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細談稅制

“哦……攤丁入畝之事？這件事我倒是聽陛下談起過，不過，此事如今怕是難辦了！聽說，此事早在京中權貴中早就傳開，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傳遍整個大端，那些士紳世家知道此事之後，肯定會想方設法的瞞報，或者是不報田產！”

“攤丁入畝雖是奇策，可怕是也成了廢策！陛下既然找來過來，應該是覺得你對此事有別的看法吧！不知道你可有辦法解決此事！”

女帝看向蘇凡，淡笑道。她看似有意或無意的說著，可話裡卻是句句在問蘇凡有沒有什麼辦法。

蘇凡聞言，算是確定對方應該就是女帝心腹來探自己口風的了。

想到這，他不由得笑了笑、既然是這樣，那不如就將攤丁入畝給說透好了！

而兩人都是各懷心思，可卻又保持著絕對的默契。就好似真的是在閒聊一般。

“其實，大端的稅收有很大的弊端，或者說，自古以來的賦稅就存在巨大的弊端。人頭稅這個看似延續下來的賦稅專案，卻是王朝覆滅的禍端！”

蘇凡侃侃而談著，既然自己現在處境堪憂，還不如在女帝那刷刷臉。說不定，能借女帝之手自保。

因此，他也不管這是在皇宮御花園，也不管眼前的人是女帝心腹。直接就否定了人丁稅。

女帝聞言，詫異的看向蘇凡，人丁稅是有巨大的弊端，女帝是知道的，可自古以來的王朝都是這樣收的。

她也想不到好的賦稅名目，總不能朝廷不收賦稅吧！

“哦，細細講來聽聽！”女帝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

“王朝發展初期，百姓或者每人都有土地，但是，王朝存在的地主豪紳，甚至是貴族都享有賦稅減免的福利。而這些人，卻恰恰是該多納稅的存在。而百姓的田產本就不多，初期納稅對他們來說，或者還不算負擔。可若是到了後期呢！”

“一戶人家一開始是三口之家，擁有田地十畝，三口之家就算是交賦稅之後，日子過得也會富足。但是，若是三口之家再有後代呢？則就變成了四口，五口，甚至是六七八口之家。”

“可他們的土地卻不會多，如此多的人口，他們按人丁稅交起稅來，就成了巨大的負擔。這樣一來，國家的人口也就很難發展起來，百姓不敢生啊！”

“這是其中之一，當一戶人家人口增多，賦稅加重，他們就算是勞苦一年，最後不說自己有沒有糧食吃，甚至可能連賦稅都交不起。”

“而百姓最後的選擇，只能是少生，不生，甚至是將自己賣給地主士紳。有些百姓最後甚至都願意將田產賣給地主豪紳，自己做流民。又或者是成為地主豪紳的佃農。”

“而這樣一來，地主豪紳手上的田產也將越來越多，他們再享受賦稅減免的政策。而國家所收的稅將越來越少。”

“之所以說人丁稅會是王朝覆滅的禍端，是因為人丁稅沒有考慮到窮苦百姓的實際情況，百姓交不起稅，又保證不了溫飽，隨時都可能餓死。他們將做何選擇？”

“當然就是反抗，為了活命，他們就想推翻舊的制度，再製訂新的制度！”

蘇凡在那自顧自的講著，句句字字都直指要害，女帝在一旁聽著，陷入到沉思中，看向蘇凡的目光則是多了一絲欣賞。

“而攤丁入畝就是將人丁稅給替換掉，讓百姓有喘息之機，當賦稅按田產多少來收的話，百姓就算是生再多，但被收的稅也只按田地多少來收，多少能夠保證了溫飽！”

“而那些地主豪紳擁有眾多田產，他們的稅收則不能享受減免，從他們身上收的稅，反而要比剝削百姓來得更多。”

說到這，女帝突然插話道：“攤丁入畝的確是一個利國利民的好政，可是，如今格局已定，想要將攤丁入畝之政推行，怕是很難。你如何保證無人瞞報，或者是不報！”

蘇凡聞言，看向對方，笑了笑道：“若是丈量土地之事，由異地進行呢？！比如，廣南洲的丈量廣北洲，江東洲的丈量廣南洲，只要不是異地相對丈量，姐姐覺得還有人敢瞞報？不報嗎！”

“若是姐姐怕丈量土地者會跟地方士紳豪強勾結，可多來幾次異地丈量。丈量的土地資料暫時保密，若是哪一方敢搞鬼，只要將之嚴懲。還會有誰敢虛報瞞報？”

蘇凡這話一出口，女帝臉上露出一股喜色，瞬間就站了起來，她目光灼灼的看著蘇凡，不由得點了點頭。

“好……好主意！你這小……娃子，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女帝差點喊朕了。

她倒是沒想到，眼前這個被稱為廢物的蘇凡，能夠給她帶來如此大的驚喜。

他的眼界不僅出眾，能夠直指問題的要害，甚至連想出的應對之策，都是如此的精妙。

做為女帝，她很懂人心，若是異地丈量的話，各方的心思可不是為了幫對方隱瞞。他們是恨不得將對方的老底都給掀了。

反正自己一方是討不到好的，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管轄的地盤，會不會被人給把老底給掀了。可他們絕對會掀別人的老底。

再加上多次異地丈量，也杜絕了士紳勾結丈量者的可能。

也就是說，攤丁入畝實行是板上釘釘的事了。不過。還未等女帝高興多久，蘇凡突然給她潑了一盆冷水。

“雖然，在下想的法子可行，但是，若是陛下不能下定決心，不用雷霆手段，此事怕還是無法實行下去。”

他這話一出口，女帝愣了愣，很快她就明白蘇凡話中的意思。

若是各地的官員來一個拖字訣，那攤丁入畝就真的很難實行了。除非是女帝用雷霆手段，一定要達成此事。

誰若是敢陰奉陽諉，殺！人頭滾一些的話，那些人就會老實了！

女帝眼神瞬間轉冷！

“哼……此事利國利民，誰敢阻攔，殺無赦！”

蘇凡聞言，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眼前這宮女好大的氣勢。他忍不住懷疑對方是不是就是女帝。

可想到女帝不可能如此年輕，更不可能會裝成宮女來跟他閒聊，他就放棄了這個想法。女帝的心腹有此氣勢，應該也很合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