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尾巴?”

安無恙隨手點了一根菸在車邊看著走回來的池星問。

“嗯,很敏銳,不像是普通人。”

池星嘴裡還叼著半根油條,手裡提著老闆娘給打包的雞蛋餅拉開車門,含糊不清地說著。

“這地方果然有古怪。

這早餐店……塑膠袋上這個黑色羽毛的痕跡挺有特點。”

安無恙轉身上車,開啟車窗低聲說。

他抬手開啟車載廣播,沒有聽到雜音才開口。

“可不是,沒有古怪,咱們周局能從刑偵局把你弄來嗎?

這可是燼洲啊。我升不了,師兄,你來了,我安心。”

池星坐在副駕駛上,也點了一根菸,放鬆地靠在座位上說著,聞言還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塑膠袋,

“我啊,天生就不是當領導的命,能把案子查明白,就謝天謝地了。”

“燼洲市市局的含金量可不是普通地方能比的。

你能在這一直頂著副隊,幹著隊長的活兒。

你在這和我謙虛個什麼勁呢?”

安無恙側目看著池星笑著說。

其實池星不晉升還有很大的原因是,他現在這個位置,太多人盯著了。

“活能幹,但是真上去就是兩碼事。”

池星對上安無恙的視線低聲開口。

煙燃盡,兩人都默契的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池星清楚,安無恙是從京上刑偵局來的,無論是自身資歷能力還是背景都是掐尖兒的。

如果自已愣頭青一樣直接上去,可能不出幾天就要橫屍街頭了。

這一點,安無恙心裡也同樣清楚。

“哥,這個案子你有什麼想法?”

池星掐了煙,抬手扇了扇試圖把煙味驅散出去,疑惑地問。

“我是不相信案件本身有什麼玄學。

安排走訪,先從嫌疑人社會關係入手。

另外,要儘快找到那個小女孩。”

安無恙隨口說著。

只不過隔了兩條街,兩個人很快回到了市局。

“隊長,就我們現在掌握的線索,你說有沒有可能是那個女孩殺人潛逃了?”

池星微微低著頭往辦公室走,一邊問。

“誰潛逃往殯儀館跑?殯儀館距離她們家跨越了半個市區。”

安無恙一邊上樓一邊反駁。

“可是……我剛才在周邊問的時候。

當時鄰居聽到了這小女孩似乎瘋了一般。

如果鄰居沒有撒謊,現場可沒有第四個人啊。”

池星說。

“猜沒有用,找人,找證據。”

安無恙說著,徑直回到辦公室開啟電腦。

他從工作郵箱裡開啟了分局給的資料。

池星點頭表示知道了。

“哎!池副隊,我休假回來第一次見新隊長,好帥啊!”

沈夏夏湊過來有點激動的冒著星星眼說。

原本以為副隊就是燼洲顏值天花板了,沒有想到新來的隊長更帥。

真是,紅豆生南國,警隊生男模!

“帥嗎?上學時候,我見過無數你這樣的星星眼。

後來~”

池星故意拉長了聲音,視線往隊長辦公室瞟了一眼。

“後來怎麼樣?”

沈夏夏追問。

“後來他獲得了一個稱號。”

池星認真地說。

“啥?哎吖星星你快說啊。”

沈夏夏著急地搖晃著池星問。

“哎哎哎,大兄弟,腦瓜子要讓你搖散黃了。

就……啞巴新郎麼。”

池星立刻投降,加快了語速說。

“不會吧?”

沈夏夏挑眉,舔舔唇朝隊長辦公室張望著。

“你最好上班時候不要溜號開小差,不然別怪我沒有警告你。會死的很慘。”

池星俯身湊到沈夏夏耳邊認真地說。

沈夏夏看著池星少有認真的模樣,趕緊連連點頭。

局長辦公室。

“小安啊,你也來了有兩三個月了,感覺怎麼樣?”

周局接了水,坐到沙發上示意安無恙坐下。

“池星把刑警隊弄的井井有條的,倒是也沒有什麼特殊的。”

安無恙坐下來,看著周局穿著白襯衣,頭髮有些花白,低聲說著。

“這個你看看。”

周局看著安無恙說話根本滴水不漏,這傢伙還真是不一般。

他朝桌子上的檔案揚了揚下巴說。

安無恙拿起檔案袋,狐疑地開啟看著裡面的材料。

這是……舉報材料?

這上面的名字赫然就是他早上遇到的閔行道的趙成所長。

“這檔案啊,和你前後腳到的。有人把事情,直接……”

周局說著聲音戛然而止,抬手指了指天花板的方向。

安無恙知道周局的意思,這是有人直接把事情捅到京上的紀檢部門了。

“你們今天這個案子,就在他們轄區吧?”

周局說。

“剛剛初步勘察了現場,法醫正在解剖。

已經安排了警員下去走訪。

我剛看了分局派出所遞上來的材料。

材料感覺有被刪減的痕跡。”

安無恙如實說。

“這麼惡劣的命案在這個地方發生,一定要加快偵查速度。

不要進一步擴大影響。

另外……趙成這個事情,先秘密調查取證。

這個人,在燼洲的時間比你我都長。

這狐狸尾巴不是輕易就會露出來的。”

周局說。

“只要做過的事情,總是有跡可循的。”

安無恙平靜地說。

“儘快。另外……安全第一。”

周局點頭說。

“我這名字還不夠安全嗎?”

