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曉在忙。顧夢崢則在看那人的信。

他知道三蓬山人,有可能是從何公府處得來的訊息。畢竟,何公子是因三蓬山人而受傷。他知道我要去京城林大人府邸,也有可能是從何公府處得來的訊息。因為,是何公府引薦我去的。雖然指向的是何公府,可阿曉見過了什麼人,有沒有同那些陌面生透露半句,也有可能。

顧夢崢在腦子裡快速的過了幾個想法,她看著阿曉開開心心的搬挪藥筐的模樣,一時說服自已,阿曉與那人應無干系。她隨即開啟信封,拿出了裡面的信紙,展信一閱。

七凌村。

顧惟安和童海是在早上天矇矇亮時啟程的。童海本是覺得要趕路,也不必要起這麼個大早,但見路上只零星幾人時,便大約明白了顧惟安的意思。

“惟安兄,往遠凌城走的話,是走這條路。”童海看見顧惟安往著相反方向走了,忙在後邊追著說道。

顧惟安沒有回頭,只是放慢了自已的速度,等童海跟上來後,才側頭同他說道,“我們不去遠凌,去廣凌。”

“廣凌?”童海想了想,哦,縉哥在廣凌城!

顧惟安沒有再說話,一夾馬腹,那馬便向前疾馳而去。

過了七日,二人終於趕到了廣凌城。

入城後,顧惟安先和童海到荷辰客棧安頓下來。

“住店,兩間房。”顧惟安對站在客棧門口的小二說道。

那店小二趕緊招呼著貴客,“裡邊請,裡邊請。”

二人進了店,等著小二拿了鑰匙,又引著二人往樓上客房走去。

待小二走後,童海關上自已的房門,回到顧惟安的房間,此時,看到的,是正從懷中取出一張地圖來的顧惟安。

他忙轉身把門關上。

顧惟安見來人是童海,只挪了下桌面的燭燈,然後將地圖,攤開在桌子上。

“惟安兄,是打算做什麼麼?”童海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地圖,右下角有三個字:廣凌城。

“嗯,你對縉哥熟悉嗎?”顧惟安對童海瞭解得不深,童海對縉哥的瞭解,自還是得問問他自已。

童海確實長待永安村,對縉哥的故事更多是聽聞,連他家鄉是廣陵城,都不太知情。他只好實話實說,“不太熟悉。”

“你長駐永安村?”顧惟安又問。

“嗯,是的。之前經常跟徐適知、劉莨幾人一起出外辦差。”童海想,顧惟安或許對徐適知幾人的名字,更為熟悉。

“好。我有幾個地方,可能需要你去跑一下。”顧惟安聽罷,心中早已瞭然。

他在地圖中,用筆劃了幾個圈,童海往前湊過去,便聽得顧惟安又說道,“想辦法問問,縉哥有沒有出現在這些地方。”

“明白。”童海又認真看了幾遍地圖,默默記下了那幾個地方。

“注意不要暴露自已的身份。不可動武。把這個帶上。”顧惟安又提醒道,遞過來一條薄布。

童海不解,顧惟安則指了指眼睛。

廣凌城離京城很近,或是動武,很容易被京城的人發現。現下,找席縉的行蹤,都可能是暴露身份了。

童海去了三個地方。

孝安堂,廣凌城唯一一間百年藥房。那大當家一聽說是來找縉哥的,愁著眉頭說話道,“京城那邊的人倒是來了幾撥,也是問的席家大少爺。可我又聽說席家大少爺就在府上啊,怎麼倒還問起我來了呢?”

柳蘭坊,廣凌城尋花問柳最有名之處。童海扮成紈絝子弟,花了大筆銀子,才尋得那大當家的進到包間來。可那大當家的也不清楚席家大少爺的情況,她看著那白花花的銀子,自是明白若是不說點什麼訊息,那白麵男子豈肯罷休。

她便想了想,選了一個最不惹事的說了出來,“這些日子,席家大少爺是沒有見著,席家二少爺倒是見過幾回。”

“那不知大當家的,幾時還能再見到席家二少爺?”童海又掏出了一錠銀子。

“後日。後日,他們府裡有宴請,讓我們給他挑幾個舞娘過去。”那大當家的見到金光閃閃的玩意兒,便什麼都說了出來。

翠竹坊,廣凌城南市奇店之一,裡面除了售賣文房四寶,還售賣稀奇的文玩和珍寶。童海一進到店裡,琳琅滿目,瞬間移不開眼睛。他忙跳出店外,拿出那條薄布,將眼睛蒙上,才又進了店。

這時,有一男子主動上前來,小聲說道,“請往這邊走。”

“你怎麼知道,蒙上眼睛就能找到我?”一間有迴音的房間,說明空間不大。是老者的聲音,音色卻帶溫柔。

“在下不知。”童海仍是蒙著眼睛,實話實說。現在他也不知道,該不該把那薄布取下來了。

“摘了它,坐下說話吧。”那老者又說道。

童海將那薄布取了下來,看到正對著他,坐著一著白衣的老者,神情和藹。

“在下童海,還請老先生見諒。”童海忙先行一禮。他想法簡單,既然找著了人,那就先行禮問安,總是好的。

那老者擺了擺手,旁邊站出一人,提醒童海道,“先生,有什麼事要請教我們老先生的,還請趕緊說吧。”

“我們想尋一人。”童海忙問。

“何人?”剛才說話那人又問道。童海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老者,那老者雖在喝茶,卻有些心不在焉。

“席家大少爺,席縉。”童海緩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那坐在上首的老者,卻是大笑了起來,“你找席縉,來找我做什麼?”

“是他的好朋友,讓我來這裡找他的。”童海一急,心想,難道惟安兄指錯地方了?可那矇眼的薄布,不也是惟安兄給的嗎?

“他的好朋友,姓什麼?”此時老者倒又認真了幾許。臉上的笑意,明顯地淡了下去。

只問姓什麼,卻不問叫什麼?童海覺得奇怪,但眼前這老者性情也頗為乖張,倒不如就按他提問的回答便是了,“姓顧。”

那老者聽罷,雙眼圓瞪,在他下首伺候著的人以為他受了刺激,正要按下童海,那老者忙阻止道,“且慢。”

那人住了手。

“你們都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