是有什麼指教?”

謝司瀾也洗耳恭聽。

老夫人:“聖上雖然身體康健,但東宮遲遲沒有立儲,這總是一把懸著的刀。你們沒有站位吧?”

老夫人昏沉的目光,在這父子二人身上轉了轉,也留意到了謝司瀾眼中一閃而過的光芒。

老夫人接著說道:“我看不清前朝的事情,但後宅的事情,還是知曉一二。”

老夫人:“瀾哥兒,當初讓你娶阿寧,你對我頗有怨言。當時沒有細說,我以為你能懂。”

謝司瀾:“不敢。”

老夫人:“可我瞧著你,如今還是沒有想明白。我還是那句話,不管你喜歡誰,不管你喜不喜歡阿寧,既然娶了她,這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只能是她。換句話說,即便她做鬼了,也只能是我們侯府的鬼。”

謝司瀾面色一沉,忍不住詢問道:“祖母,京都世家貴女那麼多,為何偏偏是她?以我們建安侯府的門楣,加上如今我的造業,即便是休妻再娶,也能有一門好親事。”

老夫人:“你糊塗!”

建安侯道:“侯府早些年便因為貴妃一事,惹了聖上不快,沉寂了好些年。現如今我們終於起勢,如若再高調和其他的高門聯姻,只怕又會引得聖上注意,但我們也總不能一直默默無聞,宋佑寧便是最好的人選。雖說她生母已故,在宋家不被待見,但好歹是宋家嫡女。如今宋家掌管兵部,多少人想要結交宋家。”

有身份,總不會是太過委屈謝司瀾,但因為宋佑寧不受寵,在外人看來,娶了宋佑寧也不會幫助到建安侯府,所以並不會太過引人注意。

謝司瀾若有所思,也很快想明白了老夫人和建安侯的意思。

宋佑寧明面上確實對建安侯沒有大的助力,但有了她,侯府多少能和兵部建立一層關係,不管將來建安侯府做什麼,或者是要發展什麼,建安侯府都能利用這層關係說話。

更何況,宋家也不是完全不管宋佑寧。

謝司瀾雖然心有不忿,但為了長遠考慮,他還是妥協。

謝司瀾保證道:“祖母、父親放心,我不會休妻去動她的位置。”

正如祖母所說,宋佑寧即便是做鬼,也是他謝家的鬼。

老夫人點頭,“瀾哥兒,阿寧很好哄的,你對她說兩句好話,她會幫你安安穩穩的看好後宅,讓你沒有其他後顧之憂。”

謝司瀾才不相信宋佑寧有這個能力,雖嗤之以鼻,但還是點了點頭。

謝司瀾先行告退,去找宋佑寧。

……

滕王府。

滕王一身的風雪,翻身下馬,將手中的鞭子隨手甩在路邊侍衛的手中。

他步伐極快的往書房走去,那裡已經等了好幾個幕僚,正臉色嚴肅的低聲商議著。

全義快步的跟在他的身後,腰間的配刀因為他大幅度的動作,發出叮噹的聲音。

“王爺,那位親自去見西域的人,我們半路埋伏的人,將他給傷了。”

全義說這話的時候還有些忐忑,畢竟滕王的命令是將其攔截,可沒說要傷人。

不過,秦梟已經先行一步,事情還算是順利。

秦梟並沒在意這些事情,只是詢問道:“宋佑寧那邊可有什麼事情?從靈山寺回來了嗎?”

全義聞聲,頓時沉默了。

秦梟腳步戛然而止,陰沉沉的目光盯著全義,周身不自覺釋放出的寒意,比枝頭的風雪更刺骨。

秦梟:“說!”

全義立刻低頭,語速極快,“宋姑娘已經從靈山寺回去了,回去的路上是和謝司瀾同乘,並且回來之後一同回到了侯府,因為老夫人生病,截止到目前,宋姑娘還沒有回去。”

天已經黑了。

這個時候還沒回去,再加上老夫人生病,恐怕宋佑寧要留在侯府了!

意識到這個問題,秦梟腳步一轉,就要前往建安侯府。

全義也跟著急步在旁,“王爺,你身上衣服都溼透了,先換身衣服吧!”

秦梟不理。

全義:“王爺,你這一身過去,且不說讓他人誤會。即便是過去了,宋姑娘會跟著你走嗎?如果王爺動粗,宋姑娘會如何想王爺?”

秦梟腳步一頓,終於停了下來。

他的臉色格外陰沉,眸中翻湧著戾氣,拳頭握得嘎吱嘎吱響,鼻子噴出的熱氣,帶著摧枯拉朽的狠勁兒。

秦梟一字一句地說:“他們已經和離了!”

全義儘量穩住自己的聲音,他知道,王爺現在已經處在暴戾的邊緣,如果不及時安撫他,恐怕他真的會不顧一切衝到侯府,將宋佑寧帶走。

到那時,只怕宋姑娘也會害怕。她的名聲,更是會毀於一旦。

秦梟沒等全義說出來話,又轉頭回去,往寢室走去。

“去備馬車,本王去換身衣服。”

全義嘆氣,在任何事情上面,王爺都能沉得住氣,唯有關於宋姑娘的事情。

王爺已經忍了幾年了,不可能再眼睜睜地看著宋姑娘繼續跟謝司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