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豬都能飛起來

在距離夏初瑤剛剛進行直播的地方不遠的廣場上，有一家名為老兵的燒烤店。楚翊在父親入獄後沒多久，就火速創立了悅珍公會，不僅親自考核女主播，還負責安保工作人選的敲定。而王昊堯，便是他旗下負責夏初瑤安保工作以及直播事務的助手。

當下，楚翊手下的六七名女主播皆是這般配置，保安不但要確保戶外工作的安全性，還得操持女主播的運營事務。

於楚翊來講，這並非什麼棘手之事，畢竟都是他親自傳授的話術。要是他們碰到無法妥善回應的問題，就會轉交給楚翊。楚翊還讓他們在工作之餘多多研讀他總結提煉出來的男女關係學，對這些粗線條的人找物件也能有所幫助。

當然，楚翊給出的工資也和這繁重的工作任務相適配。

兩人坐在店內的角落裡，桌上擺滿了烤串和啤酒，然而他們的目光卻並未落在那炭火烤制、肉香四溢的烤串上，而是全神貫注於各自的手機螢幕。

螢幕中，是一款熱門的直播軟體，夏初瑤仍在和觀眾互動交流，早就過了下播的時間，今晚的人氣可謂是爆棚，就連負責跟進夏初瑤直播工作有一陣子的王昊堯都驚得目瞪口呆。

那些看似由她親自回覆的訊息，實際上都是楚翊指導王昊堯代為處理的。

他們一邊漫不經心地吃著烤串，一邊手指在鍵盤上快速翻飛。王昊堯忙著回覆新增到所謂夏初瑤微信的資訊，而楚翊則依舊以京城玉哥的身份在馬先齊刷了十個嘉年華後的直播間裡潛水。

“我的天吶，楚哥，今晚小夏簡直太火了，這一晚的回扣怕是得有幾十萬了吧！想我之前送一年外賣都掙不了這麼多。”

“你不是不是老嚷囔著要和郝成換崗嗎？”

楚翊吃東西比王昊堯更講究些，他沒過多理會王昊堯的唸叨，轉身對仍在燒烤的師傅說道：“師傅，您這味道太鹹了，少放點孜然，多加點辣椒麵。”

王昊堯見楚翊沒搭理他，倒也不生氣，接著說道：“楚哥，您平常不都吃得清淡，怎麼今兒個還讓師傅多放辣椒麵？”

“你懂個啥，這叫放縱餐。”

其實今天的狀況大大出乎了楚翊的意料，他上一世有個關係不錯的異性朋友從事過直播工作。

他清楚直播能賺錢，卻沒料到利潤會如此豐厚。想到今時不同往日，現在正處於這個行業的初始階段，蛋糕還沒有太多人來瓜分，卻又覺得這樣的賺錢效率還是太低，起碼目前他不能當個甩手掌櫃，他的野心似乎只會愈發膨脹。

他給予夏初瑤的一個月工資、提成，再加上投放流量所耗費的資金，跟今晚禮物流水的收益相較而言，簡直是九牛一毛。

“楚哥，這個李志問夏初瑤喜歡什麼樣的男生，我該怎麼回？”王昊堯壓低聲音問道。

他並不清楚楚翊是何時抵達夏初瑤直播之處的，但感覺楚翊應當始終在夏初瑤的直播間裡。

唯恐楚翊不曉得李志是誰，王昊堯趕忙補充道：“就是那個上麥模仿警笛的傢伙，他可真是走了大運，要不然想加夏初瑤微信，今晚不刷幾個嘉年華哪能成。真是便宜他了！”

楚翊微微一笑，輕瞥了一眼螢幕，而後回應道：“我不是跟你講過嗎？就回溫柔體貼、富有幽默感的，如此回答相對穩妥。”

