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

儀器的聲音很有規律的響了又響,就像時間流逝的鐘聲,沉重又空靈,病床上的男人躺得很安詳。

窗簾拉開,超強的光線把白色的牆面照得發光,房間裡白茫茫的一片死一樣的寂靜,空氣彷彿被凝固了,沉悶的氛圍讓人感到無比壓抑。

守淵和孤影坐在沙發上,一個閉目養神,一個玩著手機刷短影片,無聲,很安靜。

突然,守淵聞到了什麼味道,用力的嗅了嗅,奇怪道:“什麼味道,這麼臭?老孤,你有沒有聞到?”

孤影閉著眼睛,嘴唇動了動:“榴蓮。”

“榴蓮?你吃榴蓮了?”守淵震驚,無法置信的看向孤影,然後十分嫌棄的遠離他。

“你什麼時候吃榴蓮了?”

孤影抬起眼皮無語的白了他一眼,懶得解釋繼續閉上了眼睛。

榴蓮味越來越濃,守淵捏起了鼻子,正打算起身去陽臺透透氣的時候,他就看到江瓷提著一大袋榴蓮走進來。

守淵驚呆了,這才意識到他冤枉孤影了。

江瓷見到他們,驚訝:“你們也在啊。”

她用力的把榴蓮放在桌子上,揉了揉酸酸的手臂,對他們說道:“一起來吃榴蓮吧,我買了十個,管夠。”

守淵的臉色從紅到白再到綠,十分噁心嫌棄:“江小姐,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說完,起身走去陽臺外面了。

江瓷挑了挑眉,看向孤影:“影哥,你不會也討厭榴蓮吧?”

孤影睜開雙眼皮,臉上沒什麼表情,但仔細一看,還是能看到他在憋氣。

“我們都不喜歡吃,蕭硯也不喜歡,江小姐還是把榴蓮撤走吧,換別的水果。”孤影不滿的皺起了眉頭,很不客氣的說。

江瓷挑眉輕笑一聲,不但沒有拿走,還把榴蓮給開啟了,邊說道:“醫生說了,蕭硯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是心理上的一種疾病,不知道什麼事讓他把自己封閉起來,適當的刺激他,也許他會醒來快一些,榴蓮是他討厭的東西,也就是最好的武器。”

江瓷把榴蓮果肉拿到蕭硯面前,放在他的鼻子前給他聞,對他說道:“硯少爺,我餵你吃榴蓮了喲。”

“硯少爺,你不說話就是同意了,我真的餵了。”

“你不說話,我就把榴蓮放你嘴上了!”

“你再不醒來,我就把榴蓮塞到你嘴巴里!”

……

蕭硯一點動靜都沒有,整得江瓷好尷尬呀。

她扭頭對孤影嘿嘿的笑:“這種事慢慢來,急也不得。”

孤影收回了視線,無語的走出了病房。

江瓷把榴蓮擦到了蕭硯嘴唇上,他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如果不是微弱的呼吸聲證明他還活著,江瓷早就把他拉去埋了。

江瓷嘆了一口氣,整個人就像洩了氣的氣球一樣,垂頭喪氣。

把榴蓮放進自己的嘴巴里吃了,然後抽出紙巾給他擦嘴上的榴蓮,見他嘴唇有點幹,又拿棉籤沾水給他潤潤唇。

他的嘴唇長得很好,輪廓分明,線條犀利且還帶著一絲柔和,就算沒有血色也能引誘著人去一探其究竟。

江瓷越看越移不開視線,她慢慢的靠近盯著男人的五官細細研究。

他的鼻子很挺,劍一樣的眉目下是一雙深邃的眼窩,睫毛長而翹,臉部線條精美,就像藝術家精心雕刻出來的藝術品,絕美絕倫。

江瓷看到哪就摸到哪,就像在摸一個藝術品一樣,被少年的美色吸引,震撼。

平時他凶神惡煞的,江瓷都沒怎麼敢看他,現在趁著他昏迷的時候,她可以肆無忌憚的侵犯。

呃,不對,是欣賞,欣賞。

其實吧,她也不虧,對於一個顏控的她來說,蕭硯幾乎完美,但也僅此他睡著的時候啦。

他醒來的時候,一點也不完美。

睡美人雖然美,很捨不得他醒,但江瓷還是希望他能醒過來。

“蕭硯我都這麼摸你了,你當真不醒了?”

“我告訴你個秘密,我其實不是江瓷,我是穿越者。”

“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如果你不醒來,我就把蕭錦州放了,把他送到梁有瑋面前。”

江瓷說完觀察了一下蕭硯的神色,發現還是沒啥反應。

江瓷鬱悶的嘆了一口氣,抽離了身體,她放棄了。

“我都說了你最在乎的,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你聽不見嗎?”

“算了算了,我去打盆水給你擦臉吧。”

江瓷轉身就離開。

她離開的那一瞬間,少年忽地皺起了眉頭,像是做了一個噩夢,恐懼,痛苦,猙獰,全身痙攣。

在他的夢裡,是一個陌生的地方,那裡橫屍遍野,血流成河,慘叫聲石破天驚。

這個夢並不完整,像是記憶的片段拼湊起來快速的播放著,他看到有好多穿著黑色衣服的人在殺人。

畫面很模糊,他看不清那些人,只知道他站在堆積成山的屍首上恐懼,迷茫。

有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女人朝他跑來,伸手想要抓住他,還沒有來到他身邊就被一刀刺穿肚子,血液濺到他的眼睛裡。

畫面一轉,他渾身髒兮兮的去垃圾池裡找東西吃,被同類毆打,把他拖去山上活埋。

這一段段轉瞬即逝的片段在他夢裡不停的重複播放,然後轉變成一個漆黑的無底洞,把他捲進去。

恐懼,窒息,掙扎,死亡。

江瓷打水回來的時候,蕭硯已經恢復了平靜,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江瓷把盆放在桌子上,擰乾毛巾正要給他擦臉,發現他全身都是汗。

江瓷一驚,連忙把孤影和守淵喊進來。

“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

江瓷緊張起來:“他怎麼出那麼多汗?”

房間裡溫度舒適,不可能是熱的。

在這種情況下,事出反常必不正常。

“我去叫醫生。”孤影跑了出去。

江瓷忙把被子掀開怕他捂壞了,結果下一秒,蕭硯突然抽搐,把她和守淵嚇得不輕。

“什麼情況?怎麼還抽搐了?”

“難道是醒了?”

江瓷心中一喜,走到蕭硯身邊叫他:“硯少爺,硯少爺,你聽不聽到我說話,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蕭硯!蕭硯!”

蕭硯握緊拳頭,青筋暴起,這時嘴角還流出了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