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練功房頭,黃蓉一臉緊張地守著,見蘇鈞出來,並未立刻開口,而是與他並排走了一段距離後,才憂心忡忡地問道:
“鈞郎,你這般做法,豈不是會讓芙兒對你愈發怨恨?”
蘇鈞滿臉溫和,緩緩解釋:
“蓉娘,你且放寬心,雖說眼下我對芙兒看似極為嚴苛,但待她真正踏入底層生活,歷經世間冷暖,便會明白,我的做法,實則已是最輕的懲戒。”
黃蓉眼中閃過一抹疼惜:“鈞郎,當真要讓芙兒去嘗那窮苦人家的艱辛嗎?”
蘇鈞知她舐犢情深,不捨得孩兒受苦,輕聲勸慰:
“蓉娘,雛鷹羽翼漸豐之時,其父母定會無情地將它叼出巢穴,唯有如此,雛鷹方能克服內心恐懼,振翅高飛。”
“倘若不這般,雛鷹將永遠無法翱翔天際,最終只能因無法適應天地間的生存法則而餓死。”
“芙兒亦是如此,長久以來,她被你們保護著,猶如溫室中嬌弱的花朵,從未歷經風雨洗禮。”
“若一直這般,她遲早會遭受沉重打擊,就如她被鯊魚咬斷手臂,若不是我們恰好遇上,她早已葬身大海了。”
其實,黃蓉又何嘗不明白這些道理,只是為人母親,一顆心始終系在孩子身上,生怕孩子受一絲一毫的苦楚。
不過,聽到蘇鈞提起郭芙險些葬身鯊口之事,黃蓉也是後怕不已。
若不是蘇鈞正巧前來桃花島,郭芙恐怕已然性命不保。
良久,黃蓉終於下定決心,堅定地看向蘇鈞:“嗯,鈞郎,你所言極是,你是芙兒的繼父,往後便由你來教導她吧,我不再過多幹涉便是。”
蘇鈞見她嬌豔動人的模樣,心中一陣悸動,情不自禁輕輕湊近,在她耳畔低語了幾句。
只見黃蓉的俏臉瞬間泛起如霞般的紅暈,杏眸中閃過一抹羞赧,嬌嗔地瞥了蘇鈞幾眼,輕咬嘴唇,最終還是微微點頭。
蘇鈞見狀,滿臉興奮,當即輕輕拉住她的手,步入一旁的樓房中去了。
而此刻,身處練功房內的郭芙,眼中滿是複雜神色。
只因她將蘇鈞和黃蓉在外頭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此前,她一直以為,蘇鈞對她如此嚴厲苛刻,不過是單純為了借她發洩心中怨氣,彰顯自己繼父的威嚴罷了。
也正因如此,她對蘇鈞的怨念與日俱增,在心底暗暗發誓,等自己長大成人,武功高強之日,定要親手取了蘇鈞性命,將蘇鈞碎屍萬段方能解心頭之恨!
然而,此刻聽到蘇鈞與黃蓉的這番對話,她才意識到原來蘇鈞並非出於洩憤,恰恰相反,竟是為了真正引導她成長。
若是從前,郭芙定不會如此自省,只會滿心高傲地認為,誰要蘇鈞來教導她了?
但經過此前的幾番波折,她對蘇鈞的武功和手段已有了深刻認知,心中也不自覺地對蘇鈞生出幾分畏懼。
當一個人清晰認識到自身與他人的差距時,自然而然便會開始反思自身,郭芙此刻便是如此心境。
她知蘇鈞武功高深莫測,正如蘇鈞自己所說,要取她性命易如反掌,且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而且,蘇鈞也有足夠的理由和動機這麼做。
可蘇鈞並沒殺她,反而嚴苛地教導她武功,督促她改變習性,力求讓她變得強大。
再結合剛剛蘇鈞所說的話,她終於明白,蘇鈞所作所為,實則是希望她能如雛鷹般,歷經磨礪,振翅高飛。
可她實在不解,自己對蘇鈞向來態度惡劣,蘇鈞為何還要如此待她?難道僅僅是因為孃親嗎?
但若真的只是因為孃親,蘇鈞殺了她,豈不是更簡單直接?
一時間,郭芙思緒如麻,腦海中念頭越來越多,竟忘卻了扎馬步帶來的鑽心痛苦,時光悄無聲息地流逝。
“一個時辰已到,可以去歇著吃飯了!”
直至護衛冰冷聲音傳來,郭芙才驚醒,收起架勢,神情嚴肅,默默離開了這間練功的屋子。
原本,今日的功課至此便也算告一段落,可郭芙用過飯後,竟出人意料地主動折返,繼續投身於練武之中。
蘇鈞與黃蓉聽聞後,皆是大為詫異。
“鈞郎,看來你這法子果真奏效了,哈哈…”半晌,黃蓉發出了欣慰的笑聲。
蘇鈞同樣頗感意外,暗自推測,或許這只是郭芙一時興起的轉變,還需再仔細觀察些時日,方能定論。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蘇鈞發覺,郭芙彷彿脫胎換骨一般,變得極為主動。
她不僅積極配合蘇鈞的悉心教導,更是自發地勤奮修煉,日復一日,從未有過絲毫懈怠。
見她竟能如此自覺主動,蘇鈞不禁對她另眼相看,不再如最初那般刻意嚴苛,而是依照既定的程序,穩步教導她。
不知不覺間,船上的時光匆匆而過,江州城已然近在咫尺。
在江州短暫停留了一日,蘇鈞對當地的現狀做了一番簡要了解,見一切尚算安穩,便又登船啟程,繼續朝著潭州進發。
又過了兩三日,抵達潭州城。
李莫愁、小龍女、花妙兒聽聞訊息,紛紛一同迎了出來,還有諸多文臣武將相隨。
蘇鈞與李莫愁她們又許久未見,此番重逢,免不了一番噓寒問暖,而後眾人攜手一同踏入城中。
在潭州城,已建成了一座‘王宮’,蘇鈞擔心建宮殿會勞民傷財,故而這‘王宮’不過是由先前的潭州王府改造而成。
儘管眾多文臣皆主張擴建,認為應當與蘇鈞諸侯王的尊貴身份相匹配,但蘇鈞卻有著自己的考量。
此後還要重新選定都城,若此時在潭州大興土木,無疑是一種浪費,因此並未應允。
不過,眼下潭州城中這處‘王宮’,該有的設施倒也一應俱全。
分為前朝與後宮兩個部分,蘇鈞先是在前朝大殿中接見了眾多文臣武將,與眾人一同商討了一些關乎國家軍政的大事。
隨著此前南武朝廷主動向蒼琅以及蘇鈞兩方求和,當下東面的局勢漸趨緩和。
蒼琅人將戰略目標轉向了西南方向的昭理、苗疆以及巴蜀地區。
而蘇鈞這一方,由大都督藍制繼續在廣南兩道攻城略地,如今已攻佔了兩道的大部分割槽域。
得知昭理和苗疆方面正承受著蒼琅人的巨大壓力,蘇鈞當機下令,讓藍制分出一半兵力,從廣南西道進軍昭理,前去支援知渡嫣若率領的苗疆軍隊。
待處理完這些軍國要事之後,蘇鈞這才移步至後宮,與李莫愁、小龍女、黃蓉、花妙兒等一眾紅顏相聚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