王昊堯連連點頭，迅速敲擊鍵盤，將楚翊的話傳送了出去。沒過多久。

“楚哥，您真是厲害，對這些老男人的心思拿捏得精準至極。”王昊堯由衷地稱讚道。

楚翊笑著擺了擺手，說道：“這都算不得什麼，關鍵在於要讓女主播的單身形象更加穩固，只有這樣才能吸引更多的粉絲。還有啊，你這記憶力也太糟糕了，今晚的提成別全拿去按摩洗腳了，買點核桃好好補補腦子。”

“這不是以前送外賣的時間久了，有點日夜顛倒，作息混亂，所以記憶力下降得厲害。我之前貪圖夜裡送外賣單價高，乾脆就睡到下午，晚上出去送。”

“如今這不跟著楚哥您混嘛，我保證記憶力能恢復得比從前還好，楚哥您都不知道我小學背古詩那速度有多快，語文老師都直誇我呢。”

楚翊剛欲調侃幾句，王昊堯的下一句重點又拋了過來。

“這彈指一揮間，轉眼間就刷了十個嘉年華，不給他點甜頭，他怕是不會滿意的。”

楚翊心中暗忖，此事確實頗為棘手，遂問道：“讓你負責直播業務，那幾個常刷禮物的人的社交資訊，你有沒有留意過？”

“那肯定有啊，金錢豹是搞工地的，鬥音裡全是他戴著白帽子監工時笑嘻嘻的影片。至於這彈指一揮間，IP 飄忽不定，一會兒在這兒滑雪，一會兒在那兒游泳，純粹就是個富二代。”

“說關鍵的，他現在有沒有女朋友？”

“好像是有的，我看到有個女的經常給他評論。”

“那這女的抖音影片都有些啥內容？”

王昊表示有些記不清了，只說影片內容和這彈指一揮間頗為相似，就是拍的更精緻些。

楚翊暗自叫好，還好還好，就怕這女的條件與彈指一揮間相差太多，被他隨意拿捏。

絕不能讓這彈指一揮間如此飄飄然。

這邊，馬先齊還在等著夏初瑤的表態呢。她公開承諾下播之後給他發獨家福利，什麼豹哥玉哥都得往後靠，今天只有他馬哥，彈指一揮就是十個嘉年華。

他代入古代文人墨客為藝伎豪擲千金的情境，覺得自已這十個嘉年華花得相當值。大字型躺在沙發上，點燃一根香菸，那股子捨我其誰的勁兒，又忍不住開始幻想夏初瑤的獨家福利。

這邊楚翊還在琢磨如何讓彈指一揮間收手，馬先齊也不顧直播間裡眾人的討論比之前更加熱烈，私信裡更是多了幾個他瀏覽過的女主播邀請他去直播間撐場面。

飄飄然的他直接跟夏初瑤點了一手京城玉哥，“初瑤啊，你可得分清誰才是真正有能力對你好的人啊。”

王昊堯不知道楚翊就是這京城玉哥，平常他們也會用公司註冊的賬號助推女主播的資料，基本都是依照楚翊的標準來操作的，只有郝成那裡按照楚翊的吩咐刷了幾個嘉年華去打 PK。

想到郝成帶的那個路線和夏初瑤截然不同的女主播，王昊堯都有點羨慕了，那女的可真是大方。

好在小夏爭氣，今晚的表現著實讓他看到了不搞擦邊也能財源廣進，也就不那麼羨慕郝成那近水樓臺先得日的便利了。

“可惜了這勞什子玉哥，白白刷了五個嘉年華，竟給這彈指一揮間當了墊腳石。”

“是嗎？”楚翊淺笑著問道。

反正楚翊心裡早就拿定主意要捧夏初瑤，也不介意在她身上多投入一些。如今直播行業剛剛嶄露頭角，平臺抽取的回扣還不算多。

他需要團隊裡既有郝成帶的那種走常規路線的女主播，也要有夏初瑤這樣的金字招牌。他深知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可倘若表面的水不夠清澈，又怎能吸引那些自詡清高的人上鉤呢？

