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黛,你又要胡說什麼?”

明青山怒叱聲穿透整個大廳,朝著明黛直劈過來。

明黛勾起紅唇嗤笑,“我可沒胡說,說得全都是事實。她明詩詩做初一,別怪我做十五。”

明青山直接擋在明詩詩的面前,“自從你回家處處和詩詩作對,這次你不守婦道,在外亂來,還想把髒帽子扣在你堂姐的頭上。”

一桶冰水從明黛的頭頂澆灌而下,凍得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明青山知道事情的真相,她才是那個無辜的受害者。

但為了保護明詩詩,明青山當著眾人坐定這次退婚的過錯方是她。

明黛心寒至極,“明青山,你真是一位好父親。”

明青山臉上燥熱,嘴上依舊訓斥,“我是為你好,為了公司好,不能再眼睜睜看著你繼續錯下去。”

明詩詩起身輕拉明黛的手,“黛黛,你不要再任性。我知道你害怕我搶奪家產,心生歹念。人走錯路不要緊,關鍵是要迷途知返。”

作為明詩詩的好友兼狗腿的林可盈在下面喊著,“這個明黛好惡毒,為了搶奪財產居然想誣陷堂姐。”

那些名媛千金紛紛落井下石,你一言我一語詆譭明黛。

“鄉下養大就是鄉下養大,果真沒有素質。”

“這種貨色也想嫁入商家,幸好商小少爺機智,及時退婚。”

“她這種人繼承黛綺,我絕對不買她家衣服。我見明詩詩好多了,有名媛的風範。”

......

在眾人都圍著明黛罵時,宴會的木門吱呀一聲重新開啟。

來參加蘭商會的客人,一旦遲到就不準進入。

只有極其重要的嘉賓到來,木門才會重新開啟。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入口處。

只見商嶼穿著經典的英倫三件套藏青色暗斜紋西裝,繫著黑色蝴蝶結領帶,胸口處彆著精巧著紅寶石雕刻而成的玫瑰胸針。

他左邊站著的人是傅易北,右邊是唐騅。

全身上下都透著世家公子哥之首的王者風範。

世間所有的萬物在他的面前,彷彿都黯然失色。

並不是其他事物不光鮮,不亮麗,而是商嶼實在太過璀璨絢麗。

此時,明黛才懂得顧誕為何那麼痴迷商嶼,他確實帥得逆天,氣質非凡。

在眾人錯愕中,商嶼閒庭踱步來到明黛的面前。

明黛的呼吸都為之停滯住。

這畫面太羅曼蒂克,簡直就是電影裡的橋段!

其他人也紛紛回過神。

明詩詩右手捏住裙襬的一角,朝著商嶼做了個淑女的寒暄禮,“商先生,您也來了。”

明青山主動彎腰朝著商嶼鞠躬,“商先生,我為女兒之前造成商家的傷害,向你道歉。”

商嶼轉頭看向倔強地咬著紅唇的明黛。

小丫頭的眼裡有委屈,有怨憤,有不甘。

對啊,錯的人明明不是她。

可父親非但不幫她,還往她的身上抹黑,心中必然是悲傷難過。

商嶼玉潤瓷白的臉籠上一層淺淺的鬱色,然後他抬頭輕輕摸了下明黛的腦袋。

無聲地安慰著明黛:小丫頭,沒事的。

這個突如其來的親密舉止引起所有的詫異。

包括明黛。

她驚詫地望著商嶼,他不會是想要透露出兩人已經結婚的事吧?

不可以。

明黛不停地搖頭,以此作為暗示。

在這種時候,別人知道她和商嶼結婚,肯定會把錯處都歸咎到她的身上。

連商嶼都會受到連累。

商嶼的眸色逐漸暗沉,最後他收回手向唐騅遞了個眼神。

傅易北開啟一個盒子裡面放著私人定製,勞斯萊斯車標的粉色車鑰匙。

商嶼清眸環視著在場所有人一圈,最後落到明黛的身上,“這次明商兩家退婚是商家做得不對,我代表商家送輛幻影嚮明家大小姐賠個不是。”

此話一出,驚起千層浪。

第一:商嶼是眾人皆知的商家太子爺,代表整個商家。

第二:商嶼都親自開口,那就是商瑾之做得不對,以此表明明黛是受害者,澄清退婚風波。

第三:勞斯萊斯幻影落地價都要上千萬,再看粉色鑰匙便知是私人訂製,價格更加昂貴。

第三:明黛才是商嶼認定的明家大小姐。

商嶼的此舉給足明黛面子。

明黛當然高興。

尤其,她看到旁邊臉快要黑成鍋蓋底的明詩詩,和她震驚不已的父親。

她喜滋滋地伸出雙手接過盒子,“我很喜歡商先生送的禮物,為了表示感謝,我拉一段二胡作為回禮如何?”

商嶼欣然接受,“當然可以。”

下面的人倒是議論開來。

“這個年代還有人拉早就過時的二胡?”

“果然是鄉下來的野丫頭,上不來臺面。”

“宴會都是鋼琴大小提琴,根本沒有準備二胡,她憑空演奏著啊?”

......

很多人都坐等著看明黛的笑話。

誰知唐騅主動出聲替明黛解圍,“我家正好收藏了一把阿炳先生的二胡,恰好擺放在郵輪的五樓收藏館,我叫人取來。”

不一會兒,工作人員取來極具年代感的二胡。

看得出二胡被精心護理,琴絃保養得極好。

明黛坐在椅子的二分之一處,嫻熟地調節下二胡,持弓開始準備演奏,“既然這是阿炳先生的二胡,那我就演奏《二泉映月》。”

對此,很多人抱著不屑的態度。

《二泉映月》是阿炳先生顛沛流離的所感所悟,本身極盡悲涼滄桑的。

明黛年紀輕輕,肯定演奏不出那麼悲傷的曲子。

哪怕照著曲本演奏只是依樣畫葫蘆,只得其形不得其神。

這就是為什麼二胡之類古典樂器沒落的緣故。

周圍的燈光暗下來,僅有舞臺燈落在明黛清瘦纖細的身上。

她深吸氣開始拉起二胡。

明黛小小年紀就失明,為了安慰她,養父給她念海倫.凱勒的書《假如給她三天光明》,給她說盲人阿炳的故事。

還找到村頭的老黃教她拉二胡。

老黃是個跛腳五保戶老頭子,誰家人去世就請他去拉二胡賺點錢。

也不知道他的水平高不高,只知道本來不想哭的親人,聽到他的二胡都止不住放聲大哭。

明黛隨著老黃練了兩年後,也跟著去幹殯儀的活。

她謹記老黃的教誨,怎樣悲慘怎樣拉。

幹了五年殯儀後,明黛拉的二胡,狗聽見都趴下來掉幾滴眼淚。

老黃說她可以出師了。

老黃是在三年前冬天去世,也是明黛為他操辦的葬禮,拉他教會她的二胡。