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承歡徹夜未眠,心中反覆思量,她深知自已絕不能再給李司宴一絲希望,必須當機立斷,斷了他的心思。

要不然後患無窮!

次日清晨,夜承歡強打精神,早早來到老夫人的慈安院。

她細心侍候老夫人洗漱,又默默陪著老夫人用早點。

老夫人瞧著夜承歡,開口道:“歡兒,今兒個看起來有心事?”

夜承歡微微一顫,老夫人果真是過來人,一眼便看穿了自已的心思。

“祖母!”

夜承歡雙膝一屈,跪了下來。

老夫人一驚,忙道:“你這是幹什麼?趕快起來!”

夜承歡卻已淚流滿面,老夫人趕忙扶起梨花帶雨的她。

“怎的就哭了?快告訴祖母,受了什麼委屈?”

老夫人心中不安,定是受了什麼大委屈,莫非又是婚約的事。

夜承歡咬了咬牙,道:“祖母,沒受委屈,李府上下對歡兒都是極好!歡兒,就是想與大將軍解除婚約!請祖母成全!”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不解的輕聲問道:

“既然闔府上下都對你極好,為何還要與宴兒解除婚約啊!”

“歡兒自知配不上大將軍,歡兒自幼自由散漫慣了,不願一輩子呆在這後宅之中!”

這是夜承歡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在老夫人看來確實敷衍之詞,但凡嫁人都是後宅婦人,後宅哪有那麼多的自由,難不成要一輩子不嫁人?

這是一輩子都待在後宅的老夫人理解不了的。

“你真真不喜歡宴兒?”

在她看來,這才是真正的原因。

“回稟祖母,歡兒確實對將軍夫人這個位置無非分之想,請祖母成全!”

夜承歡直截了當地說道。

此時,陳氏走了進來,剛好聽到夜承歡的話。

“既然如此,也不必強定這婚約,以後李府還是姑娘你的家!”

陳氏聲音清脆,直接搶著回答道。

陳氏一直覺得夜承歡配不上自已的兒子,早就想讓他娶別人,只不過礙於老夫人定下的婚約。

“謝夫人成全!”夜承歡說道。

“可是宴兒那邊如何說?看得出來他對你有心思!”

老夫人憂心忡忡,她深知自已的孫子心思重,做事從不表露。

她怕他做出格之事傷害夜承歡。

“母親,我們等會兒就與他當面講清楚!他是李氏子孫,您是祖母,我是母親,他必定不敢反對。”陳氏自信的說道。

老夫人許久沒有說話,她對自已的這個孫子可沒這個自信。

“求祖母成全!”夜承歡再次懇請,淚花已經到了下巴。

看到她這個楚楚可憐的樣子,老夫人再也不忍堅持下去了。

“既然這樣,我們也不強人所難!”

老夫人無奈地點點頭,“畢竟這個婚約是為了報恩,不是報仇!即使解除了婚約,你依舊是我李府的孫女!”

夜承歡再次跪下謝恩。

“你去把宴兒請過來!”老夫人對陳媽媽說道。

李司宴來到正廳,坐了下來。

他一眼便看到夜承歡,見她眼睛紅紅的,似是剛哭過。

“祖母,有何事找孫兒?”

李司宴輕聲問道,心中忐忑。

“歡兒,你先說吧!”

夜承歡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

“祖母,夫人,大將軍,歡兒很感激李府上下的照顧,李府曾因救命之恩與夜府定下婚約,如今大將軍已救過歡兒一次,這救命之恩算是了結了!歡兒自知配不上大將軍,自請解除婚約,望大將軍准許!”

李司宴靜靜地聽著,字字刺耳,卻依舊面無表情,平靜如水,就如在議論別人的婚事一樣。

他藏在衣袖裡的手指握成了拳,指甲掐進了肉裡。

見李司宴沒有說話,老夫人緩緩說道:

“宴兒,歡兒有意解除婚約,祖母認為這婚約本就是為了報恩,既然歡兒有其他的想法,我們便解除吧!強扭的瓜不甜!”

夜承歡此刻一直低著頭,不敢看李司宴的眼睛。

“好!”

安靜半晌後,李司宴竟爽快地答應了。

眾人皆感意外。

“既然恩情已還,以後便再無瓜葛,可是如此?夜姑娘?”

李司宴緩緩說道,眼眸深邃,看不出情緒波動,依舊冷酷。

“是這樣!我們已經恩怨兩清!”

夜承歡肯定地點點頭。

“那以後可就一碼歸一碼了!”

李司宴邪魅一笑,起身離去。

想解除婚約然後與別人雙宿雙飛,李司宴哪有那麼善解人意?

老夫人看著他的背影,看似答應的爽快,後面那幾句卻說的讓人心中隱隱不安。

夜承歡聽到同意解除婚約,心中大喜。

“祖母,既然解除了婚約,我便想搬出李府。”

“這可不行,萬萬不可!即使解除了婚約,你依舊是我的孫女!要是再提走,就是看不起我這老太婆。”

老夫人著急地說道。

“祖母,您誤會了,我只是覺得一直住著也不合適!”夜承歡趕忙解釋。

“沒什麼不合適,你父母已經不在了,你就當這裡是孃家,住到你嫁人為止,就到這裡出嫁!”

老夫人為夜承歡考慮的很是周全。

“謝謝祖母!”

夜承歡依偎在老夫人肩頭。

也確實,像李府這樣的百年世家勳貴人家最重視顏面,一解除婚約就搬出去,也會落人口舌,夜承歡也不想讓真心為自已的祖母傷心,便同意繼續住在李府,直至出嫁。

能夠解除婚約她已很高興,暫住幾日又何妨,況且她還沒找到兄長,留在這李府,便可藉助李府的力量去尋找,也會方便許多。

“好孩子!”

老夫人看著夜承歡,越來越覺得這個表面柔柔弱弱的姑娘倔強的性子像自已。

只是望著李司宴遠去的背影,老夫人總是感覺不安,似乎要出事,這個孫子認定的人和事豈會這麼容易就答應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