反正他也不是一點甜頭都不給，他瞧見三伏天裡王昊堯露出的修長小腿，心中便有了主意。

王昊堯見楚翊半天不吭聲，好不容易有點動靜卻是盯著自已的小腿看，再聯想到楚翊那些令人捉摸不透、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作風，在網上獵奇資訊看多了的他，覺得楚翊性取向不正常倒也在情理之中。

看著楚翊還在端詳自已的小腿，王昊堯先是下意識地把短褲往下拽了拽，然後第一次認真地端詳起楚翊的臉龐。

此時的楚翊經過一段時間鍛鍊和飲食的雙管齊下，原本圓潤的五官已略顯立體，深邃的黑色瞳孔正注視著自已的小腿。雖說離那種明朗帥氣還有些距離，但也算耐看。

而且這個年紀的楚翊雄性特徵尚不明顯，沒有太強的攻擊性。王昊堯感覺自已的身體變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王昊堯想到這裡，在心中做了個決定。究竟是我睡了楚翊，還是楚翊睡了我？不過一想到楚翊的賺錢能力，王昊堯先是把往下拽的短褲又往上提了提，比原來的位置還高些，接著將一瓶啤酒一口氣灌入喉嚨，思量著楚熠是需要自已把他睡了，還是要他把自已睡了。

壯著膽對著楚翊說：“楚哥，您要是有需求要解決，也不是不行，得加錢。”

看著王昊堯那張略顯滑稽的臉上泛起一抹莫名其妙的紅暈。

大腦還在飛速運轉思考其他事情的楚翊似乎捕捉到了關鍵詞。

確實，得加錢。

王昊堯又連著喝了幾瓶啤酒，把短褲提到了露出他紅色內褲的高度，今年是他的本命年。

村裡的風水師傅說他今年必定遇到貴人，只是要付出一點代價。

王昊堯心想，這代價可不小啊。他看著自已白皙的雙腿，想起小時候偷拿母親擦臉的蘆薈，在全身上下胡亂塗抹。

既然話都已經說開了，王昊堯也想給自已爭取個好價錢。

“楚哥，加多少？”

“十五個。”

王昊堯未曾料到自已在楚熠心中竟如此值錢，趕忙拿起已熄屏的手機當作鏡子，照了照這張單身二十四年的臉。回想起曾經追求過的女孩對自已的冷漠，他暗下決心：過了今晚，定讓你們高攀不起。

此刻，他望向楚熠的眼神變得含情脈脈，越看楚熠越覺得順眼。

這時，燒烤師傅端著按照楚熠要求烤好的另一盤燒烤走了過來。從業夜宵店十餘載，什麼場面沒見過，可今天這一幕還是讓他忍不住多瞧了兩眼。

這個露著紅褲衩的小夥，手機裡還在播放著女主播的直播。對面那小後生看他的眼神怎就如此怪異，令人起雞皮疙瘩。這小夥臉長得磕磣不說，那雙腿竟像削了皮的蓮藕，一根汗毛都沒有。

他想起女兒有時在家擺弄著什麼脫毛儀，嚷著要幫他脫去手上的汗毛。如今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讓人難以捉摸。他輕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離開。