安無恙給了周局一個安心的眼神,笑著說。

周局看著眼前老戰友的孩子,無奈地笑著擺擺手。

盛夏的時節,天空一片晴朗,地上的人卻被烤的滋滋冒油。

“警察同志啊,屍體真的就從焚化爐出來站在我倆身後了。

不是飄,真的,小結巴還拍他腦袋上一個符呢!

老結實了那一下子!

還有,那倆大紅眼珠子,肯定不是人啊。”

殯儀館的工作人員看到來調查的兩個警察,手舞足蹈繪聲繪色的比劃著說。

池星和安無恙兩個人對視一眼。

“警警警警警警警察同同同同同志啊。”

小結巴說著,看了一眼同事,認真點點頭表示他說的對。

“行了,你們既然說是屍體,那總要有人送來啊。

什麼人看清楚了嗎?”

安無恙環視了整個房間,能看出來有些年頭了。

“就就就就……”

“沒看見!”

安無恙舔舔後槽牙熱的有些煩躁,這倆人,想說的說不利索,不想說的明顯就咬死不說。

池星看著這兩個人的樣子莫名想笑,這一對活寶啊真是。

不過後面說話這個哥們,明顯是有貓膩。

“警察來問詢,刻意隱瞞,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這件事情牽扯到一件重要的刑事案件,命案,能聽懂嗎?

不想在這說,可以回市局說。”

安無恙後退兩步,從身後拿出手銬板著臉說。

“你們也別害怕,有什麼都可以和我們說。

警察你們還不相信嗎?你們說那女孩跑了,跑哪去了呢?

大熱天的,你說你們和我們走一天,還得扣工資,犯不上。

那個……你姓啥來著哥們。”

池星上前拍了拍說話沒毛病的哥們的肩膀,笑著問。

“姓,姓毛。叫……叫我阿毛就行警官。”

阿毛戒備地看了池星一眼,低下頭說。

“阿毛啊,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是不會害怕警察叔叔的。

你是不是有什麼沒有說的啊。

現在說,我還能和隊長求求情給你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上了銬子,那可就兩說了。”

池星把阿毛帶到一邊低聲說著,說完還挑眉給阿毛一個眼神。

“沒……”

阿毛剛想一口咬死沒有,看著池星警告的眼神話原地轉了個圈硬是憋了回去。

另一邊,小結巴揣手手看著面前冷著臉的警官,警官手裡的手銬和慘白的頂燈交相輝映泛著寒光。

“阿巴阿巴……”

小結巴下意識的發出幾個音節。

安無恙看著面前的小結巴,他感覺到這個傢伙似乎有什麼想說的話。

他想了想低聲問:“你會寫字嗎?”

小結巴有些猶豫,撲閃著一雙眼睛,把兩隻手從袖口裡拿出來。

“那你慢慢表達,不急。說實話就不抓你。”

安無恙輕輕拍拍小結巴的肩膀說。

這傢伙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這明顯是受到了驚嚇後的表現。

他收起了手上的手銬,有些隨意地拽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小結巴看著面前的警察,不知道從哪裡拿了一支筆和半張紙,心虛地打量著眼前的警官,遲遲沒有下筆。

“只要是實情,寫什麼都可以。”

安無恙點頭遞給眼前小結巴一個安心的眼神說。

良久,小結巴似乎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設,在紙上歪歪扭扭的寫下四個大字。

半小時後,殯儀館門口。

“靈體寄生?”

池星拿著安無恙拿出來的紙條念出了四個字。

池星嘆了一口氣,側目看著安無恙微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繼續說:“淨扯淡了。”

“應該也不是完全空穴來風。”

安無恙點了根菸說。

他回頭看了一眼殯儀館後山的墓園。

雖然他知道有些時候可能是因為心理作用產生的一些錯位,導致了目擊者說出的事情會有一些偏差。

但是這個……很顯然好像不是偏差問題了。

“你問那個阿毛怎麼說?”

安無恙輕輕蹙眉問。

“阿毛說那天晚上屍體被丟在了殯儀館門口。

屍體上面上面綁著一千塊錢。

他們領導打電話來說盡快火化,他和小結巴一人拿了五百。

基本上和監控畫面能對上。”

池星舔舔唇扒拉著手機上的畫面給安無恙看,擰著眉頭說。

“什麼年代了還搞這種事。讓他們領導下午來市局。”

安無恙挑眉看著畫面監控的畫面,他來回播放了幾次沉聲說。

池星疑惑地看了安無恙一眼,這人怎麼突然脾氣就不好了。

他湊過來看著安無恙手上手機的畫面,此時也發現了些許端倪。

安無恙重複看了兩遍的這個地方竟然有明顯不連貫的畫面。

這地方不放慢倍速不一幀一幀盯著看都看不出來。

這個人是怎麼看了兩遍就看出來的?

師兄果然有點東西啊。

池星又扒拉了半天,還是先給殯儀館的負責人打去了電話。

此時誰也沒有注意到,遠處的樹上倒掛著一個女孩。

阿熹掛在樹上,歪著頭看著上了車的安無恙,喃喃道:

“人間,執法者。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