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她可以?”

阿熹擰著眉頭看著孟雅晴問。

孟雅晴沉默。

安無恙抬起左手食指用指腹輕輕點了一下阿熹的薄唇,手動閉麥。

阿熹下意識閃躲了一下,察覺出了異常。

果然當時在幻境中並沒有看完整件事情。

“為什麼她可以……為什麼……”

孟雅晴反覆呢喃著有些機械性地重複著阿熹的話。

良久,她似乎自已才意識到答案繼續說,

“因為她,本來就是他們放進來的餌。”

安無恙感覺自已cpu快燒了,什麼意思?

餌?所以那些人是故意把他們引誘驅趕到叢林中的。

難道真的是為了……

“舊樓風鈴兩三聲,雛鶯飛走五六隻。瘋狗夜夜汪汪叫,血色鎏金入海流。”

阿熹說。

她突然想起芍藥反覆嘟囔的這句話,還有那時候在海底看到的實驗室裡面那些女孩。

孟雅晴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阿熹。

這句話話音落下,她耳邊好像聽到了海風中福利院中央的風鈴聲。

小時候聽到是內心中的一種恐懼感。

而自已前幾天再回去的時候聽到,隱隱有一種上位者的快感。

看著那些和自已有著一樣命運的女孩子們,她忽而咯咯地笑著停不下來。

眼中和腦海中的場景好像回到了十幾年前。

‘鈴~’

清脆的空心金屬碰撞的聲音,夾雜著貝殼互相敲擊的聲音。

整個福利院每一個角落都能聽到風鈴的聲音。

包括正在草坪上學習英文的孟雅晴。

此時,她看到一個女孩正在一邊走,一邊用步數丈量著什麼。

乍一看,這個女孩好像有一些刻板地重複著什麼動作。

但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她是真的在計算著什麼。

“你不要盯著我看。”

安雅冷聲說著。

“你在做什麼?”

孟雅晴看著管教老師正在訓斥一個受傷的男孩子,她開口問。

“如果你要告發我就去,不要再在這裡當布娃娃了。

不過我要提醒你,互相交談,也是觸犯了規則的。”

安雅環視四周,趾高氣昂地說著,說完就繼續自已的動作了。

“安雅!你在做什麼?!”

管教老師似乎注意到了這邊,厲聲呵斥道。

“走路。”

安雅直視著老師的眼睛,認真說。

孟雅晴第一次,在這裡看到了有人竟然敢這樣理直氣壯地去抗爭。

至少,是勇敢地回答了管教老師的話。

“你這是,和老師說話的態度嗎?這樣沒有教養,連容器你都不配當!”

管教老師呵斥著已經抬腿往這邊走了。

容器,是什麼?

孟雅晴心中敲響了警鐘,她意識到這似乎不是什麼好詞。

更準確的說,她第一次意識到,似乎這裡美味的蛋糕,昂貴的裙子……似乎都需要高昂的代價。

她迷茫地看著管教老師,握著書的手有些顫抖。

那她算什麼?

莫名的恐懼,讓她脊背發涼。

‘啪!’

眾目睽睽之下,管家老師左右開弓,打的安雅嘴角溢位了鮮血。

草坪上所有孩子屏息看著面前的一幕,恐懼讓大家連呼吸都放緩了許多。

管教老師尖銳的聲音緩緩而出:

“在這裡,你們就是明碼標價的,沒有價格,將沒有任何意義。

我說過,所有人,不要有妄圖逃跑的想法,否則,就會立刻,換一種存在方式。”

那一天之後,安雅消失了。

孟雅晴再也沒有見過安雅。

直到有一天,這裡即將迎來投資人。

女孩子們提前按照年齡被分了組。

孟雅晴站在角落裡,看著女孩子們被裝扮的非常漂亮。

她注意到,最前面的女孩子,穿了一雙紅色的高跟鞋,皮質看起來非常柔軟。

孟雅晴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女孩子真漂亮啊。

“你在看什麼?”

給她塗口紅的是安笙,安雅的姐姐。

她們本來這次,要作為雙生的噱頭被放在前面的。

現在,只剩下安笙一個人了。

“我在看,那雙漂亮的高跟鞋。”

孟雅晴看著安笙怯生生地說著。

“你在看,安雅啊。”

安笙給她化妝的手一頓,臉上突然綻開一抹放肆的笑意說。

孟雅晴迷茫地看著眼前的安笙,安笙是沒有聽清楚自已在說什麼?

還是她太想念安雅了?她在說什麼?

“很難相信嗎?你忘了,那個人說。換一種存在方式。”

安笙說到最後,一字一頓地緩緩說著。

孟雅晴看著面前安笙漂亮的臉,瞬間全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了。

那是她第一次感覺到,人在恐懼的時候,心臟是真的會縮緊的。

“歡迎來到地獄啊,孟雅晴。”

安笙輕輕釦上口紅的蓋子,彎著唇角直起了身子。

她的聲音還繼續迴響在孟雅晴的耳畔,

“如果不想死,就讓自已變得更有價值。

或者……學會剋制生理性的恐懼。

你覺得哪一個,更容易做到?”

風鈴聲,還在繼續,孟雅晴那個時候並不知道,此時房間側面的玻璃後面,已經開始了一場無聲的拍賣,全球可見。

只是只有玻璃後面的人才知道,如果沒有特殊要求,他們甚至都看不到女孩的下半身,更不要說,鞋子。

忽而,孟雅晴感覺自已聽到了海浪的聲音,聽到了蟲鳴犬吠,聽到了很多很多聲音。

最後定格在了醫生的一句:“病人現在的情況,不能再繼續進行問詢了安隊。”

病房中,阿熹和安無恙站在不遠處看著醫生和護士正在給孟雅晴檢查。

兩人對視一眼。

他們兩個都知道,事情到這裡,孟雅晴能知道的,基本說的差不多了。

“我們走吧。”

安無恙緊緊攥著拳頭,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吐出這句話。

阿熹沒有動,看著病床上的孟雅晴,靈魂正在脫離她的身體。

此時檢測心跳的機器也拉出了一條筆直的直線。

“你……能看到我?”

孟雅晴的靈魂看著阿熹正在看著自已有些驚訝地問。

阿熹點頭,良久才開口說:“有人愛你。楚執柔,她從一開始,就什麼都知道。”

孟雅晴的靈魂怔怔愣在原地。

靈魂是不會哭泣的,但是會悲傷,只是沒有眼淚。

“你說什麼?”

安無恙低頭看著阿熹,他明明聽到這傢伙說話來著。

這傢伙和誰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