王昊堯察覺到老闆在看他，下意識地望過去，臉上還掛著送外賣時養成的職業性微笑。

兩人對視的瞬間，王昊堯被嚇了一跳，師傅則趕緊低下頭，心裡盤算著等這兩個奇怪的客人走了，給自已開個小灶烤兩串羊腰子壓壓驚。

想當年，就算有小混混喝多了鬧事，把開山刀立在他眼前，他眼皮都沒眨一下。自已可是正經退伍出身，怎麼會被這紅褲衩小夥看得心裡發毛。

他又決定，待會兒要隔著螢幕和以前的戰友小酌一番，聊聊心事，問問他們是不是也覺得自已老了。

楚熠沒注意到王昊堯後面的小動作和微表情，他仔細瀏覽著彈指一揮間和王昊堯提到的那個經常評論的女性賬號“萬萬睡不著”的影片內容。

他決心要讓彈指一揮間好好嚐嚐血本無歸的滋味，只是有點對不住這位苦主了，今晚不能讓你如願。楚熠大概也能猜到他刷十個嘉年華的心思，無非是享受那種眾星捧月、被人吹捧的感覺。看來沒有白髮訊息讓沐雪琪也來直播間裡助陣。

十五個嘉年華瞬間刷出。倒不是楚熠不想刷更多，只是這段時間直播事業剛剛起步，按照他的規劃，其他方面的佈局還未產生收益。這十五個嘉年華還是從剛才他和眾人刷給夏初瑤的禮物返佣中提取出來，再度刷給夏初瑤的。

砰！財神爺駕到。您也太！太！太！太！太！富啦！

隨後，他以“京城玉哥”這個 ID 向時常評論“彈指一揮間”的“萬萬睡不著”傳送了剛才“彈指一揮間”怒刷十個嘉年華的截圖。他稍作思考，要清楚，沒有互相關注的賬號之間只能傳送一條訊息。

“你截圖沒？”

“楚哥，截了，截了。”王昊堯一時沒反應過來，趕忙拿起平時用於私人聯絡的那部手機，按照楚熠的指示發了過去。

緊接著，他對著自已的大白腿一通亂拍，還一本正經地學著網圖擺起姿勢，給楚熠發去，心裡琢磨著這難道是楚熠在向自已展示財力，莫非現實版霸道總裁愛上我了？

楚熠喝了口啤酒，給夏初瑤發訊息，讓她瞅準時機差不多就下播，訊息總歸是發出去了。

楚熠看到私人聯絡的手機亮起王昊堯的訊息提示，一臉黑線地說道：“你怎麼不發給另一個賬號？”

王昊堯不禁有些沒由來地心疼起自已，難道楚熠把自已取悅他也當作公事？

楚熠看到自已手機裡王昊堯那白花花的大長腿，以為這傢伙明白了自已的計劃。

什麼時候這麼上道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然後抬頭瞧見王昊堯一臉幽怨的表情，活像個深閨怨婦。

楚熠回想了一下自已說過的話，扶額小聲罵了句“媽的”，

是自已想太多了接著對王昊堯說：“你想歪了。”

吩咐王昊堯用公司建立的賬號傳送直播間內剛才“彈指一揮間”所說的那番言論截圖給“萬萬睡不著”。

楚熠對王昊堯的腦回路感到有些震驚，無奈的抓了抓腦袋，看見他還有點迷糊，不禁覺得自已從未如此無語。

看看時間，不算太晚。對於縱情享樂的二代們來說，一天的生活才剛剛拉開序幕。

想著今晚的“彈指一揮間”估計要有苦頭吃了，王昊堯做事馬虎也就罷了，想事情還這麼跳脫，難不成是自已太保守了？楚熠第一次在這方面對自已產生了懷疑。

楚熠此前仔細檢視了“萬萬睡不著”和“彈指一揮間”釋出的生活記錄，發現兩人有著同款的戒指和手鐲。

王昊堯還跟他打馬虎眼，說感覺兩人像是男女朋友關係，這明晃晃的戒指難道看不見嗎？

看來不僅得讓他多吃點核桃，藍莓也要多吃，尤其是豬心，得多吃點，長點心吧！

想到培養手下這幫員工任重道遠，畢竟當下正值直播行業野蠻生長的時期，還沒有那麼專業的團隊負責全盤操控。再想想如今的收益，大大超出了楚熠的預期。

楚熠不禁感慨，那句話說得真是在理，

小酌了一口啤酒，

豬站在風口上，都能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