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祝小姐!”

晏禮辭從祝清寧身邊走過,就在祝清寧以為他要停下說些什麼的時候,晏禮辭的視線卻未曾在她身上駐足。

中軍將徐威身邊分別站著兩個人,一個滿臉胡茬,另一個則像個白面書生,祝清寧認得,下軍佐尤敏將軍。

尤敏是起初沒太在意祝清寧,這會兒才認出來,前些日子在太尉府上見過。

“尤將軍。”祝清寧站直身軀,雙手放到腰際,微微福了福身。

徐威不由得將目光落到樓梯上的女子身上,窈窕淑女,我見猶憐。

“尤將軍認得這位姑娘?”徐威挑了挑眉,顯然對祝清寧有了興趣。

正要說些什麼,被晏禮辭的聲音打斷。

“徐將軍,此人來者不善,還需仔細盤問,交由徐將軍來處理。”晏禮辭已然走到夙染跟前。

地上的人從高處摔下,在地上爬了片刻,很快又像個沒事人一樣站起來。

只是腿站得不夠穩,剛想跑,被晏禮辭一把拽住後頸。

夙染惡狠狠瞪向晏禮辭,醞釀好的說辭還沒開口,被一股大力再次扔到地上。

再看晏禮辭時,他拿出一方絹帕,正慢條斯理擦著方才抓她那隻手,好似沾染了什麼汙穢。

冷漠決絕的模樣,實在讓人害怕。

“本將正有此意。”徐威的目光從晏禮辭轉到夙染身上。

徐威當了幾十年將領,凡是落到他手上的人,絕沒有好下場,整個煦國,徐威折磨人的手段最是狠辣。

“將軍饒命,晏大人饒命,民女並無歹意,一切都是誤會!”

“誤會?什麼誤會?你倒是說出來,本將軍絕不冤枉好人!”徐威伸手指了指夙染。

風雅頌的人早就被這一幕驚呆了,樓裡得小廝僕從,還有歌姬舞姬,嚇得躲在紅柱絲綢後。

所有人對徐威又敬又怕,徐威也看穿這些人得心思。

中軍將的名聲在外是難聽了點,說出來能嚇哭小孩的程度。

可真要論起來,在晏禮辭面前,徐威自愧不如。

如今晏禮辭一副君子模樣,自己卻叫人畏懼,徐威可不想真成了不分青紅皂白就折磨人的活閻王。

“是……”真要說出口,夙染卻猶豫了,只是目光看向不遠處的祝清寧。

祝清寧迎著她的目光,好整以暇看著她。

“姑娘再不說,可就沒有機會了。”晏禮辭往前邁出一步,陰影頭在夙染頭頂,逼迫的氣勢散開。

“是祝家小姐,我針對的是祝家小姐!”夙染挨不住晏禮辭審視的目光,一閉眼直接說出來。

“就是她!”夙染指著祝清寧的方向,“她就是祝家小姐祝清寧,我今日是衝著她來的。”

怕晏禮辭和徐威不信,夙染不得不將所有的細節和盤托出:“是太尉府的夫人給了我一百兩銀子,讓我在祝家小姐靠近晏大人的時候趁機下毒,好栽贓祝小姐!”

“我是祝夫人派來的,只是對付祝小姐,對首輔大人和諸位將軍絕對沒有惡意,還請大人們明察!”

夙染跪在地上連連磕頭,乞求饒恕,比起得罪這些權貴,謀害祝清寧的罪名算不得什麼。

況且,她是謀害未遂,便是上了堂,知府也判不了她重罪,可若是落在這些人手裡,非死不可。

“滿口胡言!你如何知曉祝小姐是否會靠近晏大人?”徐威對此仍存疑惑。

“祝太尉讓祝小姐今日給晏大人送請帖,此事是祝夫人告知我的,此等隱秘的事,若是沒有人告知,我是萬萬不知道的,不信將軍可問問祝小姐!”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朝祝清寧望去,祝清寧眨眨眼,霎時間,眼睛蓋上厚重的水霧,身子也變得搖搖欲墜。

“我今日,確實是來給晏大人送請帖的。”祝清寧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東西。

“只是,你說母親要害我?這怎麼可能……”

祝清寧扶著欄杆下樓,走到晏禮辭身邊,看向地上的人時,眼淚頓時如雨下墜。

從晏禮辭的角度,她整個身子都在顫抖,無助又可憐,像是被拋棄的貓兒,耷拉著耳朵。

臉上那條滲血的傷痕在此刻襯得她更加嬌弱。

“晏大人……”祝清寧擦擦淚水,將手中的請帖遞出去。

仰望晏禮辭時,淚水在此翻湧,讓看著的人明顯愣了一下。

這雙眼睛,看起來格外不好哄。

男人,都愛嬌弱的女子,越是可憐,越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祝清寧看著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過來,將她的請帖接過去。

“既然是祝太尉邀約,豈有不去的道理。”

他唇角含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笑,目光始終凝著祝清寧,意味深長得很。

她倒是會挑時機,這個時候,這麼多雙眼睛看著,篤定他不會拒絕。

呵!心機深沉得很!

晏禮辭將請柬收下,再去看地上的女子,朝身後招招手,馬上有幾個士兵上前來,將人架著離開。

“既然有害人之心,便好好查查,過往都做過什麼!”

“徐將軍,事已至此,便不麻煩將軍了!”晏禮辭對樓上的人道。

徐威看著晏禮辭,眼神複雜。

那女子落到晏禮辭手上,才是真正的煉獄,這位年輕的首輔大人,何至於跟一個毫無過節的人計較。

莫非?

徐威視線落在祝清寧身上。

“祝太尉的女兒,好生嬌美的姑娘,本將忽然想起來,晏大人此前定了一門婚事,莫不是這位?”

一年前晏禮辭被退婚的事情傳得滿城風雨,幾乎無人不知。

徐威的語氣,來者不善,祝清寧有些緊張。

難道是想替晏禮辭出氣?

“嘶——”

“晏大人,清寧今日傷了臉,實在難受,這便回去上些藥,不打擾諸位了……”祝清寧想溜之大吉。

左右祝太尉交給她的任務已經完成,沒有繼續留下的必要。

殊不知她手指指著傷口的動作嬌得很,像是撒嬌討好,讓人難以忽視她臉上的傷痕。

“樓上有藥。”晏禮辭看著她,瞳孔映照著祝清寧的容顏,讓人猜不透他此時的想法。

有藥?

所以?

祝清寧抿唇苦思,這是不讓她走?

晏禮辭不是厭惡她厭惡得發慌?這是吃錯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